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流
哲暄提請要去邊關,本就在子缊的計劃中,如此時候,端著不肯表示態度,除了表現得自己為難,也有試探哲暄的考慮。
“殿下,暄兒太莽撞了,這事還請殿下不要放在心上。”青琁只盼望著看向子缊,回神再看哲暄,卻是氣息順暢,目光堅定果毅,也是知道勸說哲暄無用了,便一眼又望回子缊。
青琁的目光和哲暄的企盼,子缊滴滴點點看在眼里,唯有起身,做出要離開之狀,便又說,“這事,本宮不能答應你助你!
說罷已然走至哲暄面前,青琁急忙扶了哲暄起身,哲暄所想要做的,正是他想要她做的,只是這事情到底不能自己出面慫恿,心下卻覺得哲暄是個有情有義,又有膽識的女子。
“小妹,如今邊關是多事之秋,你還是在京中安安心心等消息,若是在府里帶著煩悶,本宮還是那句話,你可來東宮。”
子缊說罷正欲離開,又回頭看了一眼哲暄,青琁也是抽不出身相送,只能施了禮,看著子缊離開。
妙菊看見子缊出去了,便又跟到了門前,卻見得青琁揮了揮手,便又退了出來。
“暄兒,長姐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不讓你去高車,這實在是太過危險了!鼻喱I側身又坐了下去,一眼不安和渴望,心下的所有擔憂全盡數都表達話里了,“我知道你素日習武練劍,馬術箭術也都不差,可是這是打仗,不是你平日里的小打小鬧,玩笑不得!
哲暄心底知道青琁的擔憂,可她有她的擔憂,她憋在心底的,這些日子所聽聞的,那些暗自覺得是驚天駭俗的謀算,又哪里能一一說了來與青琁聽,如此話到了嘴邊,有還得重新憋回去。
青琁知道她本是要開口再求自己的,便忙攔了下來,說道“你擔心十五弟,愿意守在他身邊,和他共進退,這些長姐都知道。可是你也要為長姐想想,為父汗想想,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為了十五要親上前線,他還會放下心來嗎?你既嫁到魏國,長姐就必須要護你周全。”
青琁這話說來,言辭懇切,句句在理,是讓哲暄再怎么求,都求不出口的了。
妙菊本已經退了出去,如今卻又是再進來請的,“娘娘,貴福替太子殿下來請。”
青琁不免扭頭來看,妙菊身后確實跟著貴福?伤南聟s奇怪的很,子缊從她屋里出去,明白知道哲暄就在她房中,是有何事,必須著急讓她撂下哲暄。
哲暄心下雖然也是一樣意外,卻也體諒著青琁為難,便也就勸道,“長姐去吧,我也該走了!
哲暄說罷,也起身來,卻正望見子缊原本坐下的之位上隱約有個東西,心頭一閃靈機,轉口對著青琁,松口道,“太子殿下著急來請,長姐還是快去吧,自然也有人引我出去,長姐不用擔心!
青琁還想說什么,卻被哲暄攔了下來,說道,“至于要不要去找他,我還要想想,姐姐卻去吧,也不在這一時半刻的。”
青琁聽了這話,算是得了一半的安心,眉頭便也松解,愁云也就慢慢淡了,扶著妙菊出去了。
哲暄看著,往前走了幾步,也算是看著青琁,心里不舍。片刻,轉身回到子缊位邊,蹲下身去,把那比巴掌小些的東西取起來看看。
那是上圓下方的一面銅牌,做牙璋狀,上背文作一坐虎,一面刻一小篆“令”。
這是子缊的令牌,她知道,他是故意留下的,雖然一時鬧不明白,子缊究竟是為何言行不一,卻還是把令牌收了起來,叫來了蕙兒,算是要回府去了。
車輦咿呀在石板路上走著,哲暄心里卻是反復思量著,宴席前后的瑣碎事情,心下倒是沒鬧明白了。
“到底是為什么,他明明是不想讓我去的!
哲暄嘴里自己喃喃,手中又拿了令牌,反復揣摩細看,“沒有緣由啊!十四哥領兵在外,他不是該把我框在這京城中,才最好的嗎?若是輕易放了我去,豈不是手上連牽制子絳的人都沒有了?”
心頭想著沒有主意,也只能把令牌往袖中一收,只等回了府,再作打算。
車輦過了東宮外的牌坊,眼見著前頭要經過六興齋,挑了簾子,對蕙兒說道,“讓他們停停!
蕙兒眼見著哲暄從青琁房里出來,就像是有了什么心思,困著她都沒了神情,這會兒也估摸著猜出了她的心思,也就揮手讓前后的小廝停了下來。
“你去,到六興齋帶些點心回去,還有——”她頓了頓,壓低了嗓子,道,“我要見尹祿!
蕙兒引證了心底的猜測,一同往常,往六興齋里去了,在柜臺上留下清河王府地址,又壓下了半緡錢,包了些許點心,很快也就出來了。
只說東宮里,早也不是一方平靜。
青琁才出了自己殿中,正要往子缊書房去,哪知道,打遠處就看見有個小廝,打了宮燈,領了個人往子缊那去了。
“貴福,你等等。”
貴福聽著青琁叫,便也停住了腳步,回轉身來,躬身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哪人可是菥蓂?”
貴福略微抬了抬頭,順著青琁的目光,也看了過去,那小廝身后跟著的,果然就是菥蓂。
“回娘娘,正是!
菥蓂算是除了貴福,在子缊面前最是貼近的人了,這些年,遠近跑動,傳遞消息的,都是他。這些,青琁雖并不清楚,也并不知道,菥蓂深夜前來所謂何事,卻暗自也是有所直覺,再往近前也必是不好,也就遠遠站下,等著菥蓂出來。
只說菥蓂進到屋中,請了個安,細細報來與子缊聽。
“事情做得如何?”
“回殿下,尹祿原本已被壓在了外府之中,奴才本想細細查問一番,哪知道——”
菥蓂的意外停頓,著實讓子缊心懸,打量著菥蓂,見得他不敢抬頭,口中不急不慢,說道,“他死了?”
“是!”菥蓂自為任務有失,也是慚愧,卻又必須要承認的,卻也不免要解釋一番,“他是自己含著□□的,進了外宅,原也是很配合,還說要聽憑吩咐。卻是要了杯熱茶,只說是解渴,哪知道——”
“你們的人,何時拿人,可以不查下口中是否含著□□?”
子缊話中責怪,菥蓂也聽得懂,跪下答話道,“殿下責怪的是,奴才也是一向細細查過的。只是這尹祿所用之毒奇怪得很,素來含于牙下,是沒有什么異樣的,唯有遇了熱茶,才會毒發,要了人的性命。也是奴才才疏,才會一時不察。”
子缊算是明白了,他心里清楚,這尹祿必定是十五的人,或許還不止是十五的人,他擔心的,是這個尹祿是子紹派來給十五的。他也早就知道燕云苑的存在,手段技巧之強,哪里會不知道,只是如今卻得不到一點有用消息,夏天無雖是進了燕云苑,可飛鴿傳書卻也算不上便捷。
“我知道了!弊永堊约耗闷鹩駢,倒茶飲茶,少時,道,“既然人已經死了,你們把尾巴收拾干凈也就是了。下次若是有人再犯,誰的過失,便要他一力承擔了!
菥蓂知道,便施禮退了出去。
屋外月朗星稀,青琁即便站著遠,卻也見得清楚,看清了菥蓂出來,復才前行到了子缊屋外。
即是子缊叫了青琁去的,他也是早做好了準備,等著青琁來,也是等著她有話開口問自己。
“哲暄方才失禮,臣妾替小妹給殿下賠不是了。”
說罷,便要施禮致歉。
兩人素日私下,只互稱名字,子缊不在青琁面前自稱本宮,青琁也并不刻意稱呼太子,而喚“夫君”,才顯得親昵。如今確實這般生分客套了。
子缊心下卻是疼愛青琁的,托手把她扶了起來,拉到自己身邊坐著,“她只是擔心十五弟,也說不上失禮,你也不需賠這個不是!闭f著,漸漸送開托著青琁玉手的手掌,落在自己膝上,“如今前線戰事不定,也難為她擔心了。”
青琁坐在一旁點著頭,細細想著哲暄最后說的那句話。
子缊突地又問來,“可是你送她出去的,回去時,可還好嗎?”
“不!鼻喱I搖了兩下頭,“我聽夫君差人來找,便急急忙忙趕了來。夫君放心,宮婢會服侍清楚,送了哲暄出去的。”
子缊那落在膝上的手輕輕敲打著,一下一下,靜靜想著,即便是過了夏至,這叫著鬧心的蟬鳴,也未曾能擾了他。
哲暄從東宮回來,便打定了主意要走的,如今卻只是在凌志堂里,做著臨行前的打算。
讓蕙兒尋了幾件輕便不曳地的衣服,又備了幾件披風,妝臺前只備了兩只玉竹笄,與一條黛色巾幗,又從壁上取下溟水劍。
利劍出鞘,寒光乍現,她所有舍不得的,放不下的,都就此決心自己去守護。
蕙兒在一旁忙著,看著,心下狐疑,自然是要發問的,“公主這是怎么了,自打從大公主那兒回來,就是心神不寧的,又讓我準備這些衣物做什么?”
“蕙兒,我們,許是要往邊疆去一趟了!
“邊疆?”蕙兒念著,像是醒悟過來,曦曦打量著往坐榻上一靠的哲暄,想著剛剛玩六興齋去的那趟,知道了這邊疆一趟,是要往何處去了,心下一著急,便往哲暄近前跪下。
“公主,不可以的!鞭褐钡难蹨I夠快流了下來,手扶著哲暄的群尾,“王爺那兒正打著仗的,烽火狼煙的,您偏要去哪里做什么?這事兒您和大公主商量過了嗎?”
哲暄沒著急回答她,蕙兒就已經知道青琁是沒有答應的,正開口還要勸說,就被哲暄拉了起來。
“你聽我說,蕙兒,這府里不太太平,我也說與你聽過。許多事情,我沒辦法左右,也就只好順著他了,可是千難萬險,我不想把自己一個人撇在后面。我若是和赫連嫂嫂一樣,沒有能力和他并肩站在戰場上,那也就算了,可如今,我明明可以,卻一味只能躲在他身后,這讓我看不起我自己!
哲暄扶了蕙兒起來,為了讓她看見自己堅定的眼神,和自己已然下定的決心,“我此去關外,艱難重重,高車戰事,也不知會是個怎樣結局。即便是大勝而歸,我也不知道,等著我們的會是什么?墒俏乙欢ㄒ,也只能去。我如今,是不得不把我的打算告訴你,也是想讓你有個準備。蕙兒,你自幼便跟著我了,可憐你小小年紀,本是父慈母愛的時候,卻要進了柔然王城,做服侍人的事情。又跟著我,離開故土,嫁到了魏國來,從此再難回到云中城去了。我本暗自發誓,將來必定為你找一個好婆家,把你風風光光嫁出去,也算不枉費你陪伴了我這么多年,只是現如今——”
哲暄不忍再說下去,卻又不能不說,就像是那天夜里十五不得不把所有事情告訴她一樣,哲暄開始知道了十五的難處,和他心底的煎熬。她是多想有蕙兒陪自己走著一趟,有她在,她也能心安,當是她卻不能這么做,心下也不知是帶蕙兒走好,還是留下她好,只能把選擇說與蕙兒聽。
蕙兒知道,哲暄心里許是有了什么盤算,她并不插嘴,也沒有愁緒,現在的她只是在靜靜等著命運給她的安排。
“我想帶著你一起走,只是你沒什么功夫,我怕到了陣前,刀劍無眼,會傷了你?墒牵羰前涯懔粼诟,我又擔心,若是出了事情,父皇或是太子必定會把你們收沒為奴,到時候——”
哲瑄說著,聲音嚴得很低,所以嗓子顯得有些啞得厲害,這時候又梗著淚水,更是難受。蕙兒沒答她的話,只是從坐榻邊的青玉茶壺中到了點去火的菊花茶,遞給了哲暄。
看著蕙兒一雙眸子,如同黑珍珠般,淺淺藏著笑意。哲暄知道,她是在用這樣的方法,安慰著她。她是沒有妹妹的,所以一向是把蕙兒當做自己的妹子,看著她比自己懂事,看著她多年一心為自己,哲暄手里接過蕙兒的茶,兩行眼淚不由分說,落個不停。
“公主不用擔心奴婢。”蕙兒從自己腰間取了巾帕,為哲暄拭淚,“奴婢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只要能為公主出力,不論死傷,不論會否被收沒宮中為奴,蕙兒都是可以去做的。”
哲暄真的恨自己心狠,先是青琁,再是蕙兒,她虧欠了她們的,又何止一點。她只覺得自己是一心利用她們,一心不把情分放在了心上,為著十五,偏要這樣傷害她們,可她由哪里能真的放任子絳不管不顧。
“公主說吧,邊疆和府里,哪里更需要蕙兒,蕙兒就留在哪里!
哲暄知道,蕙兒有了準備了,而自己也不能再糾結著,既然選擇了,她能做的也只有一力向前,“府中不能無人照管,余福跟著王爺出征,如今我想著要帶秋嵐走,只有把你和綠綺就留下,照看府里,才能讓我安心!
“您要帶走秋嵐?”蕙兒意外,卻不是為了其他,只是哲暄曾與她說起秋嵐許是有些問題。關于秋嵐的身份,哲暄雖從未給過她一句實話,但是她心里總能隱約感覺到什么,如今聽說哲暄要帶她走,只擔心哲暄的安全,便又著急問,“公主不是說過的嗎?秋嵐跟著您去,不會有什么問題嗎?”
“就是擔心會有問題,才不能把她單獨留在府里,我帶在身邊,好看著她的動靜。”哲暄拉起蕙兒的手,關切地說道,“你記著,若是府中或是朝中又事,你還是往六興齋去,去找尹祿,他有辦法,把消息透出來的。”
蕙兒只是點了頭,聽著哲暄繼續把話說完,“我也著急連夜就走,也得等著尹祿來,許多事情還要讓他幫忙打探,比如軍隊行進到了何處,邊關前線該怎么過去。”
說罷,也就拉著蕙兒一道坐下,細細查問留給尹祿的消息引自,可做了清楚,蕙兒也就一一回答了哲暄。
“大約夜里子時三刻,尹祿就回到,奴婢先去墨雨軒外等著,到時候便來接公主。”
哲暄聽她說著,也放心了些,便偷得小憩片刻,只等著見了尹祿再與他細細商議。
魏帝望日本是要去夢君的椒房殿中用膳、安寢的,魏帝卻命了安子前去通傳,說是今夜有要事,不便前去了。
夢君守在椒房殿中,聽到這樣的消息卻也是早有準備了,面色平靜,甚至讓玉奴遞去了一個袋囊,裝了幾緡錢,遞給安子。
安子雖是退了出去,玉奴卻是心下疑問,近前沒了他人伺候,卻也是要問的,“娘娘這是怎么了,今日望日,陛下不來,娘娘怎么還很開心似的!
“陛下這時候,肯定是不能來的!眽艟f來淡淡的,像是一直胸有成竹,“娘娘這話怎么說?”
玉奴是被攪得愈發糊涂了。
“早起你不還說了嗎,十四發回的密函到了,陛下現在可是頭痛的時候咱們這位皇帝,素來覺得太子仁愛,又是嫡子,有朝一日繼承大統,必會庇護兄弟,所以即便別人再好,再有人比太子合適這九五之尊的位置,他再有過動搖,也不曾做過什么?扇缃,卻不一樣了。”
玉奴知道夢君的意思,只是如今聽來她卻是不太放心,“娘娘的意思是——陛下是知道王爺受傷的事情,正痛心著呢!可娘娘,若真是這樣,陛下不更應該來咱們這里,來看看娘娘,寬慰娘娘的嗎?”
“你怎么傻了,這件事,是老十四給他父皇親上的密函,我這個母后,可是一點都不知情的,你忘了?”
夢君笑了笑,飲了酒,繼續道,“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已是沙場征伐之人了,他最是了解前線將士被人背后捅刀子,是什么樣悲涼的感受。如今,紹兒的密函直指太子,若是我這個母后知情,那豈不是徒增了陛下的懷疑。陛下不知該拿太子怎么辦,也自然不知這事是否要說與我聽,不知怎么面對本宮,怎么說,怎么做了。這樣的心思,才是對咱們最有利的。”
玉奴雖還有些不解,給夢君續了杯酒,說道,“奴婢可沒有娘娘了解陛下,奴婢只要知道自己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服侍好皇后娘娘和十二爺、十四爺還有十五爺,就是奴婢頭等要緊的大事!
椒房殿素來服侍進出的人就不算少,本來就又有六宮嬪妃來請安,一天下來,卻也著實是累壞了,晚上多飲了幾杯酒,便也就早早歇下了。
這一夜,太英殿、東宮,和清河王府,竟一時沒有任何人能安然入眠。
哲暄多想讓自己略微睡上一會兒的時間,哪怕是一炷香,一盞茶的功夫,也可以,卻是閉了眼,在坐榻上斜倚了一個多時辰,都未曾靜下過心來。她真的覺得有些疲累了,在熟悉的親人面前,她不得不隱秘真心,她徘徊不定,猶豫不決。哲暄怎會不知,這是一條未知的路,即便她從小大膽,任性,甚至胡作非為,卻也不敢保證這條路,選擇大膽有沒有錯,這一路下去,還有沒有未來,會是一個怎樣的未來,這些她都沒有底氣,甚至這一走,還能不能回來,即便子絳曾經許諾過,她的不放心卻也絲毫未減。
哲暄并不坐起,也就這樣了,只一心等著子時三刻的到來。
青琁也是就寢了,卻是心下一直想著晚膳時候哲暄的話,和子缊開的話頭,反復思量,不禁側目望著子缊的面龐,他雖早已雙目緊閉,卻似乎依舊可見那樣深邃不見底的眼眸,冷峻的鼻梁,低壓的嘴角,平和卻總是隱著心事。
青琁不禁低首,把明目躲進自己懷里,這些年,子缊也算是給了她不少心思的,可是她也明白,他總還有沒托給她的心思。她總是告訴自己,他能把些許思慮說給自己聽,已然是感念上天恩德了。
今夜之事,卻是起的蹊蹺——子缊是那樣慧眼識人,他既然能在柔然看出哲暄如何在父汗面前維護蕙兒,怎么會看不出以哲暄的脾氣,必然擔心十五,會莽撞而行,她這樣聰慧卻又任性的公主脾氣,自己清楚,子缊也未必不明白。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么?”
子缊閉著眼,拍了拍青琁的搭在自己臂上的手,溫煦說道。
青琁心下一震,卻不隱瞞,只問道,“夫君覺得,暄兒會去嗎?”
“你剛才不是才與我說的嘛,她還得想想,你也不用著急,明兒一早,再叫人去宣哲暄來說話,好好安撫她一番也就罷了!
說罷,便也安慰了青琁,自己閉眼睡去了。青琁本能地往子缊身邊靠了靠,像是要獲得更多的溫暖,更像是只有這樣,才能摒除方才陡然而起的私心雜念。她不知道子缊未曾告知她的細碎心思都是什么,她只知道,身邊的人便是她自己一身的依靠了,
哲暄并沒有等來尹祿,過了午時三刻未見得蕙兒回來,她已然是著急了,起了身,反復著在凌志堂中廳來回走著,她有太多話想問問尹祿,卻又不知如果問了,他又是否會如實告訴子絳,她心里還沒拿定主意。
一炷香過去了,又是一炷香的時間,足足等到了四更,還未見蕙兒來引她,哲暄不免近前去,自己打開了門,倚門等著。
蕙兒匆匆趕來的時候已經是又過了半個時辰,看著哲暄遠遠站著等她,跑了好幾步,停在了近前,輕搖了搖頭,哲暄心下一驚,遠近望了望,便招了蕙兒進到屋里。
蕙兒喘著氣兒,接了哲暄遞來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哲暄知道,她是跑了急的。
蕙兒平復了一下,說道,“公主,他沒來。”
哲暄雖知道是這樣的,卻也難免奇怪,他不來,她卻也沒有動搖,也沒時間動搖了,便扶住了蕙兒說道,“你在府中,要多多留意尹祿的消息,我到了歸州,也會先報個平安給你。我明兒一早,怕就是要走的,長姐定會來尋我去東宮,你只說我今夜睡得不好,早起人有些不適,替我回了!
蕙兒擔心道,“公主要走的這樣著急嗎?”
哲暄若有所思,“怕是不走,拖下去,便再難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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