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暗戰(zhàn) 67、李代桃僵計(jì)
“馬公子明日一早就要跟著徐鯤走了……”
聽了郭奕的這句話,馬良弼放下了筷子,把桌子一拍,一壺酒倒在了桌子上,從細(xì)小的瓶口中流出,把馬良弼那身大紅的官府給弄濕了。
郭奕顯得異常平靜,微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酒壺,說道:“馬相國,壺中的酒還剩了許多,難道相國大人已經(jīng)喝高了?”
“沒想到你們?nèi)绱撕荻荆“盐业膬鹤拥降自趺礃永玻俊瘪R良弼站起身來,怒沖沖地問道。
靈兒扶起了酒壺,又給每個人的杯子斟了杯酒,講道:“馬大人,若是想害你兒子的話,根本不需要我們動手。別忘了,你寫下的第一份供詞,如果我們把那份供詞拿出來,讓尚永王看到了,你的死罪也許能免,但你兒子可就完了,把他扒皮抽筋點(diǎn)天燈,恐怕也難解永王起身道心頭只恨吧。”
馬良弼被氣得臉色鐵青,站在那兒渾身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靈兒提醒道:“馬大人,你的官府弄臟了。”
馬良弼拿袖子抹了一把弄濕的官府,氣哼哼地又坐了下來。
靈兒勸道:“徐鯤對你家公子不錯,兒大不由爹,你就不要再操他的心了。”
馬良弼覺得這事很蹊蹺,那位張公子不是說自己和徐鯤家的女兒相好嗎?她們怎么還能容忍徐鯤把自己的兒子帶回家去,便問道:“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兒子要跟徐鯤走?徐鯤的女兒不是許給了張公子了嗎?那么,張公子現(xiàn)在哪里?”
聽了馬良弼的質(zhì)疑,許靈兒笑得前仰后合,講道:“馬相國啊、馬大人,你真的是多慮了,你不會懷疑張公子和你家公子爭風(fēng)吃醋,把你兒子打死了吧?呵呵,實(shí)話給你說,連我們也沒有料到,張公子居然是你兒子的摯友,還記得那位乞丐蘇八嗎?”
馬良弼有些糊涂了,有關(guān)他兒子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是那么詳細(xì),聽靈兒提起了這位幫兒子尋寶的蘇八,心中已經(jīng)猜出來了,她們二人知道這么多事,看來都是出自這位乞丐蘇八的口中,蘇八和她們也是一伙的,等抓到蘇八之后,一定得把這混蛋下油鍋給烹了!
想到這兒,馬良弼假裝疑惑地問道:“對這位乞丐曾有所耳聞,那又怎么樣?”
靈兒繼續(xù)講道:“蘇八跟著那伙日本人走了之后,正是留下張公子作為你兒子和蘇八的聯(lián)絡(luò)人。剛才,為了張公子和徐阿嬌,我們一起找了你家公子一趟,把張公子和徐阿嬌的情況講給你家公子之后,我們也沒想到,馬公子真是如此深明大義之人,當(dāng)場撕毀了和徐鯤家的婚約,給張公子賠禮道歉。當(dāng)然,不知者不怪……”
沒待靈兒把話講完,馬良弼聽不下去了,急忙問道:“如此說來,這小子還跟著徐鯤去干什么?”
“這恐怕只能怪你馬大人了。”靈兒說著,白了馬良弼一眼,顯得有些氣憤地質(zhì)問道:“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你自己為了保命,居然把你兒子和正妃娘娘青梅竹馬的往事給抖露了出來,說實(shí)話,不知你馬大人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你這份供詞算是要了你兒子的親命,他還敢繼續(xù)在琉球待著嗎?”
馬良弼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捋著胡須問道:“請問許將軍,那份供詞在何處?”
“呵呵,上天賜給你一個懂事的兒子,他撕毀了那份婚約,張公子便撕毀了你的那份供詞。你家公子害怕繼續(xù)留在琉球的話,會給大家添麻煩,愿意委曲求全,跟著徐鯤到各地做生意去了。”靈兒答道。
馬良弼心中還惦記著那些財(cái)寶,問道:“那蘇八將來跟誰聯(lián)系?”
“自然還是和你家公子聯(lián)系,藏寶圖還在他的手中,也許你也聽說了,徐鯤流落到日本多年,在平戶藩認(rèn)識很多人,徐鯤和馬公子回松江之后便準(zhǔn)備貨源,他們下一次出海,便是到平戶城,只需要找到蘇八,不用那些日本人幫忙,馬公子和徐鯤就能把那些財(cái)寶尋到手,你還有什么疑問嗎?”許靈兒答道。
馬良弼對這些話將信將疑,還是放心不下,想趁著徐鯤今晚還沒走,到那霸港找兒子問問情況,轉(zhuǎn)身就想出門,被郭奕攔住了。
“馬大人騷安勿躁,待會張公子回來,會把你兒子的書信給你看的,你不必?fù)?dān)心。”靈兒又勸道。
馬良弼看了看郭奕那副不怒自威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老夫能理解你們的安排,說實(shí)話,替我想的很周到,老夫感激不盡!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安排……”
“呵呵,馬相國,你自己好好的掂量、掂量,就你兒子那副德性,還能做遠(yuǎn)征軍的先鋒官?你也不怕林風(fēng)和那些西洋人笑掉大牙!”郭奕冷笑道。
這些話真是不給自己一點(diǎn)面子,因還期待著她們在正妃娘娘那兒幫自己謀取征夷大將軍的職位,只好強(qiáng)壓著滿腔怒火,又到酒桌上坐了下來。
靈兒端起一杯酒,說道:“姐姐,我們提前恭祝相國大人出掌琉球國征夷大將軍吧,來,再干一杯。”
郭奕也回到了座位上,端起酒杯,對馬良弼示意,講道:“相國大人,請!”
馬良弼的心早就飛到那霸港去了,恨不得馬上找到徐鯤,把自己的兒子勸回來,聽郭奕和許靈兒勸酒,擺著手答道:“這征夷大將軍不做也罷,算了吧。”
“相國大人,此話怎講?”靈兒問道。
馬良弼剛才還是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這會兒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答道:“我們琉球國朝政荒廢了多年,老夫即相國之位,百廢待興,上車伊始,便替永王千歲,謀劃出了一副宏圖,期望借助前往呂宋島捉拿海盜頭子林風(fēng)之機(jī),整頓琉球軍務(wù),協(xié)助大明朝廷,將呂宋從西洋人的手中奪回來,無奈老夫不能親自掛帥,唉,還是算了吧。”
“難道琉球國再也找不到一位合適的先鋒官了嗎?”靈兒問道。
馬良弼搖了搖頭,答道:“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若委托他人做先鋒官,老夫不放心啊。”
郭奕冷笑了一聲,嘆道:“馬相國果然深謀遠(yuǎn)慮!”
馬良弼看得出來,這是郭奕在嘲諷自己,便解釋道:“二位將軍應(yīng)該知道:呂宋諸島本來也是大明的屬地,如今卻被那些紅毛鬼所占據(jù),鑒于西洋人極其蠻橫無禮,朝廷也礙于面子,不愿直接出兵與西洋人作戰(zhàn),奪回呂宋諸島,也許是老夫本不自量力吧,想和那些西洋人談判,派琉球國大軍遠(yuǎn)征呂宋,協(xié)助那些西洋人捉拿海盜頭子林風(fēng),他們或許能夠答應(yīng),如果這個計(jì)劃能夠成功的話,我便命大軍剿匪的同時,把那些西洋人也一塊趕出呂宋諸島。”
“相國大人,你怎么會有把握西洋人允許你們派兵平叛呢?”許靈兒問道。
馬良弼解釋道:“聽說那林風(fēng)在一場戰(zhàn)役中,殺死西洋兵數(shù)千人,西洋人遠(yuǎn)洋從歐羅巴運(yùn)兵到呂宋,畢竟太遙遠(yuǎn)了,至少要花半年多的時間,據(jù)我所知,馬尼拉的西洋兵現(xiàn)在不過五百多人,他們大肆殘殺華人、華僑,已經(jīng)激起了呂宋諸島百姓的反抗,西洋人需要援軍,但又非常懼怕明軍介入,此時此刻,如果琉球出兵協(xié)助剿匪的話,馬尼拉的總督是不會拒絕我們的,畢竟琉球?qū)嗡螞]有什么威脅。”
“海盜林風(fēng)可不是好對付的,請問馬大人派兵遠(yuǎn)征呂宋,有何良策?”許靈兒問道。
馬良弼答道:“海盜林風(fēng)本出自琉球,又是老夫犯糊涂把他從朝鮮釋放了出來,因此,老夫派兵赴呂宋剿滅林風(fēng),名正言順。”
郭奕和許靈兒聽到這兒,彼此對視一眼,看來,馬良弼早已有自己的計(jì)劃了,只不過陷入琉球內(nèi)政的紛爭,一時難以掌握軍權(quán),白天的那些交鋒,其實(shí)正好朝著他期望的方向在發(fā)展,怪不得他的底氣越來越足了,如果不是把他的兒子弄走了,一旦馬良弼大權(quán)在握,名義上他說的是幫大明朝廷解圍,實(shí)際上暗中卻是和織田信長相勾結(jié),也許用不了太久,琉球、臺灣、呂宋諸島都將落在他們的手中了……
郭奕和許靈兒對視一眼,彼此已經(jīng)明白了對付馬良弼的辦法了。
郭奕露出了嚴(yán)厲的目光,直逼馬良弼,問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請問馬相國相國,如果昨日我沒有去鬧你的家宴,你準(zhǔn)備對這林家酒坊做些什么?你安排正妃娘娘在宮中把我抓起來,今日又來探訪林家酒坊到底是何用意?”
此刻,馬良弼也不再隱瞞了,也問道:“二位將軍,既然你們提前下手,拿下了林家酒坊,請問這府中的家眷們被你們弄去了哪里?不瞞二位,如果不是昨晚郭將軍攪局,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林家酒坊的老老小小全抓起來了,這些人全都是海盜頭子林風(fēng)的家人或親戚,有這些人在我的手上,看那海盜林風(fēng)還不乖乖的就范。”
“這座酒坊和府邸如今姓馬,呵呵,此馬非你家的馬,這是一位西域穆斯林馬哈茂德先生的府邸,早已對林家清理門戶,即便有林姓的人,也已經(jīng)和海盜林風(fēng)徹底的決裂了。”靈兒答道。
馬良弼顯然不相信,講道:“你說的這位馬五先生,我是知道的,他是林家酒坊老掌柜的養(yǎng)子,又是海盜林風(fēng)的連襟,怎么可能和林風(fēng)沒有關(guān)系呢?”
郭奕大聲喝道:“馬五先生早已反水,現(xiàn)在是我們錦衣衛(wèi)衙門的人,懂了嗎?”
馬良弼把脖子一梗,擰著頭答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老夫也就不再替大明朝廷考慮重整山河,收復(fù)呂宋了。”
靈兒問道:“難道除了馬公子之外,滿琉球國就沒人能做這個先鋒官嗎?”
“不怕你們笑話,還真沒人能入老夫的法眼!”馬良弼答道。
靈兒微微一笑,講道:“如不嫌棄,我給相國大人推薦一個人……”
馬良弼急忙擺了擺手,叫道:“二位將軍做先鋒官可是大材小用了,再說了,西洋人特別害怕大明朝廷出兵呂宋,如果西洋人知道你們是朝廷錦衣衛(wèi)衙門的身份,怕是對你們不利!”
“相國大人多慮了,我們二人也不是花木蘭,領(lǐng)兵打仗不是我們所長,我們只是給你推薦一位先鋒官而已。”靈兒答道。
盡管馬良弼心有不甘,也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了,便郁悶地說道:“此等軍國大事,兒戲不得,老夫?qū)幙刹慌杀膊荒苡靡晃煌馊藖碜鲞@個先鋒官,算了吧。”
“那是當(dāng)然,相國大人,這先鋒官必須得是琉球人,我們推薦的這位張藩將軍,就是在籍的琉球國民,不知相國大人意下如何?”靈兒笑道。
“哪位張藩將軍,我怎么不認(rèn)識?”馬良弼驚奇地問道。
郭奕答道:“就是你家公子的摯友,張公子張藩!”
“他是琉球在籍的國民?這、這……”馬良弼沒料到有這么一出,一著急,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馬相國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合作!”郭奕嚴(yán)厲地講道:“張藩將軍比你那兒子要強(qiáng)千倍萬倍!他本是你們琉球在籍的國民,又是你兒子的摯友,由他出任遠(yuǎn)赴呂宋平叛的先鋒官,名正言順,我們大家也都放心,相國大人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馬良弼搖了搖頭,苦悶地答道:“算了吧,我老老實(shí)實(shí)地做好國相,管好內(nèi)政也就算了,二位將軍,不要再提了。”
郭奕把眼一瞪,怒道:“馬相國,這件事情,由你而起,不是你想提就提,不想提就不提了,既然你都已經(jīng)寫好了奏章,我連夜就送進(jìn)王宮,由不得你了!”
二更鼓響起,馬良弼心亂如麻,步步落進(jìn)到她們的圈套,現(xiàn)在這個征夷大將軍想不干都不行了,坐在那兒喘氣了粗氣。
靈兒再次端起酒杯,勸道:“相國大人,請!”
“祝賀馬相國成為琉球國征夷大將軍,祝賀張藩將軍做遠(yuǎn)征軍先鋒官,馬相國,請!”郭奕也端起酒杯,起身說道。
馬良弼猶豫了一會兒,看這位張藩將軍沒有回來,懷疑他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想盡快離開這兒,連夜到那霸港去找他們,便端起酒杯站了起來,答道:“好!就依二位將軍所言。”
三人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馬良弼一拱手,說道:“忙碌了一天,二位將軍早點(diǎn)歇息吧,老夫告辭了。”說完,轉(zhuǎn)身便出了客廳,郭奕和許靈兒也沒再攔他。
帶著滿腔怒火,馬良弼心中暗罵手下的那群廢物,為何到現(xiàn)在還不來找自己,跺著腳繞過了影壁墻,到了林風(fēng)門口,請門房給他開門。
門房里走出一人,正是張狗兒,如今被其岳丈改名為張藩。
張藩對馬良弼躬身施禮,講道:“相國大人,請隨我來,末將已經(jīng)為你安排好了客房了。”
馬良弼瞪大了眼睛,手指著張藩,氣得渾身發(fā)抖,問道:“你、你、你不是在那霸港徐鯤那兒,陪我兒子去了嗎?”
張藩雙手遞上馬公子的書信,答道:“回相國大人的話,末將已經(jīng)把馬公子交給我的岳丈大人,全都安置好了,才回來的。”
馬良弼被氣得咆哮了起來,大叫道:“哼!你們都在愚弄老夫,豈有此理!回來了你不快來找我,哇呀呀……”
張藩深施一禮,恭恭敬敬地答道:“本該早進(jìn)府給相國大人稟告,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師爺和班頭等人,他們聽說末將是公子的摯友,非要和末將再喝幾杯,末將無奈,只好陪他們喝到深夜,一直把他們?nèi)己鹊降瓜铝恕!?br />
憤怒的馬良弼馬上問道:“他們那些混蛋怎么會知道你是我兒子的摯友?”
張藩把馬良弼請進(jìn)了門房,讓他把兒子的書信看了一遍。
馬良弼借助微弱的燭光,把張藩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嘆道:“此乃天意!赴呂宋平叛的先鋒官非閣下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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