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卷一:08章:身體好才是兒孫福
<>第八章
冬日,大南山背陰的溝壑深澗里還有積雪,不知是從那里刮來零星飛雪堆積在高低起伏的土丘和深淺不一的溝壑中,雪中帶著土氣,上面還有野兔、山雞踏過的串串足印,干枯的枝椏和樹杈在干冷的涼風中哆嗦抖動著,深山溝澗中潛流的水流剛涌出來,就結成薄冰越積越厚,冰層上掛著的冰凌越來越粗,在陽光照射下,發著白亮眩目的光芒,厚重的黃土層發著昏黃暖色,一切天然而靜寂,沉淀著厚重的原生態歲月。
農民從春進夏到秋忙碌之后,進入了“貓冬”時日,山村里的人們才靜下來盤點著歲月輪回中的得與失。窯洞外面掛著串紅的辣椒串,窗臺上堆放著大小不一的綠皮冬瓜、橙黃南瓜和墨黑窩瓜,還有成堆帶皮曬著的玉米棒,在窯洞昏黃的色調映襯下,這些農作物混搭的原色格外好看,如歲月變幻中的光幻色。
李德貴鑲了一副假牙,原來鑲的三個假牙光榮的下崗了,這還是子林非要堅持帶著李德貴進了興坪鎮鑲的,這白生生的假牙剛戴上,就咯得口腔發疼很不習慣,但人們都說年輕多了,醫生說慢慢的適應就行了,老人沒個好牙口吃東西更不行,回家后子林娘看著李德貴直說好,金玲說早該鑲了,要不李德貴身體會更硬朗。也難為子林的一片孝心了,李德貴便不再做聲了,再怎么說,人老了身體好才是兒孫福,兒女們不受累,自己還活的有信心,萬華叔所說的人生道理無處不在說服著李德貴。
子林娘除了干咳之外,身體方面更行,只是不能斷了吃藥。冬日的窯洞里串滿了中草藥味和西藥味,火熱的炕頭上是老倆口最愜意的地方,子林娘最擅長在炕頭上用瓦罐子生豆芽菜,火熱的炕頭是豆芽菜生長的溫床,每天洗完大鐵鍋后用溫水抄濾幾遍豆芽,用紗布包好封口,然后放上二三天后,白嫩的豆芽就長出來了,口感真好也無污染,是天然食材。子林娘在整個夏天就在炕上把豆角剪成絲,把西葫蘆切成薄片,在太陽下曬干,慢慢收集了兩大尼龍袋子,除了冬閑日老倆口吃些外,主要還是等子安、子平回來吃。這倆個小子回來一頭就走了,最多呆上兩天,讓當爹娘的心里很是掛念。以前在家怕他們窩在家里出不去,怕人窮打光棍,現在看都有發展后勁,只想著他們能回來多呆幾天說說心里話,可這也成了奢望了。尤其是子安回來還帶著縣城處的對象,讓他們老倆口歡喜又內疚,生怕慢待了人家姑娘。只是這子平不說個人的事,現在老倆口就盤算著是不是該找媒人去提親了,眼看村里邊同年齡的后生不是出去招了親,就是娶過門來媳婦,還把家安在外面城鎮,二野人還領回個漂亮大閨女,讓村里人眼饞死呀,都說這些后生小時候看不出出息樣子來,長大了在外頭盡是能耐。.org雅文吧
子林在冬日也不忙了,他所包的郭家店村和郭家夭村也是一片安靜,村民們過著悠閑的冬日生活。郭家店村人還有不少的人趁冬閑走出去購籽種、聯系農肥等農事。郭家夭村的人又是在豆腐房里記賬亂吃喝耍小錢,外來的人聚眾賭博的不見了,二黑豆的豆腐房天天有坐炕頭的人,她的大小子要訂媳婦了,她和張貴江怕名聲傳出去不好聽了,對前來她這里的村民央求著對外人別亂說,小心破了她小子的親事。三麻眼因病不能干活了,干瘦的身軀被硬風一吹都打晃,要不是政府救濟幫助,她難捱病寒歲月的折磨,她男人和小子在外面打工,年底才回來,倒是兒媳婦天天侍候陪著她,在晴好的暖陽下閉著眼曬太陽,呆滯的雙眼黑洞洞的嚇人,她的狀況讓人既同情又哀嘆。郭家夭村原村支書老郭去包頭找親戚謀財路去了,大半年沒回來,鄉干部小胡代理著村書記處理著村里的瑣事雜事,包村干部全部撤回去了,村里的村民們倒也一時安靜,所以子林便能抽空回家了。
金玲做的一手好針線活,趁冬日閑在,她把閨女送到婆婆家里讓他們老倆口哄,自己在家里拆洗被褥,還要把婆婆家的拆洗完,原來子華放了假還回來幫助做些,近年來她倆口子在縣城開辦了補課班,忙的也顧不上回來了,大小人都在為錢忙,親人們能團娶在一起也就是過年的時候了,金玲飛針走線的在被褥面上穿行著針線,一邊感慨著家里的事務。
子林在院子里打掃院子,他院子里用水泥打了段晾臺,相對打掃起來土氣少,他看著自己三間還不顯老舊的土窯洞,琢磨著明年開春用紅磚鑲個磚掛面,這樣看起來有情調。正想著,他突然覺得肺部發癢,喉嚨發熱,忍不住沖口吐出一大口濃稠的血水來,他頓時嚇了一大跳,是不是自己抽煙太兇了,近來胸口老有些憋悶,還是喝酒過頭了,肺熱火盛引發的?他想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告誡自己不能抽煙喝酒了,這個年齡該注意身體了。子林覺得身上沒多大的勁了,便歇了一小會兒,放下掃帚走進暖和的窯里,坐在灶火里發呆。
炕上正做針線活的金玲抬頭看著子林,覺得子林臉色煞白,便問他怎么了?子林搖了搖頭說:“可能抽煙喝酒過頭了,剛才吐了口血水,身上現在沒精神,歇一歇就好了。”
金玲一聽把針插進被面上,咚一聲跳下地來,連鞋也不穿就從暖瓶里倒了缸白開水,讓子林喝,她摸了摸子林的頭,又翻看著子林的眼皮說:“你可別嚇我啊?有不舒服的地方趕緊說,不能耽擱了,聽清了嗎?你要是有個長短,扔下我啥辦呀?我可是全活你了。”
子林苦笑了一聲說:“看你想那去了,我還年輕呢,別瞎想了,我估計是感冒了,不行讓村醫輸液吧。”
金玲嗯嗯的點著頭,催促著子林趁熱多喝水,讓他去炕頭上休息會兒,她去叫村醫。說完披上外套跑出去了,好一會兒,金玲領著村醫才慢悠悠的走進來了,看見子林有氣無力的躺在炕頭上,便上炕找開包箱,拿出聽診器、量壓計和溫度計等給子林檢查著,嘴里還數落著子林不能再瞎吃瞎喝了,再是鬧毛病的年齡,這里氣候干燥,容易上火,吃喝上的便宜是找后賬的。
子林心里煩躁,沒理會村醫的說教,做完檢查,村醫也說不出個啥來,只是說毛病不大,開了點三黃片等去火藥,金玲讓村醫說給子林輸消炎液吧,等子林情緒穩定了去大醫院檢查去,村醫便給子林開了二組消炎液,給子林輸上液后,教給金玲怎么換液撥針頭,就走了。子林對金玲說:“你別擔心了,村醫也就這點水平,明天感冒好了,身上覺得輕省了就沒事了。”
金玲搖頭說:“感冒得七八天才見效,看你也不像,不行就請假吧,咱們去大醫院檢查去。”兩個人正說著,李德貴老倆口抱著孫女子過來了,說天快黑了,小孫女哄不住,非要找媽媽,看著子林輸液,老倆口急忙問是啥了,子林急忙說是沒事,可能感冒了,說完連喘帶咳嗽,氣短的憋出兩眼生淚來。
小閨女看見子林親熱的就往子林懷里鉆,還好奇的用小手去摸子林手臂上的輸液針,慌得金玲急忙抱過小閨女拍哄著。李德貴看著子林的樣子說:“病不論大小早料理好,你不能大意了,抓緊去大醫院檢查去。我給子安、子平打個電話吧,讓他們回來陪你檢查去。”
子林連忙說別麻煩子安、子平哥倆了,估計他問題不大,子平在大同那邊忙的厲害了,要不近期連電話也沒有。子安還在省城,太遠,等他下次回來再說吧,相對而言,子安比較性子溫和,出門辦事穩重,家里人愿意讓他代勞。子林說他先輸液看看情況,實在不見效再說。
接連輸液消炎輸了三天,子林說感覺出氣舒暢了,胸口也不憋疼了,說身上輕省些了。李德貴提出讓子林帶著金玲去大同吧,去大同的大醫院好好做個全面身體檢查,連看看子平的經營情況,他從村里借的利息款總是放心不下,順便帶金玲去城市里轉轉去,子林小子念書住校了,他們老倆口周六日能給孩子做飯,金玲一想也覺得有必要去一趟,這么長時間了子平也沒個消息,而且子林確實需要去大醫院檢查去,子林想了想就給賈亞芳書記和老田鄉長打了電話請了假,做好去大同的準備。
子平接到老家里的電話很意外,也沒想到哥哥和嫂子要來。當他聽說子林身體不舒服后,急忙托朋友聯系了大同部隊醫院專家,并提前掛了號,和素素商量,如果哥嫂來了,就讓金玲嫂子和素素住在一起,他哥倆住一屋,他去接站,讓素素照管生意,并告訴了素嬋相關情況,素嬋格外重視,特意囑咐素素子林一家來了之后不能慢待了,做好地主之誼,讓素素和子平一起去接站,并悄悄給素素三千元錢,讓她給金玲買些首飾和衣服,她從子平和素素的嘴里知道金玲是個實在厚道人,而且非常大氣樸素,從內心里就敬重她。
當子林和金玲抱著小閨女出了汽車站,早已等候的子平上前接過幾個父母給他帶的大提包,素素抱過孩子,打車直接來到子平的地方,看著子平的攤場這么大,子林心里很高興,他也是第一次來大同,對這城市因為有親人而顯得不陌生。
素嬋帶著家小也來子平的倉儲等著子林過來,看見子林一家大小過來,喜歡的上前拉著金玲的手親熱的叫著:“姐”,可把金玲弄的不知所措了,盡管金玲聽子安和子平老說素嬋如何,今天面對面相見,倒讓金玲一下子不知咋說為好,竟然哽咽著對素嬋說:“大妹子,我家大小都沾你光了,我們家一輩子感謝不盡呀。”
素嬋也沒想到金玲頭次見面就表示謝意,只好說子安和子平老說金玲嫂子如何好,倆個女人跟親姐妹般親密無間的攀談著,竟把子林他們有些冷落了,小閨女咿呀的叫著媽媽,素嬋掏出一個銀鎖子放在金玲閨女面前,小閨女拿著玩耍起來,金玲對素嬋把來意說了一遍,素嬋說她來安排吧,子平見素嬋這么熱情,實在不好意思,反正是素嬋替他拿定主意,作了行程安排,便不再吭聲了。
素嬋讓子平明天陪子林趕緊檢查身體,讓素素帶著金玲和孩子去公園玩耍,金玲一聽有點過意不去,怕給大伙太多添麻煩。素嬋拉著金玲的手說:“姐呀,咱們可是一家親吶,說不定還要親上加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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