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從boomers那里詢問完之后，轉身走到他們兩個面前。

        虞景若說話慢腔慢調，把整個事情的起因經過講的很清楚。

        “你不是本地人吧？”交警問完話，合上記錄本問道。

        虞景若點了點頭：“嗯，不是。”

        “行，大致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

        整個路口堵成一團，后方無法前進的車也有很多停了下來伸出頭張望。

        “臥槽這不是剛打比賽的選手嗎？”

        “哪兒哪兒？？”

        “就交警旁邊那幾個，不會是他們開車被查了吧？”

        “靠不會有事吧，這萬一受傷了后面比賽怎么打？”

        后方的交流聲音越來越大，已經開始有人開始堵著也是堵著，搖開車窗對著他們拍照了。

        “ember！看一眼！！”

        虞景若聽到如洪鐘般的聲音，下意識地轉過頭，一個把自己腦袋裹得嚴嚴實實的大哥從車窗探出了半邊身子，正拿著手機對他錄視頻。

        “咋回事兒啊！你們撞人了了？”

        那位大哥還在對著他喊。

        黎燃聽見這句話，皺了皺眉，牽著虞景若的胳膊把他帶到了綠化帶的后面。

        聲音雖然擋不住，但好歹視線能擋住。

        “別讓他們亂拍。”黎燃說。

        虞景若點頭，說知道。

        互聯網上魚龍混雜，消息傳播起來本就容易被添油加醋，村頭誰家丟了只雞傳到村尾都有可能變成了誰家的雞一口氣能吃十頭牛。

        這種時候被拍出去，被有心人看見，指不定就要說rec選手開車引發車禍。

        虞景若放在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把屏幕給黎燃看了一眼：“接個電話，楊哥的。”

        黎燃點頭說好。

        “小虞，你們沒事兒吧？剛剛才看到消息，打電話給你也一直沒接，沒受傷吧？人在哪兒呢？要我去接你們嗎？”楊哥的語氣十分焦灼，一堆問題哐哐砸了下來。

        “你先別急楊哥，我們沒事，就是司機車胎打滑和前面的車蹭了一下，剛剛交警在問話。外面路不好走你們就別出來了，我們等會想辦法過去，你們先吃吧，別餓著了。”虞景若說。

        他說出來的話總是能夠讓人安心，楊哥又確認了兩遍是不是真的沒出事之后，便放下心，掛斷了電話。

        隔著綠化帶能聽到交警維持秩序的聲音，整條路由停滯不前開始暢通了。

        “虞老師。”黎燃伸出手，在綠化帶上捧了一捧雪在手上搓了搓，“你哄哄我唄？”

        “怎么了？”虞景若看著他幼稚的動作，“剛剛不是哄過了嗎？”

        “什么時候？”黎燃挑眉。

        虞景若抿了抿唇，在他看來，他給黎燃的那個“不出事”的承諾，就是在哄他：“剛剛。”

        “那不算。”

        不知道黎燃是真的有些無聊還是還在煩躁，他把手心里的雪捏成了個團子，從綠化帶上掰下來樹枝往上插，好好一個雪球被他整的面目全非。

        虞景若低下頭看著他，黎燃低著頭玩手上的雪球，一陣風吹過，樹上的積雪被吹落，有一小塊兒鉆進了黎燃的領子里。

        黎燃沒怎么在意地用手往后一拍，那塊兒積雪貼著他的皮膚，將黑色的羽絨服洇出了一層水漬。

        “不冷么？”虞景若伸出手指，在他的脖子上碰了碰。

        虞景若的手指剛搭上黎燃的后頸，黎燃就抬起了頭，把虞景若的手卡在了自己的脖子和羽絨服的縫隙中，抽不出來。

        “干嘛，虞老師大庭廣眾之下耍流氓？”黎燃抬起頭說，那顆眉骨釘反射的光照進虞景若的眼中。

        “沒有。”虞景若試著抽出手，無果，指尖反而在黎燃的脖子上劃拉了兩下，“松開。”

        黎燃仰頭的幅度加大，虞景若的手貼著他的后頸，沒法兒動彈。

        黎燃：“不松。”

        隨著他的動作，黎燃好看的喉結露了出來。

        “松不松手？”虞景若靠近了他一步。

        黎燃搖頭。

        “行。”虞景若點點頭，蹲下身，另一只手撫上了黎燃的喉結，很輕地摩梭。

        都是男人，男人的喉結敏感極了，虞景若自然是知道的。

        感受到黎燃的喉結在他的手指下輕動，虞景若屈起指節，用平整的指甲在喉結上剮蹭。

        “操，我認輸。”黎燃被虞景若一番動作撩撥的不得了，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直起脖子，讓虞景若的手可以從他的衣領里拿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問話的交警和boomers走到了綠化帶的后面，正巧看見了這倆男人蹲在地上撫摸脖子的小動作。

        “……呃。”交警和boomers看著這倆人的動作，默契地定在了原地。

        交警撓了撓頭，輕咳了兩聲道：“那個，這邊已經調節完了，我們隊長讓我問問你們要去哪里，把你們送過去。”

        “啊好。”虞景若站起身的同時把旁邊蹲著的黎燃提溜了起來，“辛苦您了。”

        “不辛苦，上車吧。”交警說。

        仨人跟著交警身后上了車，boomers剛剛也看到了黎燃和虞景若不合時宜的親密，這會兒十分自覺地坐在了前排。

        “我還是第一次坐警車。”虞景若透過玻璃窗往外望了望，“還挺新鮮的。”

        “我也是啊，頭二十年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坐上警車。”boomers一邊扣著安全帶一邊說。

        黎燃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沒坐過警車好啊，說明你是遵紀懂法的新時代青年。”交警笑著說，“剛剛外面一群人拍你們，你們是明星嗎？”

        “不是。”虞景若笑了笑說。

        “那他們拍你們干什么，你們是網紅？”交警的年紀比較大，對電競不算了解，于他而言，會被人追著拍照的不是網紅就是明星。

        “也不是。”虞景若說，“我們是……打游戲比賽的。”

        “哦，我知道了，叫什么電子競技是吧？我兒子喜歡看這個。”交警愣了愣，“我也沒看過，但之前過年的時候我陪著我兒子看，他說這是進了奧運的什么什么體育項目，也是為國爭光的嘞。”

        虞景若輕聲道：“啊，算是吧。”

        “沒出事兒就是最好的，t市一到冬天就常有車禍，不是追尾就是半路拋錨堵車，忙都忙死了，你們還算運氣好的。”

        交警開車又穩又慢，時不時跟他們說會兒話，沒過多久就把他們送到了那家羊肉火鍋店門口。

        “這家店正宗，我和我老婆兒子也愛吃，你們外地來的多吃點兒。”交警說，“我就先忙去了。”

        “謝謝您，辛苦了。”

        仨人下車之后，走進了店里，找到了楊哥定的那個包廂走了進去。

        “搞這么晚，快坐著別冷著。”楊哥趕忙站起身，“我去前臺要一壺熱水。”

        他們點點頭，各自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臥槽哥你真沒事兒吧？”hour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桌上的菜品都沒怎么動，即使虞景若說了讓他們先吃，但還有幾個人在外面，這群人也實在放心不下沒有心情吃飯。

        “真沒事兒。”虞景若搖了搖頭，“有事兒的話我們就去醫院了，別擔心。”

        hour的目光在boomers和黎燃身上掃過，看著這倆人確實不是有事兒的樣子，放下了心。

        “你是不知道楊哥收到你短信的時候大伙兒慌成了什么樣子。”hour說，“他剛點完菜，看了眼消息碗都都摔了。”

        “欸虞哥你們怎么過來的啊？”river問，“重新打了輛車？”

        “不是，交警送我們來的。”虞景若說。

        “靠還有這種事？”hour瞪大了雙眼，“警車坐起來什么感覺，和其他車一樣的嗎？是不是紅燈都不用等？”

        楊哥拿著一壺開水走進來就聽到hour這段大逆不道的發言，一手拍在了他的后腦勺上，“你腦子里都是什么東西，你要么把頭歪過來排排水吧你！”

        hour委屈地抱著腦袋：“我又沒坐過警車，我好奇問問還不行嗎？”

        “別說你了，在場誰坐過警車啊？”楊哥沒好氣地看著他。

        黎燃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虞景若注意到了他這細微的動作，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兩秒鐘。

        “怎么了？”黎燃偏過頭看他。

        虞景若搖了搖頭：“沒什么。”

        “沒出啥事兒就行，這出行不利的，回s市咱一起去寺里拜拜，求個平安。”楊哥說，“折騰這么好一會兒，先吃飯吧。”

        不知道是誰，肚子十分給面子的“咕嚕”叫了一聲。

        冬天和羊肉火鍋是絕配，熱騰騰的湯底配上一大塊羊肉，所有屬于外界的寒冷都被驅散了。

        “拜佛要誠心，你又不信這個，有什么好拜的？”hour夾起來一大塊羊肉，蘸了蘸料送進嘴里，口齒不清道。

        “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楊哥無語死了，這人好煩啊，“讓你去就去。”

        沒一會兒，店老板端著一小壺黃酒走了進來：“這是店里附贈的黃酒，你們一聽就是外地人，送來你們嘗嘗，度數不高，可好喝嘞！”

        說完，他把那一小壺黃酒和酒盅放在了桌面上，又從另一個小盒子里挑出幾顆梅子，一人一顆放進了小酒盅里。

        “謝謝大哥啊，但是我們不喝酒。”楊哥禮貌地回絕了。

        “沒事兒，這個酒分下去每個人就不到一盅，而且暖身子，喝不醉的。”老板說。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楊哥也沒好再拒絕，謝過了老板。

        包廂門再度被關上，桌面上的酒盅被river一人一杯遞了過去：“確實很少，還有個梅子在里頭壓著，酒可能就一兩錢（一錢五毫升）。”

        “哎……”

        楊哥氣兒還沒嘆完，river拿起酒盅就一口干了。

        “酒味兒也不重。”他說。

        “你要么改行去做品酒的？”楊哥涼涼地看著他。

        “這就不必了。”river搖頭。

        虞景若聞言，端起面前的酒盅聞了聞，酒香和梅香混雜在一起，味道好聞的緊。

        他貼著杯壁，嘴唇碰上了一點兒黃酒，又伸出舌頭舔掉，味道確實還行，醇厚的酒香入喉。

        虞景若端起杯子小口小口把里面的酒抿了干凈。

        “這玩意兒不會上頭吧？”楊哥看著桌上的人都開始端起了酒盅，憂心忡忡道。

        “那不知道了。”不知道是誰開了口。

        “哎……”楊哥嘆了口氣，喝都喝了，說啥也沒用了，他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這頓飯吃完已經很晚了，楊哥結了帳，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又開始下了，一陣風刮過，糊了楊哥一臉的雪。

        他果斷地關上門，回到了店里：“兄弟們，又下雪了。”

        虞景若他們突發的車禍使得這幫人有點后怕，不敢再這樣的雪天再打車回酒店了。

        “那咋辦，咋回去？”

        “要么現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上？”

        老板從收銀臺抬起頭就看見一大群人堵在了大門口：“怎么了，出啥事兒了？”

        “下雪了。”楊哥說。

        “嗐，我還以為什么大事兒。”老板揮揮手，“冬天就這樣。”

        前幾次來t市打比賽運氣都比較好，每次都能趕上晴天，這回來風雪不斷。

        “住得很遠？”老板問。

        楊哥苦笑地點點頭。

        “先住旁邊唄，附近就有酒店。”老板說，“半夜會有人化雪，第二天路就清出來了。”

        “行，謝了啊大哥。”楊哥說。

        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定位了個最近的酒店，200米。

        “快捷酒店你們樂意住嗎？”楊哥問，“那個最近。”

        這群選手自從打比賽以來都是嬌生慣養的，出門打比賽從沒讓他們住過快捷酒店。

        “住唄，以前沒比賽的時候出去玩兒還經常四五個人定一個標間打地鋪呢，有啥住不了的。”

        “近就行了，咱真沒那么挑。”

        “小虞呢，住得慣嗎？”楊哥轉過頭問虞景若。

        虞景若笑著點了點頭：“我都可以的。”

        “那我定了啊，咱扛著風雪長征二百米。”楊哥說，“欸，這家店沒幾間房了，定標間咱擠擠吧，反正睡一晚上就走。”

        楊哥說著，把最后的幾個標間和唯一一個大床房定了下來，看著付款價格感嘆道：“真便宜啊，這么多人不到七百塊錢。”

        “楊哥，帶路，出發。”hour拍了拍楊哥的背說道。

        地兒是真不遠，甚至走出這家羊肉火鍋店就能看見酒店的門牌，但在大雪下，短短二百米走了起碼十分鐘。

        “房間你們自個兒分吧，標間不夠了有一個是大床房。”楊哥取過房卡說。

        “我睡標間！”

        “我也睡標間！”

        “我也是我也是！！”

        楊哥拿著大床房的房卡，看了看黎燃，又看了看虞景若，皮笑肉不笑。

        “呃……”hour看著他倆，極不情愿地顫顫巍巍地開口：“要么讓江河和黎燃睡大床？”

        river：？？

        “什么意思？”

        “虞哥不和人睡一張床你又不是不知道！”hour十分硬氣道。

        “那你怎么不去？”

        “我有女朋友啊，回頭燈燈查到我開/房記錄看到欸，大床房，吵架了你負責？”

        river面無表情：“傻逼。”

        虞景若從楊哥手下取下那張大床房的房卡：“沒事，我和黎燃一間就行。”

        楊哥看著黎燃嘴角彎出來的不甚明顯的弧度，嘴角抽了抽。

        “真行？”hour眨巴著眼睛看著虞景若。

        “真沒事兒，淋這么久雪回房間洗個澡，別感冒了。”虞景若說，“黎燃，走吧。”

        黎燃屁顛顛兒地跟在了虞景若的身后，看著他刷門卡打開了那間大床房。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了進去，黎燃關上房間門打開了燈。

        快捷酒店不算大，但勝在干凈整潔。

        虞景若和黎燃脫下了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虞景若拍了拍黎燃的背：“你先洗……”

        “嘶——”

        話還沒說完，就被黎燃急促的吸氣聲打斷了。

        “怎么了？”虞景若趕忙看了過去，“是不是在車上的時候磕到了？”

        黎燃皺著眉搖了搖頭，之前在車上的時候，那一個急剎車為了護住虞景若，他的肩胛骨磕在了前座椅的升降桿上，之前一直沒碰倒還好，虞景若突然這么一拍……

        “沒事兒。”黎燃呲牙咧嘴地開口。

        “真沒事兒？”虞景若不太相信，嘴都咧成這個樣子了還沒事兒呢？？

        黎燃深呼了一口氣，表情恢復了正常：“真的。”

        “我不信。”虞景若勾了一下他的衣服下擺。

        “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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