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元旦的假日，天氣還不錯，暖陽照在塞北大地上，給三天假日出行的人們帶來好多的方便。但連續的干燥天，揚塵無雪覆蓋，使人們的呼吸道感染和咽炎發作，稍一著涼馬上感冒。

　　趙先誠家里的爐子燒的通紅，因為趙淑娟養病，所以屋子里的溫度比平常要高些，子安感覺到屋子里的燥熱，便把一瓶山西老醋倒在爐子蓋上，火爐蓋上滋滋的冒起了醋的香氣和煙塵味，趙先誠對亞娟爸媽夸贊著子安的懂事理、重情義的事，還在生活中干活很細膩，生活常識很多，亞娟爸點著頭說：“這就對了，男子漢先掃屋內，才能安天下唄。”

　　亞娟媽也附和著說：“男人懂得心痛女人才對頭，淑娟不是你趙先誠用心拿心，堅持看病，她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轉機了。你們看看有多少個小家庭，倆口子因為錢鬧的雞犬不寧，一方要是有個大病災難的，相互拋棄的人可不在少數，難得你們夫妻這么同心共患難的。”

　　亞娟笑著對堂姐說：“姐，你看我爸媽都成哲學家了。”

　　“閨女，快和媽進來做飯吧，今天就在你姐夫、姐姐家過個元旦吧，你去給麗娟和她女婿打個電話，告訴她們咱們在這里，要來直接過這邊來吧。”亞娟媽招呼著亞娟，同時告訴淑娟麗娟懷孕的事，趙淑娟臉上流露出羨慕的神情來。

　　亞娟爸扭頭看見子安只是坐著聽他們說話，很少搭腔說話。好像有心事一樣，便關切的問起他掛職的情況，子安便把掛職的情況告訴了他們。

　　“只要有人多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的心思，有文化的人不外露，沒文化的人比拼厲害，方式方法不一樣。但是撕開偽裝的外衣，真實相處起來，才能發現人真實的一面，人都有個本我、自我、真我的特性。這是一個相互利用，虛假交情，互害的功利時代，無端的捧奉，虛假的無事獻殷勤，必有陷阱。底線和操守尤為重要，學會拒絕是立身安命防身術，往往共贏的說辭就是互用至害的始終。現代沒有個人能通吃社會的本領，而所謂擁有這種本事的人，其內心背后總有暗箭防不勝防。”亞娟爸慢慢的說著，真像一個教授一樣。

　　蘇天成帶著大肚子的麗娟打的過來了，麗娟臉色黑紫，肚子尖尖的，亞娟媽說麗娟像是懷了個小子。麗娟說是她想要個閨女，趙淑娟說養下什么來都好，蘇天成也發福了，發際朝腦后背著，臉圓了不少。他坐在板凳上評說著聽到街巷新聞的人世趣聞，加上自己的判斷和意見，說的一嘴吐沫亂飛著，麗娟責怪他太能說了，不斷的沖他使眼色，甚至用干咳來打斷他，可蘇天成消停上一會兒，又忍受不住，不由的又說上了。麗娟對淑娟說：“姐，你看天成現在變成個話嘮了，以前不愛說話，現在說的收也收不住，真替他犯愁呀。”

　　淑娟對麗娟說：“這就說明他心里落地了，要是老不不說話，去那兒也裝酸，說明他心思不在家和你身上，讓他說吧，反正男人們不是老說話，就是一聲不吭，心里說話，你看趙先誠你姐夫不就是不說話嗎？”

　　亞娟湊上來問她們：“男人們都是這樣嗎？”

　　麗娟拍了一下亞娟的手臂說：“就你姐夫是，別人不是，別想復雜了。”說完還用眼斜睨了子安一眼。

　　子安在看電視，心里的琢磨著如何寫情況說明和檢討書的事，沒有注意到家里女人們在觀察著他。蘇天成過來拍著子安的肩膀說：“兄弟，在想什么呢？從省里掛職回來，有個說法沒有？”

　　子安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他像是想起什么來似的問蘇天成：“姐夫，你有沒有公文寫作方面的書？我想看看。”

　　蘇天成說：“我一天就在稿紙上爬著，這方面的書多了，你想要那方面的？總結？匯報材料還是經驗介紹？”

　　子安搖了搖頭說都不是，他想找怎樣寫檢查和情況說明之類的格式和文法方面的。蘇天成笑著說：“子安你別開玩笑了，那是小學生才要的，再說書寫這些東西簡單，照實寫就行，不需要什么格式之類的。”

　　子安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倒是亞娟留心的看著子安的表情，她覺察出子安心里有事壓著不說，便讓子安進來幫她倒臟水為由，支開了他。

　　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慶賀元旦節日，為趙先誠夫婦的康復平安回來而慶賀，趙先誠端著酒杯敬了亞娟爸媽，又敬了子安一杯，對子安說著謝謝。子安急忙對趙先誠說應該他先敬他，沒有趙師傅的關照就沒有他的今天，亞娟看著他倆客套的謙讓，便說道：“你倆還要在這事上講雞生蛋，蛋生雞的理由啊？都應該敬我，沒有我，那有你們這么深的交情呢？”

　　趙先誠哈哈笑著，對亞娟說：“妹子說的太對了，姐夫先敬你。”

　　亞娟竟然拿起子安的酒杯和趙先誠一碰，一仰脖子干了，隨即臉色紅了起來，干咳了幾聲，有點嗆著了，亞娟媽急忙給亞娟搗著背，心疼帶生氣的說：“你這閨女，越來越沒樣了，去念書學會喝酒了。”

　　子安也沒想到亞娟會這樣喝酒，很奇怪的看著她，夾了些菜放在亞娟面前的碗里。趙淑娟對趙先誠說：“你看你，把亞娟將成個啥的，她本來說不能喝酒，你還將她。”

　　趙先誠陪著笑說：“就是，就是，我不對，亞娟啊，姐夫不好啊。”

　　亞娟漲紅著臉對趙先誠說：“姐夫，你是太好了，我是代表我全家人感謝你呀，要不是你不離不棄的看護著我姐，受了那么多的累，吃了那么多的苦，子安在信里都和我說了，還說看見你和姐姐倆個人一整天的干饅頭就白開水吃，真是苦哇。”說著眼淚啪嚓的出來了，嗚嗚的哭起來，把子安著急的站起來央求她住聲，對其他人自責自己不好，把什么事都告訴了亞娟，惹得他們傷心。

　　趙先誠沉重的放下酒杯，對亞娟說：“好妹子，別哭了，都過去了，我是應該的，我離不開你姐呀。”

　　趙先誠和亞娟吃飯開場這一哭，惹得大家心里沉甸甸的，亞娟爸大聲說：“孩子們，我說句話，以后不準提過去的事，尤其是吃飯的時候，噎住了大過節的誰家還上醫院呀？”

　　他這半嚴肅半逗笑的話把亞娟招得又破涕為笑了，擦了把淚說：“對不起啊，我就是想說心里話，放出來就好受多了。”

　　亞娟媽臉上也掛著淚痕說：“你這心重的孩子，不能見面就流淚，你姐正恢復著呢，小心惹她傷心，對身體調養不好。”

　　亞娟連忙雙手合掌作報歉狀，表示對不起。蘇天成打著哈哈說：“爸媽，哭一哭，笑一笑，十年少，悲喜人生就是這樣的，來，快吃飯吧。”氣得麗娟用筷子敲打了幾下他的手背，讓他趕快住嘴。

　　大家懷著一種感動生命、感恩親情的心情吃了這頓團圓飯，各自回家休息。子安說他要回單位去寫年終總結，就不去亞娟家里了。他前頭走，亞娟后頭騎車跟上了他，說要和他去單位寫總結，看著亞娟因喝酒臉蛋紅樸樸喜人的樣子，子安禁不住心旌搖蕩起來了。

　　亞娟和子安相跟著來到子安的辦公室里，子安讓亞娟在他的單人床上睡會兒覺，他提著暖瓶來到門房大爺處要了點開水，順便給門房大爺拿了條香煙，門房大爺喜歡的不得了，因為子安老掂記著他，每次或多或少給他帶些東西，所以這個大爺喜歡子安的厚道，總是給子安提供取暖和供熱水的方便。

　　子安的門房大爺聊了幾句，回到辦公室里，就見亞娟睡著了，酒味沖的她臉紅騰騰的，脖子粉嫩嫩的誘人，子安給她倒了杯熱水，輕輕放在桌子上，把她的鞋子解開脫下來放在一邊，輕輕擺正了她的睡姿，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輕輕的蓋在亞娟身上，看著她香甜的睡相，忍不住湊上前在她的粉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子安洗了把臉，雙手揉搓了幾把，然后靜坐在辦公桌前開始斟酌如何寫喬局長說的情況說明和檢討書。他在稿紙上打草稿，寫出幾條提綱，開始專心的書寫著借款過程和給發票簽署經辦人的過程，真實的表達了自己當時單純的心理過程和真實的思想過程。盡力把心中所想的和思想認識上與組織紀律要求不相符的差距找出來，深刻剖析了自己對紀律要求不學習、不嚴格要求自己的錯誤作了自我檢討。寫完了，反復看完了幾遍，對不滿意的地方涂改了幾遍，最后定稿才正式抄寫完稿。

　　就在子安專心抄寫之際，亞娟悄悄的醒過來了，她微睜開眼睛，看著子安在書寫著什么，便知道子安肯定心里藏著事，她躺著看了幾分鐘子安，覺得嗓子發干，咽喉發癢，忍不住輕聲咳嗽起來。正在專心寫稿的子安聽到亞娟的咳嗽聲，抬頭看見她醒過來了，便放下手中筆，拿起水杯用手一捂，覺得水涼了，便倒出一部分，又從暖瓶加了熱水，調好水溫，給亞娟端過來。

　　亞娟一看子安知道她醒來了，便不再佯睡，準備起身坐起來，掀開身上蓋的外套和被子，自己的鞋子還被脫了放在一邊，一看是子安給她蓋的，心里挺溫暖，對子安說：“你給我蓋這么多，你著涼感冒怎么辦？”

　　子安把水杯遞給她說：“我是農村長大的，不怕冷的，再說辦公室里不冷。”

　　亞娟喝了一大杯水，歇了片刻，用手勢讓子安給她拿過鞋來，她穿上鞋下了床鋪，整理著發型和衣服，然后踱到子安的辦公桌前拿起來稿紙看了起來，子安正疊著被子，整理著床鋪，回頭一看瞞不住了，便走過來對亞娟說了實情。

　　亞娟看完抿嘴一樂，轉回身來抱住子安的腰，把熱臉貼在子安的胸膛前，嘴里唱了句：“哥哥他人窮生的好。”

　　子安順勢環抱住亞娟，對她說：“盡管我在這件事犯了糊涂，但不羞，心里踏實呢。”亞娟點著頭，用下巴不停的輕磕著子安的胸膛。

　　亞娟抱著子安沉默了良久，慢慢放開了子安，她轉身扯了紙巾去衛生間去了。子安又看了遍自己用心寫的情況說明和檢討書，覺得應該能行了，便收拾好準備明天交給喬局長。亞娟返進來，看著子安說：“咱們逛街去吧，我想快過年了，咱們準備買過年衣裳。”

　　子安說“行啊，你的身條好，咋穿咋像，有樣！”

　　亞娟看著子安對自己的夸贊，似乎不相信他的話問：“你說的那個梅潔不也是這樣嗎？”

　　子安一聽亞娟又犯醋意疑惑了，便把和梅潔偶遇相識的過程和梅潔的情況告訴了亞娟，還把梅潔提供的幫助告訴了亞娟，亞娟卻不咸不淡的說：“你呀，有戀母傾向。”

　　子安只好不再做深入解釋了，他想了想對亞娟說：“我很久沒有子平的消息了，咱們等放假了，去大同找他們看看吧，聽說大同的衣服便宜又好看，我要給你買一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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