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殿下1
“圣人曰:凡上者,人之表也,表正則萬物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故君子為政,以正己為先,禁欲為次…”
“娘子非要在這個時候教導我如何為政么…”
一室生香,太子溫潤的唇在杜美人頸間耳后纏綿游移,感覺如她熏衣的甘甜清新,如同雨后山中杜若。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什么圣人…圣人哪里懂檀口搵香腮的妙處”
杜至柔渾身無力,縈淚的睫毛蝶翅輕顫,眼中帶著惶惑與無辜,燈下緊致的皮膚煥發出成熟的果實般光澤,吐氣如蘭地輕嘆:“不是殿下自己要來學習自重的么。”
太子揚起手掌!澳憧烧鏁弥u毛當令箭,”愛意滿滿,“這小妮著實該打,圣人的教誨也敢隨意杜撰。當我沒讀過書么?還什么正己為先,虧你想的出!
他在她耳邊惡狠狠道:“看來是棋逢對手了,一個不小心便要被你耍弄了去。甚好。這宮中我還未遇到過一個敢在我面前造次的人,實在是孤獨的很!
燭光下美人散發著難以抵御的誘惑。他閉著眼睛,發出輕嘆。“至柔…阿柔…溫潤資天質,清貞稟自然。如此佳人,叫我如何自重…”
昏昏欲睡前,太子攜起美人羸弱小手,放在自己胸膛前,似撫慰似依戀地摩挲著,情到深處便心隨所欲,拉著她的手,喃聲念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
他停住,摩挲著女人的手指,傳遞著濃濃的心意。含笑等著聽她接出下句,那最動聽的情話。
然而他沒等到。杜至柔紅潤的唇緊緊抿著,投射出小小的執拗。他們的第一次,她就是這副神色,獨屬她的神色。柔弱中帶著堅貞,無望時仍殘存一絲倔強。他受不得她這副模樣。他的興致猛然被激起,面帶威嚴,重復道:“執子之手,”
美人受了驚,微顫的睫毛泄漏了內心的猶豫,他愈加不肯放手,定要她說出那動人情話。“快說!執子之手,后面是什么?”
美人的紅唇偏偏抿的更緊,男人暗暗發誓定要撬開這可惡的珠蚌,面上的威嚴又重了幾分,沉聲低喝道:“執子之手!”
半晌,聽到弱弱的回音,帶著水聲。“將子…騙走”
閣中點起的琉璃盞暈染的滿室如煙霞晚照,盈盈跳躍的火苗,映得懷中之人兩點翠鈿明滅。掐絲琺瑯獸耳香爐內焚著沉水香,香氣清鮮高長,滋味醇厚。太子積攢的滿腔熱忱霎時煙消云散,認命般將頭埋入這片高唐云雨中,醉臥眠香。
隨后數月,太子頻頻出入杜至柔閣中。吸引他的,自然不止是美色。她并不特別美。他們在一起時,倆人或讀經或論道或下棋,總有許多驚喜的默契。太子的棋藝飛速迅漲,與她對弈竟也偶爾贏得一二。
“你這性情還真是與眾不同!碧油鴼埦,對杜至柔笑道:“宮里似你這般爭強好勝的女子,也就你一個了。連與我對弈也不知退讓!
“妾不喜歡做假。故意讓棋無異于愚弄他人的智慧。妾以為殿下也是這么想的。”
“是。不過輸的多了,心里還是會上火。有時候還會暗自埋怨你如何這般不識大體,一點面子都不給,讓我一兩次又何妨!
杜至柔抬頭,與太子相視一笑。太子似乎看到一朵桃之夭夭,灼灼開放。他欣賞了一會兒,輕聲嘆道:“你這個爭強的性子,以后怕是要吃虧的!
“妾并非什么都爭的!倍胖寥岬恍Φ溃骸跋缕宀旅,顛錢投壺,玩的就是競技,爭出輸贏才有趣。除此之外妾感興趣的真不多。還有什么可爭的呢?老子不是說過,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么。”
“我,你也不想爭么?”太子看著她。
杜至柔一哂!暗钕潞芟硎鼙晃覀儬巵頎幦ッ?妾倒是不介意做出爭寵的樣子來,好讓殿下開心。”
太子的笑容漸漸淡去。這女孩兒的話實在刺耳,也因此實在真切。假,是他每天面對的最多的面孔。他根本無從知曉這些無懈可擊的笑容后面藏的是什么。具有了掌控天下人生死的權力,就背上了被天下人防備猜忌的負擔。
坐到了萬民之主的高處,便要獨自品嘗高處帶來的刻骨孤寒。沒有人能為所欲為,只享受不承擔,他也不例外。人世間自有它獨到的天理,維系著眾望所求的公道與平衡。不能訴,無人聽,本是最無間隙的親人,時時刻刻防范著你。孤獨,是他自幼記事起就形影不離的,最貼身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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