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燃有些愣：“這不太好吧？”

        “讓你脫就脫。”虞景若拉著黎燃的手腕，把他摁在床沿邊坐下。

        黎燃一臉為難地看著虞景若：“我還沒準備好……”

        虞景若直視著他的眼睛，黎燃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心虛地挪開了目光。

        他知道虞景若讓他脫衣服只是想看看他背后是不是有傷口，但……

        剛剛他碰一下都那么疼，肩胛骨上肯定很難看，他怕嚇著虞景若。

        “都說了沒事兒，真不用擔心。”

        虞景若掰過他的下巴，強行讓他和自己對視：“黎燃。”

        “……知道了。”

        虞景若很少有這種強硬的時候，平常的他跟人說話都是有商有量的，這會兒的語氣里卻是半點跟他打商量的意思也沒有。

        黎燃揪著衣服下擺，揚手把衣服脫了下來，房間里即使有暖氣，驟然把衣服全脫了下來，黎燃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轉(zhuǎn)過去。”

        黎燃嘆了口氣，側(cè)過身子坐在床邊。

        虞景若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肩胛骨上有一大片淤青，并且已經(jīng)腫了起來，深紫色和青色雜糅在一起，看起來就很疼。

        不過好在除了這一塊兒，背上其他地方都沒任何傷口。

        “除了肩膀還有哪里撞到了嗎？”虞景若輕聲問道。

        黎燃：“褲子也要脫？”

        “……沒有就行。”虞景若拿起手機，打開搜索引擎查找消腫祛瘀的方法。

        黎燃這一大塊淤青是為了保護他才撞上的，如果沒有黎燃的話……

        可能虞景若現(xiàn)在已經(jīng)頭破血流了。

        “查了一下，淤青初期要冷敷。”虞景若邊說著邊環(huán)顧這個房間，他們每次住的酒店里都會配備一個小冰箱，冰箱里有冷飲零食之類的，但這個酒店里……

        啥也沒有。

        “我去找找便利店買兩支雪糕給你敷著吧。”

        “欸？”黎燃趕忙回頭看他，“外面這么大的雪，別出門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那我叫個外送。”虞景若退出搜索引擎，打開了外賣軟件。

        興許是夜里風雪較大不易出行，也害怕天氣惡劣外送小哥出什么意外，所有的店家全都取消了外送。

        虞景若：……

        “都沒有外送，要么我還是出去。”虞景若起身拿過掛著的外套。

        “欸欸欸！”黎燃連忙站起來，抓著他的手臂：“真別出去，冷敷，我倒是想了個辦法。”

        “你說。”

        “你這樣，拿杯子灌點兒冷水放在窗臺上，這天氣三五分鐘水就冰了。”黎燃說。

        倒也不是不可以，現(xiàn)在的室外就是一個天然的冰柜，虞景若想了想，拿著一次性紙杯接了杯水，打開窗戶放了出去。

        “你也太貼心了虞老師。”黎燃雙手撐在身后，坐在床上仰著頭看他，“更喜歡你了。”

        “別貧。”虞景若滯了一瞬。

        “晚上跟我睡一張床，你也不怕我做什么啊？”黎燃不依不饒地鬧騰。

        虞景若垂眸看他：“你敢嗎？”

        黎燃錯開了視線，他肯定不敢，別說做些什么了，他都不太敢睡在虞景若身邊，萬一踏馬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黃色廢料，直接硬/了怎么辦？

        “手機給我吧，充個電。”虞景若沖他伸出了手。

        黎燃沖著掛衣服的位置揚了揚下巴：“外套口袋里。”

        虞景若走過去，從他的口袋中拿出了手機，碰到屏幕的時候，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鎖屏是他的照片。

        那張在拍完宣傳照回俱樂部路上的時候黎燃偷偷拍的。

        照片里的他閉著眼，窗外有夕陽透過玻璃剛好灑進來，他整個人都陷入了好看的橘色霞光中。

        “不是說拍風景？”虞景若拿著手機沖黎燃晃了晃。

        黎燃猛地想起來自己這張鎖屏還是偷拍的！并且在虞景若聞起來的時候他還在給自己找補說是拍風景！

        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外面那杯水應(yīng)該好了。”

        拙劣的轉(zhuǎn)移話題能力。

        虞景若將他的手機插上充電器放在桌子上，打開窗戶那杯水拿了進來。

        水冰是冰了……這要怎么敷啊？

        一個不小心就會撒黎燃滿身的水。

        “怎么了？”黎燃看著他站在窗臺邊遲遲未動，說道，“窗戶關(guān)上，別冷著了。”

        “好像不行，敷不了。”虞景若有些為難。

        黎燃沖他眨了眨眼：“還有個辦法，，就看你樂不樂意了。”

        “什么辦法？”

        黎燃沒有說話，他站起身走到床邊，從床頭柜上拿過了一盒……避/孕/套。

        還別說，這快捷酒店雖然沒有冰箱，但是避/孕/套、潤/滑/劑倒是一個不落地擺在了床頭。

        “小時候玩過沒？往里面灌水，跟氣球一樣。”黎燃把這盒避/孕/套扔給了虞景若。

        “什……”虞景若還不知道黎燃在說些什么東西，下意識地抬手接過之后仔細看了看盒子。

        超薄持久套裝。

        虞景若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東西，他捏著盒子一角冷笑著看他：“黎燃。”

        “別急啊，你沒用過嗎？”黎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虞景若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有什么前男友前女友之類的太正常了。

        “你用過？”虞景若反問。

        “沒啊，我跟誰用這玩意兒？？”黎燃瞪大了眼睛看他，“但以前我讀書的時候有傻逼帶到學(xué)校去過，我見過。”

        他雖然高中沒讀完，但那會兒班上有人太早熟了，帶了盒避/孕/套去班上美其名曰“長見識”，拿著拆開的避/孕/套裝了水做成球，說是氣球給班上的女孩子們玩，然后賤兮兮地告訴女生這個是避/孕/套，氣哭了好幾個人。

        也是這個時候，黎燃看不下去，搶過那個水球砸在了罪魁禍首的頭上，淋了他一身水，才結(jié)下了梁子。

        “不過這個真的可以裝水。”黎燃走到虞景若身邊，拿過那盒避/孕/套拆開拿出來一個，“把上面的油洗掉然后放水龍頭下接水再打結(jié)就行。”

        虞景若：……

        他不太想說話。

        黎燃嘴上說的板板正正，實際上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初始形態(tài)的避/孕/套，他穩(wěn)住心神，走到浴室將剛拆開的套子洗了干凈，灌了水打了個結(jié)，放在了窗臺上。

        虞景若看著被撐成淡黃色的水球，心情無比復(fù)雜。

        他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用這個玩意兒會是拿來扎水球。

        就離譜。

        不過……當虞景若的視線落在黎燃那片顏色越來越深的淤青上，幾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離譜就離譜吧。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虞景若做好了思想準備，打開窗戶拿出了那顆冰涼的水球。

        “坐下。”虞景若指著床沿。

        避/孕/套的材質(zhì)碰上皮膚不會難受，但在暖和的房間里，冰涼的東西碰上皮膚卻會讓黎燃倒吸一口涼氣。

        “好冰啊虞老師。”黎燃仰著頭，一只手從肩膀上搭上了虞景若的手說道。

        虞景若放緩了動作：“那你……忍著點。”

        “行。”黎燃點頭，“聊聊天吧，這鬼玩意兒要說點話分散我的注意力。”

        “好，你想聊什么？”虞景若湊得很近，那片淤青在他面前不斷放大，他放緩了手上的動作，很輕地一點一點劃過那片淤青。

        “你說你沒用過避/孕/套，真的假的？”黎燃問。

        “真的。”虞景若的呼吸噴灑在黎燃的皮膚上，溫熱的吐息比冰涼的水球還要讓他呼吸混亂。

        “你……沒有什么前男友前女友？”

        虞景若搖頭：“沒有。”

        “那正好，我也沒有，咱倆好像可以湊湊。”

        虞景若手上往下一摁，那顆水球在黎燃的肩胛骨上攤開，變成了一個圓餅餅。

        “嘶——”突然一下這么大面積的觸感，涼的黎燃一陣抽氣。

        “你還是別跟我聊了。”虞景若說。

        黎燃：委屈jpg

        “行吧，那我玩會兒手機。”

        虞景若伸手往后夠了一下，把他的手機拔下來遞給了他。

        黎燃打開微信，rec的戰(zhàn)隊群消息已經(jīng)400+了，也不知道這群人怎么這么能聊。

        他打開和qiaqia的聊天框，難得主動地找他聊天。

        【我跟我們教練一間房了】

        過了沒兩分鐘，qiaqia的消息回了過來。

        【臥槽，兄弟，仔細說說！！】

        【有點意外，酒店房間不夠】

        【什么意外需要酒店房間？你倆一/夜/情了？？兄弟我告訴你霸王硬上弓這種事情可不能做啊！】

        黎燃：……媽的傻逼。

        不想跟這個人說話了。

        他退出了微信，提前掀翻了自己和qiaqia這條友情的船。

        【兄弟？？】

        【怎么又沒了？？？】

        【你他媽不會是…………】

        【這事兒干不得啊！！！】

        qiaqia的消息又快又急，來的沒完沒了，黎燃無語地把他的消息一個個上滑。

        【qiaqia邀請你語音通話】

        黎燃想直接拒絕，虞景若另一只溫熱的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往下推了推，黎燃被他的動作一影響，接通了電話。

        “趴下去，你坐著我好累。”虞景若一直弓著身子，腰有些酸，他直起身子說到。

        “啊，好。”黎燃換了個位置，趴在了床沿上，有淤青的那半邊身子對著虞景若。

        “嘟嘟嘟——”

        剛接通的電話，qiaqia立馬就掛了。

        【錯怪你了兄弟】

        【注意措施，記得讓你們教練帶套】

        黎燃沉著臉點進qiaqia的微信，刪除拉黑一條龍。

        等到那片淤青消了大半的腫之后，虞景若拿著那個球走到浴室把它扎破，將里面的水倒干凈后，把套子扔進了垃圾桶。

        “虞老師。”黎燃坐起身穿上了t恤，“謝了。”

        “本來就是因為我。”虞景若說，“你就別碰水了，先睡吧，我洗個澡。”

        虞景若走到淋浴間，好像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

        這個浴室的淋浴間一面玻璃正對著房間里的大床，而這個玻璃沒有任何的遮擋。

        虞景若這輩子也沒住過這么離譜的酒店。

        他沉默了一會兒，洗了個臉走了出來。

        “怎么了？”黎燃還坐在原處沒動，聽見動靜轉(zhuǎn)頭看他，“不是洗澡嗎？”

        “……沒衣服換。”虞景若隨便找了個借口。

        “那我刷個牙。”黎燃起身，走進浴室拆了一次性牙刷，側(cè)過頭……看見了那個玻璃，也看見了那個玻璃下的虞景若。

        怪不得剛剛還在說洗澡，現(xiàn)在又不洗了。

        “虞老師。”黎燃含著牙膏，含糊不清的開口。

        虞景若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怎么了？”

        “你看過來。”

        虞景若扭過頭朝著洗手間的房間，這才意識到……這個浴室是單面玻璃，從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從外面看過去卻什么也看不見。

        什么傻逼設(shè)計。

        黎燃刷完牙洗完臉，掛著一臉水珠走出浴室：“你要洗澡就洗吧，我看不見。”

        虞景若抿著唇做思想斗爭。

        “或者我出去等著，你洗完開門。”黎燃又后退了一步。

        走廊雖然也有暖氣，但總歸沒有房間里舒服，更何況莫名其妙讓人在走廊站著也太不禮貌了。

        虞景若斂眼，喉結(jié)輕動：“那你睡吧，我還是洗個澡。”

        熱水沖下來的一瞬間，房間里充滿了霧氣，那面玻璃上也被氤氳的霧氣所掩蓋，這個認知使得虞景若要自在地多。

        他脫下衣服，放在不會被水淋濕的地方，很快地沖了個澡。

        雖然看不見，但是聽著這個聲音，知道里面是虞景若在洗澡，黎燃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變化。

        水聲傳進黎燃的耳中，不再像是水聲，而像是那塞壬海妖魅惑的歌聲。

        黎燃對自己誠實的生理變化有些無話可說，他背過身坐在床邊，打開手機瞎搜了一個清心咒放著。

        放屁，根本不清心！

        虞景若換好衣服走出浴室聽見的就是滿屋子悠揚的聲音。

        “你在聽什么？”虞景若走到床邊坐下，有些沒明白黎燃的腦回路。

        “我在靜心。”黎燃說著，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你睡吧，我也沖個澡。”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能洗澡吧。”虞景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黎燃的手腕。

        黎燃的耳根有些泛紅，他扭著頭沒看虞景若：“我不碰到就行。”

        虞景若在他身上打量了好幾眼，突然笑了笑，松開手：“行，那你快點。”

        黎燃有些狼狽地鉆進浴室，整個浴室里都是虞景若現(xiàn)在身上的味道。

        媽的，生理反應(yīng)更大了。

        他抬手拍開冷水，墻上氤氳的霧氣慢慢消散，虞景若的側(cè)臉進了他的眼中。

        黎燃深呼了一口氣，透過這片單向玻璃，看著虞景若，手指下移。

        虞景若突然轉(zhuǎn)過頭看了過來，即使黎燃知道從外面看不到里面，卻還是因為這樣一個奇妙的對視而身體輕顫。

        這種感覺太微妙了，就好像……被喜歡的人注視著做些荒唐事，尷尬、羞赧卻又刺激不已。

        將弄臟的地面沖干凈后，黎燃深呼了一口氣，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虞景若坐在床上抬頭看他，衣領(lǐng)處露出了大半白皙皮膚。

        黎燃趕忙挪開視線，掀開另一邊的被子，躺在床沿，中間給他空了特別長一條縫隙，蒙著頭躺了進去：“睡了晚安。”

        虞景若能感覺到黎燃鉆進被子里帶來的那股寒氣，也能感覺到黎燃語氣中的尷尬。

        還有黎燃對他的尊重。

        他笑了笑，抬手關(guān)了燈蓋好了被子：“晚安。”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虞景若聽見了旁邊躺著的人勻淺的呼吸聲，動作很輕地轉(zhuǎn)了個身，在黑暗中看著黎燃的側(cè)臉。

        “黎燃。”虞景若用氣聲喊了一句。

        黎燃沒有回話。

        虞景若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黎燃身邊，面對著他側(cè)躺著，手指藏在被子里慢慢靠近身側(cè)的人，指尖描摹了他的肩膀，他的手臂，最后牽住了他的手。

        他假裝聽不見自己砰砰跳的心臟，彎著唇，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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