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調(diào)雨
凌霄斷了通訊,一臉輕松道:“這下應該沒事了。”
遲暮卻有些不認可,只道:“咱們倆做的這場戲實在太假,怕是主神不會信。”
“得了吧,”凌霄擺擺手,“他們?nèi)绽砣f機,哪會在意我們的事,不過是我們擺個態(tài)度,他們給個臺階下。”
遲暮不免咂舌:“我現(xiàn)下明白你為何升官了,天庭那一套東西摸得太透。”
“沒能力,摸得再透也無用。”凌霄嗤笑道,“偏偏天庭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神仙。”
“好了。”不等遲暮說話,他又道,“接下來就是要解決聽海國旱情這個事,我們倆速戰(zhàn)速決,省得主神得了空閑翻我們倆的事。”
遲暮點點頭,算是認可。
……
“上通神意,下稟黎民,得惟順遂,虔祈靈水,庇我聽海,萬年不息!”
王城高臺上,凌霄念著口訣,不斷揮舞著手中的竹葉,臺下國主慕容軒領著一方大臣跪地請愿。一片寂靜中,鼓聲咚咚,于沉悶的空氣中不斷回蕩。
遲暮望著圍在高臺外的百姓,見他們神色滿是希冀,心里長長嘆了一口氣。
求雨,于凌霄是一場公事,于國主及一干大臣是應盡的職責,于這外邊的無數(shù)百姓來說,是一場期盼久已的生機。
他們還要活下去。
可老天爺似乎不是很給面子。無論凌霄在臺上念了多少遍求雨訣,慕容軒等人在臺下跪了多久,外面百姓頂著炎炎烈日苦等了多久,還是一滴雨都沒有下。
第二次求雨失敗了。
大殿內(nèi),凌霄不免焦灼,再也沒了之前的瀟灑隨意,一向俊朗的面龐憔悴了不少。
慕容軒耐心有些到頭,再也沒了之前的恭敬:“不知神官還有多久才能求下雨水,解我聽海旱情?”
凌霄有苦難言,只能硬著頭皮道:“國主莫急,此事絕非易事。結合以往我在別國所見,聽海國此次旱情,似乎有些蹊蹺。”
慕容軒不想聽這些,只道:“孤理解神官大人的心情,但聽海國旱情已持續(xù)數(shù)月,波及大小城鎮(zhèn),百姓生活已然十分艱難,這樣下去,怕是整個聽海國都會生亂啊……”
說到這他還瞥了一眼遲暮,似乎是有些不快。
遲暮知道他心中所想,聽海國自歸附財神殿以來,情況不斷,日子反倒越來越艱難。百姓見信神無解,自是頗有怨言。
還是那句話,若是無用,何必信奉?
思及此他道:“陛下莫急,此事我們會盡快想辦法,眼下雨求不下來,只能先借水神之力調(diào)撥雨水,緩一緩聽海的燃眉之急。”
慕容軒聽到這,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溫聲道:“那便先這樣辦吧。”
出了王宮,凌霄與遲暮穿梭于人群之中。由于怕被人圍堵找事,他們繞來繞去,尋了一條人跡稀少的小道。
凌霄滿面愁容:“說來說去真被我說中了,聽海國求不下雨,真是遇上了大麻煩。”
遲暮道:“你兩次求雨不成,第三次要先緩一緩,不如請水神殿下先調(diào)水布雨吧。”
“哪里有你說的那么輕巧,”凌霄苦笑一聲,語氣帶上無奈,“天下香火綿延不絕,水力卻各有定量。給聽海國降雨,便要少了其他屬國的雨水,若是補不上空缺,影響的是整個國家的民生。”
“竟然有如此一說?”遲暮驚訝道,“我以為水神掌管天下江海河流,調(diào)動水力是輕而易舉的事。”
“若是輕而易舉,又何須我們這些神官?”
凌霄抬頭望天,見天上晴空萬里,不見一朵烏云,輕嘆道:“以前我也覺得求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口訣一念,不過片刻就來了雨水,馬上就能解了百姓之愁。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只不過是借著天道的仁慈狐假虎威罷了,我們從來都不是頭上這片天的主宰。順利是幸運是假象,真正的力量帶來的阻礙會讓所有神官畏懼。而這股真正力量,才是整個天地的主宰者。”
一番話說完,遲暮心中有些震撼。他跟凌霄一起抬頭望向天空,頓時有種虛幻之感,冥冥之中仿佛有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沉默地注視著。
眼看求雨陷入僵局,凌霄沒辦法,只能先聯(lián)系水神殿,求水神給聽海國調(diào)一些雨水過來。磨磨蹭蹭到了晚上,二人坐在庭院中,相顧無言。
還是凌霄先開了口:“早知道我何必強留下來,聽海國這事要是垮在我手里,得惹多少神官笑話?”
“只是怕笑話嗎?笑話有什么好怕的?”
遲暮望著天上的月亮:“聽海國若是這樣下去,恐怕真的會出大亂子。”
“所以說我當時為什么會留下來?”
凌霄開始頭疼:“我就應該走掉,讓別人來辦這個事,我也不至于愁成這樣。”
遲暮睨了他一眼,道:“既然擔了這事,就不要想著逃避。先前我覺得你吃透了天庭的規(guī)則,升官是理所當然,現(xiàn)下覺得你也是那沒能力的,遇到困難就想著跑。”
“你這人——”凌霄推了他一把,“我連抱怨都不能抱怨了?難不成你之前遇見困難就沒有一句懊惱。”
“我也有。”遲暮道,“所以我混了三百年,還是一個香火官。”
但他見過一個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為所動,仿佛困難在他面前就是粘在衣服上的塵土。
輕輕一拍就散了。
凌霄切了一聲,扭過頭道:“你連我還不如呢。”
遲暮道:“水神何時能調(diào)下來雨?”
凌霄道:“不知,約莫明天中午之前吧。但水力有限,不一定能顧全所有地方。”
他們一同望向天上的星辰。明明落入旁人眼中是最耀眼最美麗的存在,偏偏落入他們眼中,什么都不是。
他們比誰都更期盼下一場雨。
“老天爺何時能再憐憫百姓一番?”
凌霄語氣輕了下來:“活在人間已經(jīng)夠難了,何必再給他們?nèi)绱舜枘ィ俊?
“我也曾有這樣的想法。”
遲暮道:“但后面發(fā)現(xiàn)是徒勞。因為無論世事多么艱難,人們總會想法設法地活下來。或許是不甘心臣服于這樣的磋磨,又或許是求生的欲望太過濃烈。太平盛世他們是最安于現(xiàn)狀的人,亂世之中他們也是最勇敢的人。無論多苦,為了自己的親人孩子,他們也會努力活著。”
“是嗎?”凌霄道,“我怎么看不出來?”
“因為你活在中間。”
上不達蒼天,下不達百姓。
遲暮道:“只有像我們這些活在中間的神仙,才會想求老天爺?shù)捏w恤。”
“但若是我有能力,斷不會開這個口。”
凌霄將手里的竹葉丟進面前的池塘,風吹過,泛起陣陣波瀾,竹葉向塘中心飄過。
“要是我能向上古仙界里面的神仙一樣,不受天地方圓束縛,不受紅塵香火牽絆,呼風喚雨移山倒海。”他道,“我又何必祈求這天?聽海國想要幾場雨,我就下幾場雨。”
“上古仙界啊……”
遲暮凝著那布滿神秘的黑夜,輕聲道:“消失很久了吧。”
“天庭又才建立多少年?”凌霄道,“聽聞天帝靈源君和先前的六主神,都是上古仙界的后裔。”
聽到這遲暮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又想起那段埋藏在心中的秘辛。
“一千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遲暮輕聲道:“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的天庭和之前的不大一樣。”
“你好奇這做什么?”凌霄看了他一眼,覺得莫名其妙,“現(xiàn)在的天庭不好嗎?”
“當然不是,”遲暮立即反駁道,“我只是好奇。”
加之有一些私心。
見他神色有異,凌霄挑挑眉,沒再說下去,只是道:“我也只是聽旁人說了一些,靈源君曾與先財神有過分歧,觀點不同,故而生亂,引得天庭動蕩,也改了天庭規(guī)章。”
“觀點不同?”遲暮蹙起眉頭,“什么不同的觀點,能引起如此腥風血雨?”
“我怎么知道?千年前的往事,又有誰會關心?”
凌霄道:“我只知道,天庭香火官這一職位,就是在那場動亂后設立的。”
“還有這等事?”遲暮不免驚訝,“我竟聞所未聞。”
“既已成事實,又何必追究過去。”凌霄道,“做好你的本職就是了。”
想了想他又道:“待會跟我出去一趟,我先去看看聽海國哪部分受災最嚴重,先挑緊急的地方布雨。”
“現(xiàn)在嗎?”遲暮疑惑道,“一晚上怎么夠了解這些?”
“我會御劍飛啊,”說到這凌霄昂起頭,神色有些驕傲,“我?guī)е戕D一圈,很快的。”
“這地方法力受壓制,怎么飛?”
凌霄的臉色瞬間僵硬。
良久他才艱難開口:“我給忘了。”
遲暮見狀不免覺得好笑,卻還是道:“與其飛還不如問,一張嘴問出來的東西頂我們四條腿跑出來的。”
雖然不愿承認,但凌霄還是點了頭:“你說得對。”
遲暮笑了笑,正準備起身,卻一眼就瞥見了不遠處,站立在屋頂上的黑影。
他臉色一變,這不是那晚他與云淮遇見的,掉落東宋腰牌的昏魂嗎?
凌霄也看到了,眉毛一擰露出些許凌厲,道:“這地方怎么會有昏魂?”
遲暮趕緊出聲:“他不害人,他是找我來了。”
“找你?”凌霄頓覺疑惑,“找你做什么?”
遲暮不言,只小心上前靠近黑影。
黑影站在原地不動,似乎是知道來的人是他。
待遲暮走到屋檐下,見到的依舊是一團看不清面容的黑霧。
“是你嗎?”遲暮輕聲道,“東宋神官?”
黑影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跳下來,走到他面前,木然抬起用霧氣凝結的手。
遲暮見狀有些躊躇,卻還是大膽遞出手掌,見黑影想做什么。
黑影隨即在他掌心寫了幾個字。
血、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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