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個名字的威力
“再來!”
陶陶口中的大房間真的很大,光一個舞蹈房就有八十平,足足有蘇笑笑單身公寓平展開來的兩倍大。
四面墻是通透的落地玻璃,將人影照得纖毫畢現(xiàn),墻角靠近陽臺處,還立著一架斯坦威鋼琴,小型綠植兢兢業(yè)業(yè)地吸收二氧化碳,放出氧氣。
加濕器噗噗地往外冒水蒸氣,將房間打得松軟。
空調(diào)到二十度,可就這樣,蘇笑笑依然出了一身汗,濕漉漉的背心貼在身上,勾勒出女性漂亮的身體曲線,整個人像是剛從缸里撈出來的咸干菜——
擰一擰,估計能擰出一斤水。
這是沈云第一次這么長久地參與進蘇笑笑的日常。
在他的印象里,蘇笑笑就是個漂亮點兒的普通女孩。
身上有著許多普通女孩都有的通病。
愛漂亮好打扮,喜歡賴床,對未來毫無計劃,自由散漫、自制力薄弱,熱衷于一切華而不實的東西,喜歡漂亮衣服,熱愛閃耀的鉆石,常常會因為突發(fā)奇想,而囤積一些毫無用處的東西,卻又會在接下來的24小時內(nèi),迅速將其忘記,以至于這些東西——
最后不是在儲藏室了沾滿了飛灰,就是成了垃圾桶的回收物。
可此時的蘇笑笑,卻令他刮目相看。
舍棄她那些懶筋,蘇笑笑在舞蹈上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毅力。
距離下周三海選,只剩下四天時間,還要刨除周一、周二的帶班時間,一小時的選歌和定舞時間,其余時間全部用來練習。
蘇笑笑每天的睡眠時間被極限壓縮到5個小時,早中晚三餐合計一小時,午間十五分鐘休息,其他任何時間,她都是在舞蹈房。
她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刀刃上,不曾浪費過一分一秒。
累到快趴下,靠沙發(fā)上休息會,又接著起來跳,瘦瘦的身軀,爆發(fā)出驚人的毅力。
可蘇笑笑也并沒有因此而手忙腳亂,反倒將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早八點,到晚十點——保證自己每天練滿十二個小時。
才四天,臉已經(jīng)又小了一圈。
巴掌大的臉上,眼睛越發(fā)突出,鎖骨嶙峋地立著,整個人透出股鋒銳而清透的凜冽。
這種漂亮,是帶著刺的,跟沈云從前在她身上看到的不一樣,如同插在地上即將一飛沖天的標槍——總而言之,跟本該柔軟可愛的女孩兒一點兒不一樣。
沈云感覺到陌生。
可這陌生里,藏著讓他為之心折心軟的東西。
“海選的話,參考往年的歌手選秀,當時肯定會比較鬧。慢舞沒什么優(yōu)勢,hiphop我不擅長,locking……”
“要不還選拉。咳ツ昴杲K,你跳的牛仔舞不錯。”
“那是給孩子看的,動作太簡單了……”
蘇笑笑沉吟不到半分鐘,直接拍了板:
“還是爵士吧!
雖然有人稱,爵士是從街舞分支出來的,但在蘇笑笑看來,兩者區(qū)別還是不小的。
爵士是一種兼具女人味與極富節(jié)奏、更自由奔放的舞蹈,它融合了許多現(xiàn)代舞步,既可以體現(xiàn)基本功,又能夠帶動現(xiàn)場氣氛。
而從她自小參加的大大小小的比賽來看,現(xiàn)場氣氛這種沒辦法具現(xiàn)量化的東西,也足夠打動評委。
一個舞者,倘使沒有舞臺感染力,那么不論她基本功多強勁,動作多標準,那都是loser。
“你最一開始學的是‘拉丁’?”
跟絕大多數(shù)從小學跳舞的普通女孩兒一樣,蘇笑笑的入門舞是“拉丁”,六歲開始學,一直到初二,拿到金星三級證為止。
“是。”
“為什么不選斗牛舞?我記得大一剛進校,你在院系活動里跳過!
陶陶還記得蘇笑笑的紅色大裙擺,展開來就像濃烈的充滿著馥郁香氣的芍藥——
她敢肯定,當時所有學院里的男孩兒們都看傻眼了。
“壓軸的,當然要放在最后啦。”
蘇笑笑彎起了眼睛。
在說起舞蹈時,她的眼睛一閃一閃,如同靜謐夜空里閃耀的星辰,連睫毛上還殘留的汗珠兒,都仿佛一串串剔透的珍珠。
美極了。
“真該讓沈云這暴殄天物的男人看一看,居然不讓你上臺跳舞!
陶陶嘖嘖了兩聲。
“你又提他,說好了不提的!
蘇笑笑壓腿,將身體曲成一道鐵板橋,腦袋磕在腳背上,朝陶陶丟去了一個白得很純粹的大白眼。
“得,不提他!
陶陶舉雙手投降,想想又,“哎,不過說來也奇怪,跟你分手后,沈云好幾天沒消息了,我爸說,他出國談生意去了,公司丟給他爸管,很多事都是遠程遙控。”
“不會是受了情傷,遠走他鄉(xiāng)獨自療傷,然后來了段美妙的異國艷遇,等回來時,給他媽帶回來一個洋媳婦吧?”
蘇笑笑臉白了白,犟著嘴:
“讓你去做編劇都屈才了!
沈云:……
他已經(jīng)不愿意再對女孩子的私密閨房話作出任何評價了。
倒是,最近的蘇笑笑太讓他刮目相看了。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她以前一直懶懶散散的,冷不丁認真起來,就像早晨初升的太陽,又燦爛又耀眼。
沈云的心臟,像被羽毛輕輕拂過,酥一陣,又麻一陣。
——————
四天時間,倏忽就過去了。
海選的當日,正好是個艷陽天,文籟體育館人山人海,擠得蘇笑笑和陶陶幾乎懷疑人生。
“早知道,我讓我爸想法子將你直接塞進去,省得麻煩!
陶陶那工作,就是掛在他爸公司名下當個自在的富貴閑人,可去可不去。
今天她特地換了身紅色華倫天奴來陪好姐妹比賽,打算加油打氣,誰料現(xiàn)場就是個快沸騰的鐵鍋,無數(shù)懷揣夢想的舞蹈人,在這兒匯聚。
她的華倫天奴擠成了華倫干菜。
旁邊人聽到這話,側(cè)目瞧了她一眼。
這一眼,驚了:
“陶陶?”
那邊蘇笑笑抽到了號,“12”,轉(zhuǎn)過頭,卻看好閨蜜一臉便秘地看著對面一年輕姑娘,白色蓬蓬裙,芭蕾舞鞋,羽毛頭飾點綴得她像一朵白玉蓮。
“白、白、白……”
白了半天,沒白出來。
蘇笑笑將12別到腰上,納悶地看她:“陶陶?”
“十號!十號請上臺!”
主持人在臺上喊。
“吃過飯來的嗎?有氣無力的,下一個!十一號!十一號請上臺!”
“白潔!”
陶陶終于白出來了。
蘇笑笑一怔,這名字,她高中時在男同桌的小書桌里見過!灰撲撲的皮,那幫男生用訂書機打印好,偷偷摸摸地傳閱,還當她們女生不知道。
果然,對面小姑娘臉刷得紅了。
沈云:……
這名兒,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振聾發(fā)聵啊。
“十一號,白潔來了沒有!來的話請上臺!
主持人看了一眼,面色不變地喊道。
菜市場一樣亂糟糟的文籟體育館靜了一靜,小姑娘已經(jīng)撫順裙擺,頭也不回地上了臺,腰間的“11”在舞臺逛下,十分之顯眼。
“你認識?”
蘇笑笑好奇地問。
白潔已經(jīng)開始鞠躬了。
“你是白潔?”
評委大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我是!
白潔抿著唇,小臉羞紅。
蘇笑笑在臺下看得很清楚:“評委對她的印象不錯哎。”
“你有點警惕心好不好?”
陶陶拿她的樂天沒辦法。
這時,背景音樂響了起來,白潔竟然在這樣的嘈雜里跳了芭蕾,《天鵝之死》。
大約是主持人吼她名字的余威,剛才臺下的吵雜居然一下子消失了。
人們紛紛仰頭,安靜地看她跳舞。
11號舞蹈功底很強,又在這樣的安靜里——
好像天然就有了舞臺的渲染力。
芭蕾象征著高雅,一般人根本不會在這樣吵雜的舞臺上選芭蕾,可她卻大膽地選了。
蘇笑笑輕輕“哇”了一聲:
“好聰明。”
一個名字,就讓這女孩兒利用到了這份上。
陶陶點頭:“可不是?她高中就這么聰明了!
評委容易審美疲勞,在充斥著快節(jié)奏的舞曲里,有這么一支能讓人安安靜靜下來欣賞的芭蕾,毫無疑問,今天的十個名單里,白潔肯定進。
陶陶有點為閨蜜擔心,
排芭蕾后面的舞蹈,就倒了大霉了。
文體館又亂糟糟的,人生嗡嗡嗡,到時候笑笑的爵士舞再好,都被這氣氛壓住了。
芭蕾舞就像大魚大肉里的清粥小菜,而之后的爵士舞,那就成了大魚大肉里的魚肉……不新鮮了。
蘇笑笑有點傻大膽的氣質(zhì),絲毫沒被干擾,還在跟著欣賞小姐姐跳舞。
沈云紆尊降貴地往臺上去了一眼:
啊,一只得了白化病的跳舞鴨。
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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