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特殊的審判
香菱整張臉漲得通紅,額角邊滲出豆大的汗珠,萬分緊張:“姐姐,我的妝還好嗎?”
簡恒聞言,頗有些無奈地應著:“好得很,香汗淋漓,更有種嬌柔脆弱,我見猶憐的美感。”
她說完違心的夸贊后,馬上話鋒一轉:“現在難道不是你的小命最要緊?否則真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香菱不敢動腰,只能小幅度的扭了扭脖子,盼著能早日到將軍府。倒是曾婉兒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平靜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候,馬車終于抵達目的地,三人都如獲大赦,背上出了一身汗。
“總算過了第一關。”蘭公公見她們大口喘氣,還是捻著蘭花指,“都跟我進來吧。”
她們三人跟著蘭公公,一路彎來繞去的走了許多路,最后踏入一間廂房內。
這間廂房很大,左右兩邊擺著各式各樣的櫥柜,中間是個碩大的圓臺,臺上工整的擺著一桌一椅,往那圓臺后面看去,只見遠處有一道紗簾。
紗簾背后應是一張臥榻,映出一個男子支著右臂,悠哉地橫躺在上面的模樣,顯然就是當今圣上。
蘭公公滿臉堆笑:“陛下,奴才把人都帶來了。”
另外三人也連忙跪下行禮:“民女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圣上敷衍地應了一聲,然后沖蘭公公下令道,“繼續吧。”
“是。”蘭公公領命后,從一旁的櫥柜中,拿出一個木牌,念出上面的字,“此次抽題為自選樂器,彈唱一曲。”
他領著她們,到一個貼滿樂器名字的柜子前:“三人在這里挑一樣趁手的樂器,。”
簡恒選了香憐最拿手的古箏,曾婉兒選了琵琶。
只有香菱,饒了一圈后都遲遲未有動靜,只是湊到蘭公公跟前低語了幾句。
蘭公公聽完后,走向圓臺背后的塌邊,向陛下做了請示后,才扯著嗓子喊道:“第二關正式開始,按評花榜排名依次入場。”
簡恒第一個上場,她抱著古箏上了臺,撥動琴弦,唱了一曲《卜算子》。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琴聲如走馬搖鈴,和雅清淡,歌聲婉轉悠揚。
一曲唱畢,她施了一禮,想盡快退下,卻聽見簾后的圣上說了句:“曲是好曲,人是美人,但空有技巧,缺乏情意,這一曲下來,反倒有些無趣了。”
“多謝陛下賜教。”簡恒嘴上說得恭順,退到一邊,心里卻暗想著,要是能在這種人面前都表現的情意綿綿,才是真有了爐火純青的演技。
曾婉兒第二個出場,選了首耳熟能詳的《菩薩蠻》唱,但這次簾子后的圣上,反應更加平淡,只用“不過爾爾”四個字就將她打發。
最后終于輪到香菱上場。
她沒有在柜子那里選擇樂器,這會兒剛站到臺上,蘭公公已經差人拿來東西,在桌臺上擺了七個大小不一瓷碗和一副竹筷。
碗中倒了清水,水量按碗的大小,依次遞減。
香菱拿起筷子,正要獻唱前,卻聽那位心思不定的陛下說道:“你既然另要了樂器,若是還像前面的兩人那樣,用腐舊的東西糊弄,三個人就一起滾蛋。”
香菱臉色一變,拿起筷子的手微微發顫,但還是強擠出笑容回話:“民女自當竭盡全力。”
她用筷子一下下在瓷碗上,敲出泉水叮咚的清韻感來,然后微張著嘴,模仿出各種聲音——從輕輕柔柔的風吟,到氣勢磅礴的龍鳴,再到澎湃大氣的拍岸聲。
這一曲沒有歌詞,但每一種聲音都惟妙惟肖,每一種聲音的轉換,都和清脆的敲擊聲,融合的天衣無縫。
一曲唱畢,香菱最后用一聲動聽的鶯啼收尾,呼吸略有些急促。
她到底還是緊張,只好閉上雙眼,只能等著簾后的陛下發話,決定她的去留。
圣上沒有趕人,而是沉聲問道:“你還沒說,這曲子叫什么?”
香菱長舒了口氣,認真作答:“回陛下的話,原先是沒有名字的,但如今我想為它命名為《天地曲》。”
“哦?”圣上音調上揚,多了幾分興致,“為何如此取名?”
香菱說出早已想好的答案:“因為陛下就是庇佑我們所有人的天地,民女就把這天地間的聲音,獻給您。”
“還算有點意思。”圣上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
他在簾子后隨意揮了揮手,蘭公公立刻會意,高喊道:“唱曲關正是結束,進入第三關,舞蹈,先自驗身起。”
雖然昨夜鏡中的留言,能推斷今日必有驗身一節,但親耳聽到這個詞后,簡恒還是心道了聲:“不好。”
她總覺得,以這狗皇帝的變態程度,一定會有比第一關更過分的事發生。
果不其然,蘭公公跺了跺腳,地下驀然升起三個木樁。
木樁上垂著幾根麻繩,另有幾個太監走來,將她們當作牲畜般捆好后,蘭公公才向打暗語般,說道:“驗身共分五個步驟,發齒香深林。”
這個環節依然從簡恒開始。
蘭公公先是觀察她頭頂上的紋路,再捏起她的發辮,細細研究一會兒后,得出結論:“鬒發玄髻,光可以鑒,發一關,通過。”
然后他毫無憐意地捏住她的下巴:“張嘴。”
簡恒張開嘴巴,任他審視這具身體的牙齒、舌苔,甚至咽喉,后來兩腮都因為這個動作,有些酸痛。
蘭公公看了許久,才收了手,給出寥寥幾個字評價:“無齲齒,齒牙牢固且干凈,齒一關,通過。”
連著驗完兩項后,他繼續下一個步驟,湊到簡恒胳膊邊,聞著氣味。
簡恒看著他這樣不住皺著鼻子,彎腰弓背的姿態,只覺得他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但更可悲的是,也許她現在所承受的,只是冰山一角。
一晃神間,蘭公公的聲音再度響起:“身上所抹香料,為沉香、丁香、郁金香、龍腦香所致,腋下無異味。”
這蘭公公的鼻子,倒真的和狗一樣靈敏,短短時間內就聞出她身上香粉的用料。
他仍是一臉平靜地繞到柱子后面,調整了繩子的綁法。
頃刻間,簡恒覺得身上傳來一陣刺痛,身前的肉都擠在一起,連呼吸都倍感吃力。
蘭公公從內袋里拿出一個錦盒,里面裝著半截青黑色的斷根,上面還有三道刻痕。
宮里的太監,大多和慈顏那老禿驢想的一樣,想必是怕將來投不了胎,所以特地將此物保留在身邊。
“他要用這東西干什么?”簡恒忍著反胃,看著那蘭公公越走越近。
他抬了抬手,將那半截斷了的物事,塞入她的衣襟,一雙手以測量深淺為名,肆意游走。
而他那張平靜無波的臉,終于在此時有了些情緒,讓他拿出那截東西,沖圣上回話時,語氣里都滿是興奮:“回陛下,兩截半深。”
圣上一聽,笑著贊賞道:“怪不得是頭牌,這溫柔鄉,不只有柔,還有深度。”
蘭公公立刻奉承著:“陛下英明。”
原來所謂的“深淺”,要用這種低下的方式測量。
而這兩人還在一唱一和,說些自以為高深莫測,一語雙關的話,殊不知他們評頭論足的嘴臉,有多丑惡。
說完這兩句后,蘭公公進行到最后一步。
他再次改變繩子的綁法,不知做了什么手腳后,輕輕一拉,簡恒身上的衣衫全都褪下。
蘭公公喉結涌動,目光更加放肆,蹲下身來,直接對著她剛流過孩子的傷處看去。
那樣子更像路邊餓了幾天的流浪狗,看到骨頭時的饑渴,恨不得把一對眼珠子都瞪出來。
但他看著看著,卻眉頭緊皺,看出些不妙來:“此處稀疏零落,斷斷不可,還請陛下決定該如何處置?”
圣上沉吟片刻,說道:“先看另外兩個吧。”
蘭公公領命后,走到曾婉兒跟前。
大抵是看到了驗身那一系列步驟,曾婉兒此刻臉色發白,嘴唇發顫,仿佛就要承受酷刑那般,所以干脆閉上雙眼。
但她沒想到的是,蘭公公眼力極好,一下就從她及腰的秀發中,抓到幾縷黃。
他搖了搖頭,沖圣上回話:“此女發絲濃密柔潤,可惜黑中透黃,寓意不佳啊。”
曾婉兒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出了紕漏,一時間有些錯愕,但也有幾分如釋重負。
圣上聽到此處,有些失望:“想不到,讓高將軍贊不絕口的鳳薇樓,也不過如此。”
還沒被驗身的香菱,忍不住慌了神,她顧不上規矩,直接大喊出聲:“陛下,我定會讓您滿意。”
蘭公公瞪了她一眼:“放肆,哪有你插嘴的份!”
“蘭公公,此言差矣。”圣上沒有因此治罪,反而還覺得有趣,“來者皆有份,既然她這么說,你便驗她一驗。”
“是。”蘭公公謹遵命令,把同樣的五個步驟,在香菱身上過了一遍。
最后不但沒發現瑕疵,還眼前一亮:“此女各項符合條件,且背后紋有蝴蝶,與其膚色極為相配,稱得上是綽約多姿。”
“那我倒是要看看她的舞姿了。”躺在塌上的圣上,終于坐起身來。
蘭公公先為香菱松綁,瞥了眼剩下那兩人,問道:“啟稟陛下,這兩人,要怎么處置?”
圣上淡淡地道:“國師說了,這幾日不宜造殺孽,把她們遣送回去即可。”
“是。”蘭公公即刻招來幾個太監,拾起她們的衣物,將簡恒和曾婉兒帶往別處。
大概是這具身體和香菱之間,還有些姐妹間特有的感應,臨行前,簡恒不自覺回過頭去,只見香菱正好也在望著她。
她一雙眼燦若星芒,用口形無聲地說道:“我終于贏了你,姐姐。”
簡恒上下唇不住翕動,本也想給出回應,但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蘭公公粗暴地打斷:“看什么看,還不快走。”
她輕嘆了口氣,邁著腳步離開,對這間廂房最后的印象,竟是香菱瘦削的背脊上,那只翩躚飛舞的蝴蝶。
她和曾婉兒,這次坐在沒有機關的車廂里,一路回鳳薇樓。
來時因為齒輪,幾人沒說上什么話,如今少了香菱,氣氛仍是沉悶,不過少了些平日里劍拔弩張的味道。
曾婉兒捂著心口,一副驚嚇未定的樣子:“之前算命的說,我今年恐有性命之災,想不到今日化險為夷了。”
想到香菱最后早逝的結局,簡恒寬慰了一句:“伴君如伴虎,這妃子,還是不當的好。”
曾婉兒聞言,點了點頭:“不是當鳳凰的料,不強求才好。”
兩人回到鳳薇樓內時,里面不如想象的熱鬧。
各個姑娘們的廂房里,怨聲載道,都在數落這些上等人,看起來正氣凜然的,做起事來,都和兇禽猛獸無異,比接待一百個客人都累。
管事聽到馬車的動靜后,很快迎了出來。
他作為牽線人,自然在意此事的結果,沒想到回來的,會是香憐和曾婉兒,不免有些驚訝:“想不到,竟是香菱后來居上了。”
幸好對他這樣逐利的人來說,沒丟了鳳薇樓的臉面,就是好事一樁。
簡恒在他說話時,微微踮起腳尖,看了一眼他的發頂,發現他頭頂上的那抹水痕,已然消失不見。
看來水汽果然是鏡面后那人,事先留下的線索。
她和曾婉兒道別后,回到房中,等到外頭靜下來后,才悄悄溜出門,前往護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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