江弈再一次上線時，已經是夜里11點。暖白的燈光，白析坐在書桌前，表情凝重。

        江弈掃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試卷，【加油，看起來今天的題目不太容易。】他象征性地打了聲招呼。

        “題目不容易，我就更不容易了！”白析揉著頭發，有點抓狂。

        【這題是泰勒公式的拔高題。還需要再放縮一下。】

        【這超出你的能力范圍了，建議暫時放棄。直接跳過對你而言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但是你想要知道答案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就是要等個三四分鐘。】

        【不過這題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前幾天不是高考剛結束嗎？數學卷子原題出來了，我媽關心我的學習，幫我打印了一份，我就拿出來看看了。”白析解釋道。

        【……那也難怪，高考卷的話，還是建議等高二把所有新課上完之后再寫，否則你有的知識點根本就沒學過。】

        “這一屆高考數學卷子特別難，如果我是今年的考生，估計多半要完蛋了。”白析用手卷著試卷的邊兒，“網上議論紛紛。我覺得吧，與其在數學上堆很多時間，然后最后高考被一張卷子打回原形，還不如早點把精力用在其他科目上……”

        “但是能怎么辦呢？”白析忽然笑了一下，“偏偏綁定了你這個系統，不寫題不行。對了，除了這份卷子，我還有今天的學案……”

        【先把會寫的都寫了吧。不會的題，明天到水房教你。】江弈顯得十分淡定。

        “也是。總不能一直跟這些題目死磕吧。”白析又看了眼手表，“唉，時候也不早了，該背單詞了。我還得處理一下公會的事務。”

        白析輕車熟路地戴上耳機，點開靜江背詞app，單詞循環播放。他很快闖關成功，完成了個人任務，在app的界面領取了獎勵。

        白析點開公會，在公告欄里公布了昨天未完成任務的成員名單，并且表揚了超額完成的成員。

        白析瞥見在留言板上幾條留言，有人皙，詢問為什么公會人員不足，卻遲遲沒有招收新人。

        “公會最近一直處于未滿員狀態，在每周末的團體賽中占不到優勢，所以他們的抱怨可以理解。”白析向系統解釋道。

        “招收新人在我的職權范圍內，但是最近我忙著進行分班考試前的復習，還要兼顧你給我布置的各項任務，實在有些忙不過來……”

        【……】江弈想反駁說那些任務是主系統布置的，卻欲言又止。

        白析衡量了一下，沒有選擇繼續復習鞏固單詞，而是點開了pk頁面，選擇了隨機匹配。

        【嗯？】江弈疑惑。

        “公會不是缺人了嗎？作為副會長得找點新人啊。隨機匹配看到pk厲害又沒加公會的，就順手薅過來唄。”白析看著屏幕上的加載符號，對系統解釋道。

        雖然是周三的深夜，依然有不少人在線pk，不一會兒加載符號變成了一個頭像，是一個簡筆畫的檸檬。

        「已匹配“皙”與“檸檬的檸”，pk開始！」

        屏幕上浮現一行大字。然后是躍動的倒計時。

        雖然的確是想要給工會增加點新鮮血液，但是還有一個理由是白析不想說出來的：今天中午系統又勸他選理科，惹得他不耐煩。晚上又在高考數學原題上磨了很久的時間，還寫不出來，他需要平復一下心情。

        「第一道題：innocent」

        白析迅速點擊了四個選項中的第二個：「adj無罪的;天真的」

        一聲悅耳的提示音，「用戶“皙”得分」。

        江弈觀戰。pk有多種題型，有的是給出英文單詞，讓對戰雙方選擇相應的中文釋意，有的則是報一遍英文發音，選擇正確的英語單詞。稍難一點的題，還有語法填空跟拼寫，諸如此類。

        用戶想要獲勝，需要同時兼顧正確率和答題速度。

        白析的指尖點擊屏幕，非常輕巧：

        「dilemman困境；進退兩難，回答正確！」

        等到他回過神來，pk已接近尾聲。

        按照積分數據來看，白析沒有給對面的人一點機會。這是一局虐殺。對面用戶的正確率挺高，奈何這一局pk類型是搶答，只有最先選對的用戶才能得分。

        對方在反應速度上輸的比較徹底，何況白析這一局也是全對。

        按理說，碰到有可能進公會的新人，白析都會放放水，不然詢問對方的意愿的時候，多半會有點尷尬。雖然有時候也會因此被低估公會的整體實力，反而遭到拒絕。

        「inducev誘導，回答正確！」，白析輸入了最后一題的答案，結束了pk。

        他沒有在顯示pk勝利的畫面上多做停留，而是飛快地添加“檸檬的檸”為好友，準備抽空查一查他背詞數和上線的頻率之類的數據，看看能否吸收他為公會的新成員。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可是白析心中依然有一些輕微的不爽，這幾天來他總是覺得，系統畢竟來路不明，居心叵測。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周五下午的化學課。

        值得慶幸，白析同學并沒有睡過去。江弈被主系統提溜上線時，發現自己的宿主正在課本留白處抄寫著什么。

        【怎么，又有興趣學化學了？不補個覺嗎？】江弈的感官聯通還沒有穩定下來，看了個大概就問道。

        白析聽見熟悉的機械音。先從抽屜里翻出一個口罩戴上，以免被人發現他在“自言自語”，然后回答：“是有點困，就是擔心趴下后一覺醒來再給我綁個學習系統，那我可吃不消。”

        這種邪門玩意一個就夠他受的了。

        江弈：【……】

        哦，對。今天是白析獲得系統的一星期紀念日。

        某種程度上講，還是江弈的頭七。

        白析繼續低頭寫寫畫畫。江弈定睛一看，宿主干的事倒也不能說跟化學課完全沒有關系：白析在抄寫課本注釋中給出的化學術語的英文名稱。

        江弈看著密密麻麻的“cracking”和“pyrolysis”，覺得自己也隱約有裂開的趨勢。

        但是話說回來，這何嘗又不是他曾經給出的建議：不要在已經確認放棄的科目上浪費時間。

        江弈嘆了一口注定會被主席統屏蔽掉的氣，看著白析稍微帶著一點連筆的字跡，心情復雜。

        6月中旬，復雜的也不僅僅是他的心情，還有天氣。梅雨季這種東西，向來很擅長在上課時候的窗外下雨。

        化學課兼英語自習課過后，白析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參加本學期——也是高中三年生活中的最后一節社團課。

        蔡云軒作為動漫社的社長，今天要提前過去點名和處理各項雜務，打了個招呼，就提前走了。

        白析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打著傘緩緩地走向閱覽室，像是走向一個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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