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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明目張膽掐脖


楚緋瀾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中,心情萬分復雜。
  在他身體突感不適之時,他腦海里忽然想起蘇陌玉問他的那番話,當時他是真的以為,蘇陌玉竟是真的舍得給他下毒。
  他心碎神傷,滿目是硬生生掩藏著的凄哀與悲痛,怔怔的由著太醫令和醫丞為他施針診治。
  他想了很多很多,為什么蘇陌玉還是想殺自己,蘇陌玉到底愛不愛自己,他甚至已經想好,若是自己死了,該如何安排他安全的回到蘇陌顏身邊。
  直到太醫令向他稟告,說他只不過是久服大補之物,導致了物極必反,難寐鼻衄,心煩身熱,步伐虛浮,差點昏迷,行似中毒。
  他在那一刻,內心是極度復雜與震驚的。他驚喜于原來陌玉并沒有狠下心給他下毒;慶幸于這只不過是一場誤會;也惱怒于自己居然久服大補之物,還在臣子面前鼻衄,威嚴掃地,教人暗地里取笑;也疑惑于自己為什么會久服大補之物,明明自己從沒有讓人做過補氣強精、養血益髓之類的東西。在那一剎那,聰慧如他,便想通了,有此功效的,恐怕是陌玉時常為他熬的那碗稚雞湯。
  雀躍、欣喜、激動、哭笑不得……種種情緒一齊涌上心頭,氣血一上涌,倒愈發燥熱頭昏。
  香爐里的降真香正裊裊的焚著,不濃不淡的煙霧繚繞著,似青龍飛騰,似少女臂上的白色煙帶隨舞慢飄,吸入的芬香格外的好聞,楚緋瀾似乎看見他的陌玉在眼前,身著一身茜素紅的薄紗,精致的鎖骨和下面的風光都若隱若現,步步生蓮向他款款走來。薄紗飄逸,如同香爐里裊裊飄著的煙霧,輕盈得有幾分魅惑,媚眼如絲,水色薄唇微啟,墨發披散在肩上,一縷長絲在臉頰上、衣襟發衽的深處輕飄著,如星辰般的濕潤潤的一雙明眸正含羞帶怯的看著自己……
  忽然又冷風吹來,本就穿得單薄的楚緋瀾一個寒顫,從幻想中回過神來。
  美人勾魂的幻境瞬間破碎得無影無蹤,楚緋瀾看了看窗外,是方才殿中人多,為了通風,也為了給他降溫,宮人們才打開的,此刻天邊已經開始昏暗,忙碌了這么久,竟已經到了晚上了。楚緋瀾用手背輕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咬了咬牙,眼里一閃而過的懊惱,最后,還忍不住低頭輕笑了一聲。這若是有旁人在,定會大吃一驚,覺得自己是在夢中,因為此時的他竟沒有了平日里的半分威武霸氣和冷漠無情。
  楚緋瀾在心中邪惡的想,好一個蘇陌玉,叫你給寡人喝這樣的東西,既然你“居心叵測”,那寡人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免得可惜了你給寡人補的這些藥性!
  有宮人微微顫顫的在殿外喊道:“陛下,藥煎好了,請陛下服用。”
  楚緋瀾收起臉上所有的情緒,起身走到衣架邊,將衣架上的黑色銀絲龍紋朝服穿上,冷冷的道:“端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大宮監便端著藥,走到了他身邊,沉穩的跪地,高舉托盤。
  楚緋瀾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藥,放在唇邊停了停,大約是覺得太燙,頓了頓又放進了托盤之中。
  楚緋瀾想了想,開口道:“去宣玉侍君來。”
  大宮監一聽,眉頭狠狠一跳,神色倉皇起來,一閉眼,好像已經預料到待會兒他將面對的暴風雨。
  大宮監急忙將托盤放在地上,也顧不得碗里的湯藥傾灑了些出來。整個人匍匐在地上,慌張的聲音幾乎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樣。
  “啟稟陛下!玉侍君……玉侍君他……被太師以涉嫌毒害陛下的罪名關押進了……厝獄司……”
  楚緋瀾聞言,霎那間雙目瞪得渾圓,黑潭般的眼珠子里似乎迸射出熊熊怒火,無比的犀利,一張如刀刻出來般剛棱冷硬的臉烏云密布,他立即厲言喝道:“何時的事?!你們為何不報?!”
  話音未落,楚緋瀾已經快步走出內寢,珠簾被大力的蠻揮一番,各色珍貴的珠子一陣亂晃,響聲激蕩,足見楚緋瀾的內心有多亂。
  大宮監一骨碌的爬起來,只聽見楚緋瀾邊走邊喊道:“隨寡人去厝獄司!”
  “是!是……”
  ……
  牢房里,蘇陌玉正昏昏沉沉的躺在草褥上,身上的白色衣服早已經血跡斑斑,有些地方用破布來形容亦不為過。
  其實那些獄衛們都是軟了手的,他們知道這個墨玉侍君有多得盛寵,誰也不敢往死里打,鞭子拿在手上,力道卻只敢用三分。
  可蘇陌玉到底還是沒撐住,頭腦昏昏沉沉的,一張臉紅得異常,整張臉像是在火里燎了一遍。
  身上的鞭傷并未入骨,但皮肉之苦無可避免,他又疼又難受,胸脯一直大幅度的起伏,喘氣都不順暢。
  他昏昏沉沉間,覺得自己置身在從前的玉瑤王宮。
  滿目是幽幽的黑暗、鮮紅的血,腥氣沖天,還有火星繚繞,熱浪和濁氣在吞噬著他的皮膚。地面上重重疊疊的躺著不知道什么東西,正蜿蜒的流著那刺目的血液,有劍或者箭刺在那些東西上。他不敢看,一眼都不敢,他只敢低著頭看著腳下方寸的地磚,其實余光已經掃到,他的腳邊就是一只沾滿血污、冷涼倒地的手。

  他覺得呼吸不過來,那些一直被他努力刻意遺忘的記憶如海嘯般在腦海里叫囂起來,眼前的一切太像那段他心中不愿承認的哀殤與仇恨了,他怕自己重新記起來,記起來那一晚的所有痛苦與災難。
  潛意識里,他在逃避。
  突然,他的耳畔傳來陣陣嘈雜,像是有人在爭吵,他覺得心煩意亂,眼前的一切慘劇就好像鮮活了起來,他已經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耳畔除了爭吵外,還出現了哀嚎聲、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廝殺吶喊聲、還有那令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猖狂的得意的大笑。
  他的眼前好像漸漸出現了一張猙獰而熟悉入骨的臉,正得意的挑著他父王的頭對著他笑。
  這時,他感覺有東西悄悄的如鬼魅般離他越來越近,摸上了他的臉。
  ……
  “你們好大的膽子!沒有寡人的命令居然敢私自給他用刑!來人!”
  楚緋瀾看著眼前已經昏迷過去、渾身傷痕累累還發燙的蘇陌玉,只覺得自己的心猛的一糾痛,就像突然被人捏著自己的心臟指甲都掐進心臟里一樣的疼。他急忙跑過去,不顧牢房的潮濕臟亂與蘇陌玉的狼狽血污,小心翼翼的將他摟起。
  顧北月與顧西星急匆匆的趕來時,正好看見楚緋瀾滿臉滿眼的心疼。
  獄衛慌忙跪下,邊磕頭如搗蒜邊喊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屬下怎么敢私自對玉侍君用刑啊,屬下都是……都是聽了……”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敢說出口,只是眼睛一直畏畏縮縮的在顧北月身上瞟。
  楚緋瀾目光一凜,眼神冰冷的看著顧北月,似乎在等著他給一個解釋。
  顧北月看著楚緋瀾,心一橫,撩袍跪下,“是微臣讓他們用刑的,還請陛下責罰。”
  “給寡人一個解釋。”聲音冷得像臘月里的寒雪。
  身后的顧西星上前一步剛要說些什么,顧北月側首一記冷眼,顧西星蹙著眉,遲疑的退后,沉默。
  顧北月正色道:“陛下突然身體不適,狀似中毒,微臣心下擔憂,故而下令調查此事,發現玉侍君有謀害陛下之嫌。微臣只是按宮規法度辦事,將意圖謀害陛下的疑犯收押,逼供出真相。”
  “……”楚緋瀾氣極,若是旁人這樣他或許還不會這么生氣,可顧北月是和他親如兄弟的人,他也是知道自己對蘇陌玉的情的。
  顧北月看著楚緋瀾氣得發青的臉,垂眸,眼里卻是一片堅毅,不卑不亢的道:“陛下,雖然陛下經診斷只是大補太過,但太師所言不無道理,萬一是玉侍君覺得直接下毒容易被戳穿,所以故意為之呢?或者,他還有什么別的陰謀!微臣懷疑,玉侍君在暗中與玉瑤之人傳遞消息,故意親近陛下以達謀求。太師只是以謀害陛下圣體之罪將玉侍君關押厝獄司,真正下令用刑逼供的,是微臣,還請陛下恕罪!”
  楚緋瀾呵斥道:“閉嘴!”
  顧北月拳頭緊了緊。
  “墨玉他定不會害寡人,寡人相信他!此次的事情也與他無關,誰也不得在提起此事,否則,按大不敬之罪論處!”楚緋瀾一錘定音,所有人趕緊垂頭,帝王之怒,不是他們能挑釁的,雖心有不甘,但還是不得不應了聲:“是!”
  蘇陌玉的頭枕在楚緋瀾溫暖的懷里,楚緋瀾的手掌輕輕的撫過蘇陌玉瑟瑟發抖的單薄身體,疼惜的摸上蘇陌玉緊蹙著眉的臉,蘇陌玉臉色雖異常紅潤,可那嘴唇卻干涸蒼白得很,不時的顫抖嘴唇,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樣看似昏迷不醒、身體虛弱的人會突然謀殺。
  “呃!!!”
  楚緋瀾猛的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看著正死死掐著自己脖子的蘇陌玉的手。
  其他人聽見異動連忙抬頭,便看見眼睛還未睜開的蘇陌玉右手正掐著楚緋瀾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看得出用了多大的力道!
  這個墨玉竟然敢當眾謀害陛下!
  楚緋瀾下意識的想還手,可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又生生的忍下本能,手在空中停頓片刻,又緊緊的抓住了蘇陌玉的手,只是怎么都拉不開。楚緋瀾已經面色紅漲,呼吸困難,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掐住脖子,威脅到性命。
  旁邊的人都驚慌失措,饒是經過了幾十年大風大浪的大宮監也驚訝得無以復加,顧北月拔出獄衛腰間的佩刀就大步流星的上前想一刀結果了這個當眾弒君的賊子,卻不料楚緋瀾卻艱難而氣憤的吐出幾個字:“住手!誰敢!”
  顧北月滿臉的擔憂與震驚,愣在了楚緋瀾面前。
  當蘇陌玉幽幽轉醒時,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玉清殿。
  蘇陌玉想從床上起來,可是隨便一動就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一聲悶哼,床前的珠簾紗幔外人影搖動,隨即便有兩人粗暴的撩開珠簾,沖向床前。
  正是溫時與溫池。
  “公子,怎么了?”
  “是不是碰到傷口了?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屬下去請醫丞?”

  溫時溫池七嘴八舌的一通聒噪,四只手還不停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蘇陌玉只覺得煩躁無比,皺著眉虛弱而卯足了勁似的吐出兩個字:“閉嘴!”
  兩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立馬乖乖的噤了聲,溫時手足無措的站在他的床頭,溫池則半蹲著扒拉在他的床前,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里的關心像是要裝不下了隨時溢出來。
  珠簾晃動的聲音和幅度漸漸變小,一時之間氣氛顯得有一絲絲詭異,蘇陌玉滾了滾喉嚨,聲音嘶啞的喊道:“溫時,水。”
  “溫池,扶我起來。”
  溫池連忙扶他起來,將枕頭捋好為他墊背,又貼心輕柔的為他蓋好被子,溫時端著一杯溫度適宜的茶水來,蘇陌玉偏低著頭,貪婪的喝了個精光。
  干涸開裂的唇在觸碰到熱水的一瞬間微微刺痛。
  喝完那杯水,蘇陌玉的臉色便漸漸紅潤了起來。
  看著溫時溫時一臉真切的關懷,蘇陌玉心頭一股暖流,扯出一個感動的笑,安慰道:“好了,沒事啦,我堂堂男子漢,一點小傷小痛算得了什么。”
  蘇陌玉眨了眨,似乎才反應過來,疑惑的問道:“對了,我怎么……回到玉清殿了?你們救我出來的?”
  溫時溫池對視一眼,又立刻錯開視線,眼里帶著某種暗示與默契,皆緘口不言。
  “嗯?溫池?”蘇陌玉看向最單純最容易套話的溫池。
  溫池嘴唇蠕動了一會兒,耷拉著頭,臉上全是糾結。
  “信不信本……信不信我擰碎你的狗頭?”
  以前他就經常這樣威脅兩個人,而此時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再做到的。只是那記憶中讓蘇陌玉熟悉到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卻讓三人一陣恍惚。
  仿佛又回到以前:“信不信本殿下擰碎你的狗頭?!”
  溫池囁嚅著,說道:“是陛下親自抱著你回來的。”
  蘇陌玉忽然覺得胸口有些堵,臉上閃過片刻的錯愕與不可思議,隨后愣愣的問道:“為何?他不是懷疑我下毒嗎?還有……他……怎么樣了?”
  溫時卻抬起頭,直視著蘇陌玉的眼眸,面色嚴肅而冷峻,看得蘇陌玉生出幾分心虛來。
  “公子,你是在關心他?公子莫要忘了他是誰,做了什么,又是個怎樣的人。”
  溫時說這番話時,語氣淡淡的,似乎漫不經心,隨口一說,可那輕飄飄是一番話每一個字卻都像千斤的重石一樣壓在他心上。
  他知道,溫時在提醒他。
  沒等蘇陌玉回答,溫時一甩頭,眼里一片復雜:“你放心。他才沒事呢。不過是因為吃了你那補氣養血,強精益髓的稚雞湯導致進補太過,身體搞垮了而已。”
  “……??!!!”
  看著蘇陌玉詫異的神情,溫時納悶,“你真不知那玩意兒有這種功效?”
  那語氣,絲毫不像是一個屬下與主子說話,倒像是兩兄弟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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