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暗戰 66、峰回路又轉
張狗兒趕回到林府的時候,馬良弼帶來的那些手下人剛剛吃飽喝足,這伙人在師爺的帶領下,聚集在林府門前,想問問馬良弼今晚還回不回去。
林府大門緊閉,任憑這伙酒暈子怎么吆喝,也無人開門,師爺就有點懷疑了,領著大伙高呼“相國大人……”
張狗兒在林府門甩蹬離鞍下了馬,沖到師爺的跟前,抓住他的衣領,怒沖沖地問道:“找死啊!誤了相國大人的軍國大事,看馬相國不扒了你們的皮!”
師爺打著飽嗝,推開了狗兒的手,問道:“小將軍,你這是打哪兒回來?相爺在府中待了一天啦,音信全無,我們都放心不下啊。”
張狗兒生氣地答道:“打哪兒來?打王宮回來的!瞧你們這一個個醉五醉六的,小爺我忙碌了一天,連口水都還沒喝呢!”
“小將軍辛苦啦!”師爺作個揖,又問道:“請問相國大人到底有什么機密大事?我怎么連個影也都沒聽說呢。”
狗兒微微一笑,把師爺渾身上下打量一番,湊到他近前低聲答道:“該你知道的馬相國自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也不要瞎打聽!呵呵,給你透個風,馬相國今兒寫了一天的文書,我和許將軍往返王宮,都跑了好幾趟了,許將軍這會兒還等著永王千歲和娘娘的批復呢,就是怕你們鬧事,才讓我先趕回來,待一會兒,許將軍就該領了王旨回來了。”
師爺聽了狗兒的話,給狗兒深鞠一躬,說道:“小將軍,請允許我跟你進府,看望相國大人一眼,哪怕等到天亮,我們也不擔心了!”說完,依然帶著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盯著張狗兒,和這群醉醺醺的衙役們站在林府門外,不肯離去。
狗兒跺著腳怒道:“你們一個個的像鬼一樣在這兒徘徊,成何體統!許將軍回來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攪馬相國,你們一個個的酒足飯飽了,小爺我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小將軍,這會兒快到亥時了吧?請問許將軍何時才能回來?”師爺無奈地問道。
狗兒也怕和他們發生直接的沖突,也不敢叫門了,對師爺微微一笑,問道:“軍國大事總得容永王千歲仔細考慮、考慮吧!許將軍回來之前,我也不能進府,走,陪小爺我再喝一杯。”
師爺答道:“小將軍,要吃你去吃便是,我們可是都已經喝高了,如果待會相爺要是走的話,這一個個東倒西歪的,也抬不了轎子,正好在這兒透透風,清醒、清醒,你說是不是?”
狗兒心中暗自著急,強作笑臉,指著師爺點了點,說道:“你們這伙人啊,不好好想想,馬相國若不是有驚天大事要辦,到我們錦衣衛臨時衛所來干什么?若不是為了幫馬大人保密,我和許將軍又何必城里、城外的幫助馬相國和永王千歲傳話,馬相國辦成了這件大事,還不是你們這伙人跟著升官發財,唉,番邦的子民真不懂事!好沒有見識啊……”
以前,馬良弼的很多文書都是他這個師爺撰寫,可這些日子,馬良弼總是神神秘秘的,對自己也很少說話,師爺就知道會有大事發生,聽了狗兒這席話,不由得認真地點了點,媚笑著對張狗兒躬身施禮,湊到了近前,低聲問道:
“小將軍,到底什么大事,能不能多給小的透露一二?”
狗兒矜持地看了師爺一眼,問道:“前些日子,呂宋出了大事,你可曾知曉?”
剛剛郭奕已經給他們透過風了,師爺猜測,馬相國一定是在爭取大明朝廷的支持,策劃前往呂宋平叛的事情,借機把琉球國的軍權握在自己的手中。
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讓馬相國的死敵鄭迥那伙人知道,想到這兒,師爺不由得激動了起來,馬上招呼那群衙役們,跟著狗兒回大飯莊,陪狗兒喝酒去了。
他們從林府門前離開不久,許靈兒風風火火的回來了,看見林風門前靜悄悄的,一顆懸著心放了下來,按照約定的信號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府門打開了,靈兒趕忙閃進了林府,仆人接過了韁繩,把林府的大門又關了起來。
馬良弼穿戴好了一身官服,剛才想走沒走成,聽說給自己安排晚宴,等了半天也沒信了,早已餓得頭暈眼花,迷迷糊糊地坐在太師椅上胡思亂想……
一名鄉勇把關押馬良弼的房門打開,把屋里的燭臺點著了,靈兒走了進來。
馬良弼搖晃著腦袋打了個激靈,睜眼一看,是許靈兒一個進來了,便面露慍怒地問道:“你們到底玩的什么鬼把戲?還要把老夫餓死在這兒不成?”
靈兒和郭奕都已經很明白了,對付馬良弼這樣的老滑頭,無論你施展什么樣的招數,都很難從他的嘴臉得到實話,也懶得再搭理他了。
把正妃娘娘寫的書信丟給了馬良弼,就聽馬良弼叫道:“老夫該認的錯也認了,那不孝的犬子該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你們何苦還要為難老夫!”
靈兒頭也沒回便出了門,鄉勇又把門給鎖上了。
把自己關押了這么久,馬良弼早已猜出她們拿著那兩份供詞告狀去了,盡管心中悔恨不已,眼下也只能聽天由命,早已考慮明白了對付尚永王和正妃娘娘的說辭了,看許靈兒這幅樣子,丟下一封信便走,不由得一陣膽寒,急忙把書信放在燭臺前,認真地看了起來……
看了正妃娘娘以安撫的口吻寫下的這封信,馬良弼判斷,郭奕和許靈兒她們應該沒把第一份供詞拿出來,心中有底了。
把信看完了,馬良弼心中釋然了一些,正妃娘娘今后依然把自己當做靠山,而不是她的那位養父、自己的政敵,至于釋放林風的過失,只要大明朝廷那邊無人追究,永王千歲肯定不會追究他的。
讓馬良弼憂慮的是,郭奕和許靈兒可能還會繼續潛伏在琉球,第一份供詞還在她們的手中,隨時會把自己和正妃娘娘出賣了,更何況她們二人還知曉海外尋寶的事情,也許她們和織田信長還有所勾結……
想到這兒,馬良弼抱起了腦袋,又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看來,當個國相還遠遠不夠啊,只有當上了琉球國兵馬大元帥,軍權在手,才能實現胸中的宏圖大業,到時候,除掉郭、許二人也就不在話下了……
盡管肚子里咕咕作響,馬良弼也顧不上餓了,心中突然閃出一個念頭,緊忙把筆墨紙硯拿來,刷刷點點地寫了一封奏章……
奏章中,馬良弼再次坦誠地給永王千歲承認了釋放林風的過世,如今,林風又在呂宋島惹出了通天大禍,招致大明朝廷和西洋人都對他恨之入骨,西洋人在呂宋島借機大肆屠殺大明和琉球國的子民,招致天怒人怨,為了亡羊補牢,祈求尚永王封他為琉球國征夷大將軍,他將遠赴呂宋捉拿林風來彌補過失,同時,阻止西洋人在呂宋島對琉球國子民的迫害……
這封奏章寫得是洋洋灑灑,充滿了激情,馬良弼相信,等永王千歲看了奏章,再有正妃娘娘出面支持,鄭迥那伙人就算想阻攔,也攔不住了……
出任琉球國征夷大將軍,以配合大明朝廷和馬尼拉的西洋人捉拿海盜林風為名,派兒子作為遠征呂宋的先鋒官,借機在呂宋發展起來自己的一股勢力,父子二人把持住軍權,等織田信長將來借道琉球遠征的時候,看琉球國朝野哪個再敢和自己作對!
把這份奏章晾干收好了,馬良弼又揣摩了起來,現在還不知永王千歲打算怎么處置自己呢,萬一永王千歲不答應,今后再想爭取這個征夷大將軍的職位,可就難了……
馬良弼本來對郭奕和許靈兒恨之入骨,突然眼睛一亮,她們千里迢迢到琉球來了一趟,與正妃娘娘拜為干姊妹,可能暫時不會回去交差,可將來她們總得給錦衣衛衙門的長官有所交代,由我這罪魁禍首來戴罪立功,前往呂宋捉拿林風,想必她們二人不會反對,如果通過她們的嘴,把話先傳遞給正妃娘娘,讓正妃娘娘先在永王千歲那兒吹吹風,再乘熱打鐵,把奏章遞上去不遲……
一想到這兩個傻丫頭還盼著和自己的兒子合作尋寶,又企圖從自己的嘴里套出織田信長到底在琉球想干什么,馬良弼覺得,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這兩個“愣頭青”,該到了牽著她們的鼻子走的時候了……
思前想后,馬良弼越想越興奮,肚子也不餓了,搓著手為自己的謀略擊節叫好,嘴里不由得罵道:被這兩個黃毛丫頭和那臭小子折磨了一天,沒料到還能因禍得福,呵呵,這些小兔崽子們,你們豈是老夫的對手,哈哈、哈哈……
張狗兒在師爺和班頭、衙役們的陪同下,繼續喝酒行令,不亦樂乎……
林府的客廳里,靈兒和羅氏姐妹圍著一桌豐盛的菜肴,心事重重的想吃也吃不下去,三人都在默默地祈禱著,等待郭奕回來。
將近子時,郭奕回來了,告訴羅氏姐妹,所有的計劃全部實施完畢,今后保證不會再有人給林家酒坊搗亂了,羅氏姐妹才放了心,激動得哭了起來,對郭奕和許靈兒再次千恩萬謝,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客廳。
郭奕和許靈兒又商量了一會兒,決定釋放馬良弼,并針對馬良弼可能做出的反應,制訂了相應的對策。
主意已定,重新擺了一桌宴席,派鄉勇把馬良弼請了過來。
馬良弼底氣十足的走進了客廳,對郭奕和許靈兒一拱手,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等飯菜上齊了,把客廳的門關好,說道:“娘娘千歲的書信老夫已經看懂了,多謝二位將軍!如果老夫能躲過這一劫,將來一定不會辜負娘娘千歲的期望,好好報答二位將軍的的大恩大德。”
郭奕矜持地答道:“馬相國,還請好自為之。”
馬良弼沒羞沒臊,笑道:“不知你們吃了沒有,反正我是餓了一天了。”說著,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馬相國,看在娘娘千歲的份上,永王千歲可能不會處置你,可我們姐妹千里迢迢來辦你的案子,總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馬良弼鼓著腮幫子,拿手從嘴里掏出一根魚刺,抬起頭來,笑道:“那是當然,反正你們倆一時半會兒也不回去給錦衣衛衙門交差,等我馬某人戴罪立功,抓到林風之后,把這賊人交給你們帶回京師處置,如何?”
郭奕和許靈兒對視一眼,都假裝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馬相國能抓得住林風?”靈兒問道。
馬良弼喝了一杯燒酒,借著酒勁大聲答道:“嗯,只要我馬家父子出面,到呂宋島抓林風不再話下!”
“馬相國,這兒的燒酒如何?你是不是還惦記著這家燒酒坊呢?”靈兒問道。
“好酒、好酒!”馬良弼說著,又連喝了兩杯,把酒杯放下,抹了抹嘴唇,露出了神秘一笑,答道:“既然這家酒坊被你們拿下了,我也就不再惦記了,今后只要有好酒能給我多送點,呵呵,隨你們二人在這府中如何折騰。”
靈兒微微一笑,答道:“有好酒當然忘不了馬相國,這你放心。”
“今后若是有人再敢找林家酒坊的麻煩,交給我來處置,呵呵。”馬良弼笑著又大口吃了起來。
靈兒站起身來,嚴肅地講道:“相國大人,我們拿下林家酒坊,不是為了賣燒酒。請相國大人不要忘了,咱們還得合作尋寶呢,日本國那位未來的國王、織田信長到底許給你什么樣的好處,也不能沒我們的份,對不對?”
馬良弼早就想好對策了,答道:“那是當然!不過,二位將軍還得給我幫個忙,如何?”
郭奕一臉嚴肅的表情,盯著馬良弼問道:“娘娘千歲的信你已經看了,我們暫時也不回去交差,朝廷便不會給尚永王壓力,你既然主動認了錯,永王千歲也不會處罰你,你馬大人本來就是皇親國戚,在琉球位高權重,用得著我們幫忙嗎?”
馬良弼把手一擺,講道:“郭將軍見外了,我不知道你們怎么能和娘娘千歲成為干姊妹,想必你們的能量不小,倘若二位將軍能再幫我一把,你們期望的那兩件大事,都將不在話下,只是不知二位將軍肯不肯幫忙了?”
“說吧,只要我們能做到的,將盡力而為。”郭奕答道。
馬良弼也認真了起來,端著酒杯站起身來,說道:“我想在永王千歲和大明朝廷面前戴罪立功,遠赴呂宋捉拿林風,老夫雖名為琉球國相,卻無兵權,名不正則言不順,如果二位將軍在娘娘千歲面前,替老夫爭取一個征夷大將軍之職,何愁我們合作辦不成大事,二位將軍,請問你們意下如何?”
郭奕沉思了一會兒,也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微微一笑,講道:“明白了,或許相國大人自己毛遂自薦的話,必然招致政敵的反對,如果由娘娘千歲替你爭取的話,就能封住那些政敵的嘴,嗯,這對我們來講,小事一樁,相國大人就等好吧。”
“難得相國大人有此雄心壯志,來,干一杯!”靈兒也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
三人碰了一杯酒,都干了下去。
“做了征夷大將軍,相國大人要遠赴呂宋親征嗎?”靈兒似乎無意識地問了一句。
馬良弼把寫好的奏章遞了過來,笑道:“老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呵呵,讓我那兒子作為先鋒官去歷練、歷練吧!”
郭奕接過來馬良弼的奏章,點頭笑道:“馬大人,你的兒子去不了啦。”
馬良弼心中一驚,拿著一雙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夾到嘴邊的肉掉了下來,瞪大眼睛問道:“郭將軍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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