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醒來

        馬車噠噠噠地往前走。

        申輕淼撩開窗帷看到并不是往榮安城的方向走，“澗禮，你不回去救你姐姐？”

        月澗禮良久才回答：“現在榮安城危險，不適合回去。”

        申輕淼嘆道：“他們不過是想要這枚妖丹，犯不著害我們性命，回去榮安城救你姐姐比較好。”

        “要不，你把妖丹給我，我替你揣著，好方便你去城郊找你姐姐。”申輕淼提議道。

        月澗禮輕笑：“找到我姐姐再給你妖丹。”

        申輕淼泄氣道：“你怎么這么頑固？”

        月澗禮：“誰知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我沒騙你，我發誓。”申輕淼下意識舉起手，發現在馬車里月澗禮看不到，遂郁郁不平地放下手。

        月澗禮疑惑：“你就這么想回去榮安城？你不怕妖丹被奪走？”

        “怕是怕，可是榮安城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有我爹在旁人不敢傷我，所以妖丹放在我身上最好。”

        申輕淼左一句右一句不離妖丹，暗戳戳一直在想讓月澗禮把妖丹給回她。

        月澗禮聽過就笑，最終還是沒有改變馬車的方向，仍行駛在偏離榮安城的道路上。

        ……

        馬車駛過一道彎，月澗禮眼尖地發現前方有幾個穿黃色道袍的降妖師站在路旁，他們抱肘而立，懷里是一把桃木劍，閉目養神中。

        聽到有馬車的聲音，他們睜開眼，銳利的眼神與月澗禮的視線對上。

        有人取出一張畫像，對著月澗禮看起來。

        不好！

        月澗禮趕緊拉緊韁繩，驅使馬掉頭走。

        “想跑？”他們立即反應過來，這人正是畫像里畫的偷丹者。

        幾個降妖師飛身上前，幾個跳躍來到馬車前，截住了月澗禮的去路。

        坐在馬車里的申輕淼感覺馬車不穩，她問：“怎么回事？”

        “還有一個女的。”有人看著畫像道。

        聽到陌生的聲音，申輕淼立馬拉開門簾，前方正站著幾個穿黃色道袍的降妖師。

        月澗禮在她旁邊道：“他們是來要妖丹的，看來離開榮安城也是不安全。”

        其中一個降妖師道：“乖乖交出畫魘燈的妖丹？”

        月澗禮眼神一收，“畫魘燈？”

        申輕淼急道：“現在怎么辦？”

        月澗禮看她，“你不是有法寶嗎？”

        申輕淼想他說的是那個燈籠，急忙解釋：“那個不是法寶，我只是試試能不能進入陣法。”

        月澗禮又問：“有符紙嗎？”

        申輕淼：“符紙是對付妖的，對付降妖師沒有用。”

        幾個降妖師見他們在交頭低語，高喝一聲：“交出妖丹，可饒你們一命。”

        申輕淼抬眸望過去，“根據臧天國的律法，降妖師是不能殺人，只能殺妖。”

        一個降妖師大笑，“我管你什么狗屁律法，反正我要得到畫魘燈的妖丹。”

        身邊的降妖師看向那個降妖師道：“妖丹是我的，你們別想搶。”

        “搶到再說。”

        話音剛落，幾個降妖師大步上前。

        月澗禮立刻做出反應，抓住申輕淼的手跳下馬車，申輕淼沒有反應過來，落地時踉蹌了一下。

        月澗禮扶住她的身子，帶著她往前跑。

        申輕淼扭頭望向身后，幾個降妖師在追著他們，他們能跑過降妖師嗎？

        果不其然，降妖師幾個飛身來到他們跟前，再次截住他們的去路。

        降妖師見他們不聽話，一柄桃木劍“嗖”的迎面而來，月澗禮拉住申輕淼側身避過。

        接著，幾柄桃木劍倏地一下子全來，直逼他們眼球。

        “停！”月澗禮喊道，“妖丹在我這，我拿出來便是。”

        幾柄桃木劍當即停在半空，劍尖對著他們。

        一個降妖師嗤道：“乖乖聽話不可，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

        申輕淼凝眉望向月澗禮，眼神仿佛在說“真的給他們？”。

        月澗禮用眼神安撫一下她，便從衣袖里取出那枚妖丹。

        幾個降妖師見此眼睛一亮，可沒等他們反應，月澗禮手中的妖丹就被他張口吞了下去。

        申輕淼瞳孔一縮，竟吃了……下去？

        月澗禮笑：“現在妖丹被我吃了，你們也取不了。”

        幾個降妖師目眥盡裂，“破腹也要奪回來。”

        幾個降妖師傾身上前，懸在半空的桃木劍也隨之而動，殺氣一瞬間彌漫開來。

        吞下妖丹的月澗禮開始感到不適，他的頭腦暈眩，申輕淼察覺到忙扶住他，“你怎么了？”同時還要看緊降妖師的動作。

        月澗禮頭暈暈的，回答不上。

        幾柄桃木劍直刺向月澗禮，幾個降妖師已經四面圍住了他們，他們無法逃開避開。

        怎么辦？他們真的要殺死他們。

        千鈞一發之間申輕淼腦子一空，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刺過來的桃木劍。

        “噗呲”一聲，幾柄桃木劍穿身而過，申輕淼只覺身體非常疼痛。

        月澗禮頭腦暈了一小會，睜開眼醒了過來，申輕淼被捅了窟窿的模樣便呈現在他面前。

        申輕淼雙手搭在月澗禮的肩膀上，血氣攻心，猝不及防地朝月澗禮臉上噴了一口血，一雙靈動的杏眼此時暗淡耷拉下來。

        借力靠在他身上的申輕淼已經沒有力氣，身體不停地往下滑。

        此時此刻的申輕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幫月澗禮擋劍，當時危險來臨，腦子還沒反應，身體已經自發撲到月澗禮面前幫他擋了，真是愚蠢呀！

        月澗禮一把拉住申輕淼往下滑的身體抱在懷里，低頭看她時，嘴里囈語：“姐姐……”連他也察覺不到。

        幾個降妖師見月澗禮躲過一劫，他們已經犯下殺孽，再殺一個人又有什么不可？

        豎起食指催動插在申輕淼身上的桃木劍，“噗呲”又一聲，可憐的申輕淼被這一刺一拔中僅存的生息如同炊煙飄走，搭在月澗禮肩膀上的手一下子失去活力，整個人死透透的了。

        月澗禮霽色的衣衫染了滿身的血，他直接彎腰橫抱起失去生息的申輕淼，整個人宛如從修羅場走來的羅剎。

        一雙鳳眸變成了紅色的眼瞳，吃下妖丹的月澗禮兩個魂魄終于合在一起，他既是小禮，也是畫魘燈。

        降妖師隨身攜帶的卜靈錘鈴鐺震響，叮鈴鈴如同鬼差索命。

        “你竟是畫魘燈！”其中一個降妖師瞳孔收縮，緊張地喊道。

        月澗禮不與他們廢話，目光一凝，直接隔空捏碎了幾個降妖師的身體。

        幾個成年男子的身體好像被無形的東西擠壓而爆炸，殘骸滾落一地，炸開一團又一團的血霧，腥味令人作嘔。

        黃泥路被染成血地，只差血流成河。

        幸好申輕淼死得早，要不然見到眼前這一幕只看一眼就昏了過去。

        ……

        之后的事，無人能道起。

        起碼申輕淼猜對一件事，那就是月澗禮與小禮有關系，她成功離開了那個困住她的時間線。

        申輕淼睜開眼，一眼就能望到熟悉的床頂，周圍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房間，她沒有在城外。

        月澗禮不可能把她送回申府，而且她已經死透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回來了。

        申輕淼摸摸自己的身體，沒有窟窿，沒有傷口，一切正常。

        麥冬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申輕淼好笑地看著她。

        她的麥冬也回來了。

        “麥冬，麥冬……”

        麥冬從睡夢中驚醒，第一眼瞧見自家小姐眉眼都是笑意地看著她，驚呼：“小姐，你醒了！”

        “扶我起來，我要喝口水。”申輕淼動動身子，睡太久都僵硬了。

        麥冬樂得眉開眼笑，一邊扶起申輕淼，一邊自言自語道：“謝天謝地，小姐終于醒過來了。”

        放了靠枕在申輕淼后背，申輕淼看麥冬腳步輕快地給她倒了一杯水，不知不覺唇角揚起。

        申輕淼喝完后潤了潤喉嚨，“我爹呢？”

        麥冬大呼：“糟了，還沒有告訴老爺小姐你醒了。”

        不等申輕淼叫住，麥冬已經沖出房門跑到外面去。

        申輕淼輕輕笑起來，低頭時腦中閃過一個人的影子，她甩了甩頭。

        還在研究怎么才能讓申輕淼從畫魘燈的夢境里醒過來的申正聽到麥冬說小姐醒來了，當即起身，“輕淼醒過來了？”

        “是的，老爺。”麥冬滿臉笑意。

        司妙華當日入夢，十老與他說司妙華的入夢時機不對，恐怕不能讓申輕淼醒過來，他還在苦苦思索怎么才能讓輕淼醒過來。

        想不到六月中旬是個好日子，申輕淼醒了過來了。

        申正剛走出門口，又有一個丫鬟來到他跟前，與他道：“老爺，司少爺醒過來了。”

        看來大家都從夢里醒過來了。

        申正步進清溪院，步進申輕淼的閨房。

        申輕淼已經起身活動一下筋骨，門口一暗，一個寬大的身影走了過來。

        抬眼一看，是身穿紫衣的申正。

        “爹……”申輕淼拖長尾音，語氣愉悅。

        麥冬連忙走過來扶住她，唯恐她體力不支倒下去。

        申正來到她跟前，嘆道：“一個月又一個月，好在我的好女兒醒了過來。”

        申輕淼眸底異樣，想不到自己昏迷了這么長時間。

        看申正的樣子，他應該知道她怎么會昏迷？

        ……

        申輕淼坐在桌子旁，申正坐在她左側，向她告訴了她昏迷入睡的原因。

        放在腿上的手指曲起攥緊，她竟是……進入畫魘燈的夢境。

        司妙華同她一起也進入了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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