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獲救
“你將火把舉高一點,小心別燒著我們頭兒,要不然在荒郊野外的,也尋不著一個好心人幫你看診。”
“誒,你怎么走的這么慢,翠英坊里你一個吃了那么多點心,怎么身子嬌嬌弱弱的,連個路也不會走。”
“當心吶,這前頭分明是個水坑,算了,小祖宗,你來抱著我的酒壺,我帶路。”
絮絮叨叨的話不斷從耳邊傳來,細嗅之下仍有一股淡淡的酒意,沐菀咬緊了嘴唇,輕輕的呼了一氣,告訴自己不可生氣,畢竟他們救了自己,還好新提出幫小桃看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落難這些時日,落井下石的話聽的也不少,沒必要為著這些事惱火,何況這三人態度不討喜,做的事情實打實都是好事,她也該打心眼里感激他們。
“前面就是了,山洞外面點了一個火堆,若能瞧得見光亮,那就快到了。”
沐菀手里的火把被那個名叫顧離的男子搶走了,她也得了空,放松一下酸澀的手臂,走了一陣,沐菀覺得周遭的樹木灌叢有些眼熟,便小聲提醒道。
一行人沒走多久,很快便瞧見山洞前簇起的一堆火,以及人群酒足飯飽,低聲交談的細碎聲響。
何青湊到沐菀身邊,放緩了語調:“方才在藥鋪面前也不好問,這會兒姑娘心緒平靜了,可否告知到底發生何事?先前見姑娘,分明在京城里,怎么這會兒落到此等地步。”
“即是有緣,我們的身份,姑娘也是知曉的,慶衛名聲不好,可我們抓的都是些險惡喪盡天良之輩,姑娘若是遇到難處,不妨說出來,我們也好助你。”
沐菀心底一陣酸澀,剛想張口,思及慶衛在京城的種種傳聞,伯母耳提面命的尋到,求救的心思也淡了下去。眼下蘇姐姐還沒有尋到,此事要盡量壓下去,萬萬不能透出風,讓旁人借此事尋父親的麻煩。
“沒什么事,這只是小小的意外。”沐菀闔眸,有些愧疚的說道。
顧離不依不饒了,“喂,你這小丫頭怎么防心這么重,我們有心幫你,若沒有我們,你這會還在那鋪子里,被那個老無賴糾纏著抄藥方。”
“顧離,我只允了你這一次。”沈郡冷聲道。顧離與何青二人到底經歷的事情少,還沒有做好覺悟,在他們進慶衛的那一刻起,便應該明白,這世上能與他們為伍的只有刀劍、鮮血、仇恨。慶衛之人不需人人夸贊,他們要的是眾人的畏懼恐慌。
顧離氣的酒也醒了幾分,眼見沐菀依舊一副對他們敬而遠之的模樣,也不再多說。
“你可算回來了,小桃姑娘等了你許久了,藥都帶回來了嗎?怎么這般磨磨蹭蹭的?”山洞里的老頭守了半日功夫了。
他也是被多年積攢的病折磨的昏了頭,他怎么能讓那嬌嬌嫩嫩的姑娘一個人跑那么遠尋藥,要出了岔子,傷了臉蛋,或者被野獸吃掉了,豈不白白損失了一個發財的機會。
“沐姑娘,這些人是誰?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娃,怎么身邊跟著三個男子,怎么這么不檢點。”
老頭皺緊了眉頭,以一副看自己所有物的眼神,不善的瞪著沈郡等人。沐姑娘可是他以后的發財樹,這般嬌媚的容顏,定能換得一大筆銀子,若是被旁人壞了身子,白玉微瑕,往后談價錢,豈不折了銀子。
顧離本就一肚子火,“這人可是你家長輩?”
見沐菀搖了頭,老頭依舊不依不饒的圍著他們絮絮叨叨,心里一氣,順腳將人飛踹了出去,“爺見不得叨擾,若是在聽你發出一點聲響,便割了你的舌頭喂狗。”
小桃聽見眾人吵鬧時,正窩在山洞里小憩,乍然被人一堆,見著沐菀帶著三個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旁,還以為沐菀被沐家人找見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小桃,這些人是我請來的大夫,你快伸出手來,讓他給你診診脈。”
小桃身子沒病沒災,自然不敢伸出手,但又怕沐菀生疑,猶豫了一會,難為情的說:“這男女有別。”
顧離見小桃那副畏縮的樣子,冷哼了一聲,“知道男女有別,還讓你家小姐跑到山下給你尋藥,有病便治病,我們頭兒可沒功夫陪你耗著。”
這話說的已然算是冒犯了,小桃有心發作,見沐菀在一旁一無所知的看著,只好硬著頭皮伸了手。
沈郡看著小桃伸出的手,搭在脈上,一雙眼冷然的瞧著小桃發顫的身子,以及額上心虛的汗水,也不做聲,只陰沉的看了一會,收了手道:“這病治不了了。”
“啊,小桃這是怎么了?”沐菀趕忙殷切的發問,也顧不上害怕,直往沈郡身邊湊了幾步。
“小桃身子一向康健,怎么就治不好呢,你只管將她的病情細細的說了,費多少銀兩都沒事,我日后總會湊出來還了你。”
沈郡也并答話,用帕子細致的擦著自己干干凈凈的手,抽空瞥了沐菀一眼,又道:“已然壞透了,治是治不得的,勉強留下,只累及了你。”
“大人這話是何意思,我怎么聽不懂?難不成小桃得了疫病?”
何青與顧離對視一眼,很快琢磨出點意思。頭兒這話是說,這小桃心思不正啊,也是,分明主仆兩都落了難,作丫鬟的紅光滿面,當小姐的蒼白瘦弱,其中必有蹊蹺。
“姑娘別追問了,這病我們頭兒治不得,旁人約莫也治不得。此次這行,便當還了你所贈銀錁子的恩情,日后姑娘的前路,還是由姑娘把握的好。”何青見頭兒已出了門,好心解釋了一句。
顧離可就沒那么含蓄了,奚落道:“你那丫鬟沒什么大病,倒是你,可得好好治治眼。”
沈郡三人言行來的奇怪,沐菀思前想后也沒弄明白這幾人的意思,尤其是那位冷冰冰的頭領,整整半日也就吐了十幾個字,偏偏又玄之又玄,讓人費解,也不知這人是醫術不精,糊弄于她還是故意拿她取樂子。
“小姐,這些都是什么人啊?”
“我也不知,山下碰著了,便請了他們來醫你。”
“我看他們就是心思不純,沒準存著害人心思,見咱們這人多,奸計未成,才羞惱的走了。”
“是嗎?”沐菀若有所思的看著三人的背影,忽的看著小桃,問道:“小桃,我原將掙得的幾個銅板交了你,這會兒你可尋到愿意幫我們打探消息的人?”
小桃磕磕絆絆:“當然,小姐放心,已經有眉目了,這些事情,不勞小姐費心。”
“真的嗎?”沐菀認真的看著小桃。
小桃正色:“當然是真的。”
過了幾日,天氣朗晴,萬里無云,山道上的泥濘有賴眾人,也已修整出一條人能走的小道,眾人們商量著下山,打探回家的消息。小虎子母子也早早做好了打算,收拾了行囊,滿心期待。
沐菀和小桃沒什么行李,只有幾身衣衫,以及沐菀幫山洞之人幫忙掙得的幾個銅板,依著沐菀的打算,等下了山,她便先尋個地方安定下來,一面著人給京中遞信,一面打探蘇敏敏的下落。
“沐姑娘,等等,我早先與小桃姑娘商量好了,咱們該是一道的。”老頭兒見眾人要下山,連忙跟在沐菀身后,生怕將人跟丟,損失了銀子。
“我們還沒想好往何處去。”沐菀小聲道,“既不同路,那便是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呢,我之前從小桃姑娘那打聽過,我們同路。小桃姑娘這會不在,你便跟了我走吧。”
老頭生怕人多壞事,平時見沐菀柔柔弱弱,溫軟乖巧,索性伸了手,直接攥住沐菀的手腕子,“別廢話了,快些跟我走,耽擱了時間就不好了,小桃一會就跟過來了。”
“你快松開我,小桃人呢?我要找小桃。”
老頭黑了臉,從身上掏出一張欠條來:“小桃早都走了,你也別再等了。她這些時日在山洞里,欠了我的銀子,我尋不到人,只好拿你抵債。”
沐菀心里一沉,頭腦里浮現出小桃昨夜遮遮掩掩的神色,忽的明白過來什么,她白著臉往后退了幾步。
這人說的是真是假,這會兒也沒必要分辨了,這人平日在山洞里,便好吃懶做,時常欺凌弱小,必定不是良善之人,眼下小桃不在,她孤立無援,這人若是強行行惡,她也沒有法子自保。
“小桃,你怎么回來了?”
喊了這一句,見老頭往后看的功夫,沐菀立刻快步往山下跑,小虎子還有她娘親還沒有走遠,有她們在,這老頭不敢做什么的。
沐菀趕上她們時,小虎子正吵著喝水,他娘親將包袱掛在樹枝上,讓他仰著頭,給他喂水喝。
小虎子稀奇的道:“沐菀姐姐,你怎么累成這樣子了,難不成后面有野狼嗎?”
沐菀呼著氣,小臉煞白,半天說不出話來,小虎子娘親忙扶著她做下,聽得身后有人來追,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莫老頭,怎么光天化日的,你還敢強搶民女不成?”
老頭氣惱:“母老虎,這不關你的事,還不趕緊滾開,若再不識相,我便宰了你兒子。”
小虎子正是淘氣的時候,聞言眼睛一瞪,氣呼呼的朝老頭跑去,撞的老頭倒在地上。
“你們敢壞我的好事,我饒不了你們。”老頭從地上爬起,也不與小虎子娘親多嘴,只瞪著沐菀,惡狠狠的威脅:“你若不乖乖過來,我便一路跟著你們,你總不可能一直跟著他們。”
小虎子娘親被這欺軟怕硬的家伙氣的發笑,瞪了一眼,罵道:“你這沒了面皮的東西,人家姑娘才多大,你這一把年紀,都是做祖父的人,還敢追著小姑娘調戲,這黑了心肝的,也不怕老天爺天打雷劈,收了你這老貨。”
言罷,拉著沐菀的手:“沐姑娘,莫怕,我早便覺得你那丫鬟小桃總和這老頭混在一塊,心懷不軌,我那時不愿傷了你的心,也沒有多說,這會兒你便跟著我。我看有哪個敢辱了你。”
“我姓周,你喚我一句周嬸。等下了山,就是青州,我娘家是青州縣令的官家,我帶你去那歇腳,我倒看哪個膽大的敢往那地方撞。”
沐菀心里原來記著小桃,這會見周嬸一說,又想起之前慶衛那三個人的話,頓時心涼,小桃原來早早便生了異心,有意害她。
可是小桃從小便在府上服侍了,平日里盡心盡力,除了偶爾與紅玉爭執幾句,也沒人辱她欺她,她為何要害她呢。
沐菀心底忽然有了一個猜測,可她不敢細想下去了。小桃與她并無仇怨,也沒有做壞事的膽量,也不知到底是誰在背后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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