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點(diǎn)心藏紙設(shè)毒計
她整張臉漲得通紅,半晌才回過神來,冷笑說道:“主子都是你不待見了,難道我會傻到學(xué)她的樣子惹你厭棄?”
霜湛滿臉都是厭棄,“尤其是你現(xiàn)在這樣。你見著我都不用敬語,難道不是你主子教的么?”
她面上如同寒霜覆蓋,“無論如何,她都已經(jīng)過世了!你有你的嬌妻美妾,又何必對她這么憎惡至此?”
霜湛沉著臉沒說話。
她瞪視著他,“我現(xiàn)在不過一個小小丫鬟,自然也不會想著成為主子,麻雀變成鳳凰那天!”
他看著她這么神氣活現(xiàn)挑釁的樣子,無法不想起郁玖蘭的樣子來,眼神仍是冰冷,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帶起笑來,“這是你說的,你可要記住!”
“我自然會記住,”她無法理解他的想法,只是看著他那一抹笑怒火中燒,拳頭不由自主捏起,“我自然會記住!”
霜湛凝視著曉月,卻是仿若發(fā)現(xiàn)了站在身前的人并不是郁玖蘭,嘴角的笑意慢慢沉了下去,說道:“這府里的事,也不是你一個小丫鬟能摻和的。看在你以前主子的面上,你若安分了,我便不會再追究你。”
“曉月自知路該怎么走,不勞王爺費(fèi)心。”她壓低了眉,背過身,徑自往房中走去。
霜湛怔怔望著她的背影,眸中如有月影倒影,流光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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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曉月下廚,親手蒸了四味糕點(diǎn),提了來到翠芳閣,卻是來尋綠蕪。
綠蕪正在看一賬簿,見得曉月進(jìn)來,將賬簿蓋上,微笑起身,“可是什么風(fēng)把曉月妹妹給吹來了?”
曉月一面笑著一面將食盒打開,將糕點(diǎn)一味一味陳列在她桌上,說道:“曉月在這府中多承姐姐照顧卻不自知,今兒是特來感謝姐姐。”
綠蕪神色一緊,卻仍是淺淺笑著,“說來慚愧。之前夫人安排你去浣衣局,我卻也沒幫你說幾句話;倒也是妹妹自個兒爭氣,這一會兒不但從浣衣局出來了,還成了王妃身邊的人。我見如此倒也是安心了。”
曉月卻笑道:“若沒有姐姐,怎得曉月今日呢?”
綠蕪?fù)T外張望了一眼,向曉月使了個眼色說道:“今日我有些賬未理清,待來日清閑了,再和妹妹敘敘舊。”
曉月做出淚眼迷惘的神態(tài),“我雖是在王妃身邊,可也不過是粗使丫頭。我知姐姐待我好,可如今姐姐竟也對我心存嫌隙,嫌棄了我么?”
綠蕪有些詫異地聽著曉月說出這番話,連忙搖頭道:”不是,曉月,你聽我說,不是你我情意存了嫌隙,而是如今你我身份……說話多有不便。若要敘舊,他日在尋個時辰可好?”
曉月正猶豫著。
卻有一個粗壯的聲音響起,“喲,可有什么話不能當(dāng)著面說呢?”梓薯朱紅衣衫,斜瞟綠蕪一眼,面上俱是不滿之色。
曉月見得梓薯來,心道自己此次可就成功了一半。當(dāng)即垂下眼瞼,做出怯懦退縮之意,說道:“梓薯姐姐來了,曉月這就告退。”
梓薯卻叫住她,“什么話你和綠蕪兩人就能說,當(dāng)著我面就不能說呢?”
曉月似是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喏喏說道:“我……我……”
梓薯不耐煩地催促道:“有什么話你倒是說啊!”
曉月淚眼朦朧,似是被逼到了極點(diǎn),才說出了心底的聲音:“我……我……我是來感謝綠蕪姐姐的救命之恩的……”
“救命?”梓薯瞥了綠蕪一眼,“你對她有什么救命之恩?”
而曉月就如同受驚的小兔般,迅速竄出了綠蕪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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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般一路跑著出了翠芳閣,一直奔到碧波池旁,才停下腳步,扶著樹干不住喘氣。這幾日溫度已經(jīng)漸漸回暖,水不再結(jié)冰,她凝視著水中不斷蕩漾著自己的面孔,一會兒似是郁玖蘭的,一會兒似是曉月的,而隨著波光粼粼,這兩張面孔俱都是模糊不堪。她靠在樹上,慢慢閉上了眼睛,她知綠蕪對己一直不存著惡意,而且還是有些善心和恩情的,可是她復(fù)仇的第一步卻就是陷害她,她的良心不能不感到譴責(zé)。
她慢慢展開手,看著上面染著的那墨汁。這是她早上在寫那張小紙條時留下的,現(xiàn)在那張紙條已經(jīng)在那點(diǎn)心里。她不知道誰會看到那張紙條?抑或是誰也看不到嗎?——不,不會的!憑她對梓薯的了解,她是一定會拆開那些點(diǎn)心的,她一定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秘密的!
她靠著那棵樹,一遍遍對自己說: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復(fù)仇,就要做好狠心的準(zhǔn)備。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定下心來,宛若拖著泥濘,疲憊不堪地回到住處,卻見寶嬋已經(jīng)在那兒等待她,看到她的時候似都不肯彎下她那高貴的頭顱,只淡淡地說道:“王妃要見你。”
她一怔,到底只能隨著寶嬋前往。
寶嬋雖是年幼,可是一身大戶人家的做派卻是學(xué)得十足十,高傲地?fù)P著她的頭顱,似是多看曉月一眼都是失了她的身份。對此她也只是一笑置之了,畢竟此刻的她早已學(xué)會不計較了這些于己無所謂的態(tài)度了。
她隨著寶嬋一道去了婁晏紫的閨房,只見她一頭烏絲只簡簡單單梳了個環(huán)髻,著一身蹁躚荷袂曳地羽衣,卻愈發(fā)襯得她那姣好的容顏如同春花綻放,又如秋月般嬌媚。哥苓站在她身側(cè),為她捶著肩膀。
婁晏紫見她前來,輕笑一聲,讓哥苓和寶嬋都出去了,獨(dú)留曉月道:“你所做的哥苓都告訴我了。我看連王爺也對你頗為留心,知道你必定不是個簡單丫鬟,怕是我以后在這府里還需要你多相助了。”
她心下厭棄,但面上卻立即現(xiàn)出惶恐之色,跪拜道:“曉月卑賤,哪里敢得到王妃這般重視。”
婁晏紫笑著將她拉了起來,溫言道:“我說你配得起便是。我看得出王爺對你頗為不同,若你能相助本宮,我便許你個夫人之位如何?”
她幾乎就要嘔出來,心道自己失卻了王妃之位,卻難道仍要回到這個自己厭憎的男人身邊,然后做他妾侍?她只能搖頭道:“只要王妃能留曉月在身邊做事便是,曉月對夫人之位不敢多想。”
婁晏紫也不過虛言幾句,當(dāng)下便引入正題,說道:“我聽哥苓說,閭煙憑借掌管內(nèi)務(wù),和府中賬房多有勾結(jié),可有此事?”
曉月點(diǎn)點(diǎn)頭,“此事在府中早已不是秘密,王妃可以去問府中舊人,諸人俱是知曉的。”
婁晏紫蹙眉道:“可是我想閭家到底是世家大族,閭煙雖是排行老三,到底也是正室所出,家中于她補(bǔ)給定也是充足,她怎會做出這種事?豈非辱沒他們這些世家大族標(biāo)榜的所謂風(fēng)范?”
曉月想起安謹(jǐn)言語,不由譏諷笑道:“什么世家大族風(fēng)范,都不過是他們自我的標(biāo)榜罷了;這些家族經(jīng)過幾十幾百年的蔓延,到現(xiàn)在都是臃腫不堪,而這些家族中,真正有軍功或者積累著財富的都是少數(shù),閭家好就好在綠眼的父親擁戴先皇有功,所以比著其他世家大族都風(fēng)光些,可是內(nèi)里大抵也是腐朽不堪了。這些錢于王妃看來可能不值一提,可是在閭煙看來卻就是能讓自個兒過著奢靡生活的來源了。”
曉月這番話倒是讓婁晏紫深有同感。婁家是屬于大齊建國以來的新晉貴族,比著那些傳統(tǒng)世家大族反而都要風(fēng)光些,可是卻也經(jīng)受著那些傳統(tǒng)世家大族鄙棄的目光,仿佛他們就是暴發(fā)戶似的。她聽著曉月井井有條的分析,不由一聲晾笑道:“看來這些世家大族風(fēng)光的都是表面,里頭真正是窮光蛋了?”
“窮光蛋到不至于,但至少是有些局促了,”曉月說道,“所以奪取這管家之權(quán),對于閭煙無異于狠狠一擊!”
婁晏紫聽得眼睛亮晶晶的,握著曉月的手不由長嘆了口氣道:“你說你這樣的人才,怎么會在這兒做著粗使丫頭呢!先前的王妃姐姐,卻又怎么會這般孤零零地去了呢?”
她心里一搐,只能強(qiáng)笑道:“先王妃不過一個外族來的公主,即便曉月知道其中利害,向先王妃陳述,可是她不像王妃,有這么強(qiáng)的家世做后盾,即便知曉了又能如何呢?更何況先王妃又哪里如同王妃這般聰穎,于這利害關(guān)系看得這般清楚呢?”
她那么著痕跡地對婁晏紫恭維著,婁晏紫倒也覺得很是受用。一番商議后,婁晏紫方才放了她出來。
曉月走出婁晏紫的房間時候,抬頭望向府中那方寸天際,不由悵然嘆氣:便是這般狹小的地方,也能激起無數(shù)的殺戮和爭斗。她想念在大漠奔馳時蒼茫不盡的沙丘,還有那無邊無際的蔚藍(lán)色的天空。而如今,她卻任由自己陷在這里,陷入了狹小的方寸地盤,和無休無盡的算計。
她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仍是壓抑不住的感慨時,卻不妨一個著灰色斗篷的女子走進(jìn),在她將擋臉的帽子掀下時,她不由一聲驚呼,“綠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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