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茵明顯有些信了，“真的？”

        “真的�！卑滓闳倦p手搭在劉茵的兩肩說：“回去吧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送你出去吧�！�

        雖然今晚沒出事，但劉茵還是覺得后怕。

        回到家停好車后，劉茵就坐著不動了，一時有些喘不上氣來。

        第二天劉茵就飛去了廣州，到辦公室的第一時間就是拿出那個只有一個聯(lián)系人的手機。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嗓音是個成熟磁性的男聲：“阿姨，怎么了？”

        時柯羽有些意外劉茵會給他打電話。

        劉茵深吸一口氣，讓發(fā)出的聲音盡量正常一些：“……小柯，最近還好嗎？”

        “阿姨，我最近挺好的……對了阿姨……最近毅染還好嗎？”每次問到劉茵關于白毅染的事情，他能感覺到劉茵話語里的排斥和逃避，但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劉茵咽了咽口水：“他最近挺好的，”

        時柯羽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幾乎毫無例外。

        “但是，”她慌忙道：“最近天冷了，他好像……有點感冒了�！�

        時柯羽一愣，有些意外：“帶他去看醫(yī)生了嗎？買藥了嗎？”

        劉茵明顯頓了一下，有些不熟練地撒著謊：“……他倔，不肯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聲音再次響起：“……阿姨，我想回國了�！�

        劉茵立馬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小柯，謝謝你小柯……”

        劉茵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她從來沒有真正去關心過時柯羽，好像一切都是在利用他，當初希望他出國不再回來是這樣，現(xiàn)在希望他回來也是這樣。

        —

        自從兩天前發(fā)生過那件事以后，白毅染才深刻意識到自己給家人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所以他決定要重新生活，睡不著就早點睡，實在睡不著就吃褪黑素，他要重新開始，重新回到以前的樣子，會笑會鬧，會愛別人。

        這天早晨，白毅染進了學校里四合院的商店，拿了盒牛奶后，又提起一袋面包放到收銀臺。

        掃了碼后他轉過身去背對著老板：

        “叔，麻煩你把東西給我塞到后面的帽子里一下。”

        老板一愣，第一次顧客有這樣的要求。

        “哎，行。”

        老板兩下就把牛奶和面包塞到了白毅染的帽子里。

        出了商店，白毅染雙手揣兜，走入寒冷中，白氣就伴著呼吸散開來，眼前頓時一片霧蒙蒙的。

        到了教室，前排座位基本都坐滿了，他走到后排坐下，隨后撕開包裝袋，吃了一片，接著又打開牛奶，倒了一大口咽下。

        牛奶剛一下肚鈴聲就響了。

        昨晚看了一小時化工原理后，他才想起來還有導員那邊的工作沒做，于是又出乎意料地熬夜了，早上自然就起不來。

        起晚了也就意味著不能在食堂吃早餐了，但又不能帶有味道的早餐到教室，他只好買了面包和牛奶，然而他早上喝冷牛奶就必然拉肚子。

        以前每天早上都會有人把牛奶給他熱好，他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晚上，白毅染又參加了學校的“十大歌手”，由于大一大二他已經(jīng)拿過兩屆冠軍了，所以今年去當評委。

        等到比賽和頒獎儀式都結束后，白毅染等人差不多都散了才從東禮堂出來。

        一路上風刮在臉上有些疼，北風卷著地上的落葉在半空中浮沉，走過綠化間的小道，來到石頭搭成的長廊下，長廊周圍的爬山虎已經(jīng)枯了，只剩下爪子扒在石面上。

        他打算去食堂吃口熱食。

        突然，他應聲停下，稍稍偏過頭去注意聽，剛剛那聲他還以為有人叫他，左右看了看，又轉身看，只見后邊有個高大的人影，有些看不清臉，他大概瞟了一眼，并不認識，又繼續(xù)往前走。

        “毅染。”

        白毅染停下腳步定住，這聲音，怎么有些熟悉，可和他印象中的聲音又有些不一樣。

        可能聽錯了。

        他又邁步往前走。

        “小白�！�

        白毅染又一次定在原地，瞳孔放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不敢相信，是那個人回來了嗎？

        那個他已經(jīng)快要忘記的人。

        看到前面這個長高了一些的人攥緊了拳，頓時大片大片的熱氣從他臉頰兩側散開來。

        他知道他聽到了，他在等著前面的人轉過頭來，但是前面的人似乎不愿意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白毅染微微張著嘴，仿佛空氣中的氧濃度太低，有些不夠吸。

        他想跑，跑得遠遠的。

        他不理解，為什么還要回來？

        他明明都快要忘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可又有個聲音告訴他，那個人曾經(jīng)對你很好很好，你也應該對他好，你要報答他，把他為你做過的事都為他做一遍，然后告訴他：你看，我什么都會做了，我都會了。

        他吸了吸鼻子，又深吸一口氣，他確定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充足的準備，

        慢慢，轉身，

        他愣在原地，依然雙手捏拳，燈光恰好，經(jīng)過反射以后，能將眼前的人完全展現(xiàn)在他眼底。

        眼前的人好像更成熟了一些，長了些很短的胡茬，喉結也更突出了，他出神地看著對方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在這昏暗的路燈下他是怎么看出來的。眼前這個人，好像不是以前的模樣了，又好像，是事業(yè)有成的樣子。

        時柯羽先開了口，聲線有些沉：“毅染……你還好嗎？”

        白毅染機械地張嘴：“我很好。”

        時柯羽忍住想要抱他的沖動，放緩腳步走過去，“我聽阿姨說，你感冒了�！�

        白毅染依然訥訥地搖頭，“沒有，她說謊�！�

        時柯羽停在他跟前不敢動，一時發(fā)現(xiàn)他的小白怎么沒有表情呢？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挪不開眼了：“我昨天回國的，在你學校周圍買了房子。”

        白毅染又“哦”了一聲：“買在我學校周圍干什么？”

        “毅染，明天去申請外宿吧，跟我一起住。”

        此時又變得安靜起來，沒有誰再說話。

        白毅染輕輕嘆了口氣，白氣頓時在空中升起。

        一起住，像以前那樣嗎，會打鬧，會擁抱……

        可那不是他的羽哥哥會和他做的事嗎？

        這個人是誰？

        他在干嘛？

        為什么想和他做以前和羽哥哥做的事情？

        肯定是個壞人吧？

        一時間，他紅了眼眶，面頰一側的熱氣就更濃了。

        看到他哭，時柯羽就再也忍不住了，過去一把將人抱進懷里。

        白毅染是完全麻木地，也沒有躲開。

        “小白�！彼麊玖艘宦暋�

        白毅染只覺得這個稱呼讓他心間一麻，顫道“……我叫白毅染�！�

        時柯羽身子開始顫，連帶著聲音也在顫，“……我好想你�！�

        頓時收緊手想將人揉進血液里。

        白毅染卻說：“我們一起住吧�！�

        把你為我做過的，都為你做一遍。

        ……

        是時柯羽來學校給白毅染申請外宿的，申請流程走得異常的快。

        兩人拖著行李箱正要往外走。

        封逸噘著嘴：“毅染，真舍不得你。”

        白毅染抬起頭來一笑：“我就住在學校附近，想找我很方便的。”

        封逸震驚地看著他，靠，尼瑪，白毅染這個學期第一次這么笑！

        他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好吧，你現(xiàn)在就把地址發(fā)給我，我這周末就找你玩。”

        白毅染一愣，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那房子具體位置，他仰頭看了眼時柯羽。

        時柯羽卻盯著封逸不說話。

        真尷尬……

        “這樣吧，到時候你來我直接發(fā)定位給你�！卑滓闳緭Q了個思路。

        封逸點頭，“好�！�

        ……

        兩人進屋后，白毅染驚呆了，劉茵和時隆林都在，他又看了眼時柯羽，他明顯是知道的。

        “媽，叔叔�！卑滓闳締柡蛄艘宦�。

        時柯羽也笑，“爸，阿姨�！�

        他注意到劉茵盯著白毅染的表情有些怪異。

        然而此時的劉茵還沉浸在白毅染剛剛的笑容里，白毅染竟然笑了，不是之前那種表面上的假笑。

        “媽，叫你呢�！卑滓闳咎嵝褎⒁稹�

        劉茵這才回神過來：“哦哦……歡迎小柯回國�！�

        她斂了斂笑容：“我已經(jīng)跟張姨說了，讓她過來照顧你們。”

        劉茵看得清楚，時柯羽明顯僵了一下，她也清楚她自私，她希望時柯羽回來只是因為這樣做白毅染會更開心一些，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兩人發(fā)展成那種關系。

        時柯羽臉上的笑又僵又淺：“阿姨，不用了，我會照顧好毅染的。”

        白毅染根本沒有插話的間隙。

        劉茵又說：“毅染今年大三了，挺忙的，小柯自己又有公司，那更不用說得忙成什么樣了，有個人在家收拾一下也是挺好的�！�

        她剛一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時柯羽在國外的公司他并沒有跟她和時隆林提起過，而是她自己托人查的。

        時隆林沒有覺得驚喜，而是瞬間垮下臉來：“國外？”

        時柯羽并沒有拆穿劉茵，而是點點頭：“嗯，最近在走流程，慢慢轉到國內(nèi)來。”

        其實半年前他就已經(jīng)做這件事了，可看到劉茵在這兒，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時隆林似乎松了口氣，“嗯，咱不是說你張姨的事嗎？扯遠了扯遠了�！�

        他又看了眼劉茵，似乎知道她在擔心什么，又說：“你阿姨說得也有道理，你們倆都忙，就讓張姨過來照顧你們。”

        時柯羽依然不說話，而是看向了白毅染。

        接著，所有人都看著他，白毅染被看得一愣，自從時柯羽走之后，時家就照常給張姨發(fā)工資，但其實張姨也就是過去打掃一下衛(wèi)生，一個人也挺冷清的，讓她來偶爾做做飯可能也挺好的，一家人還像以前那樣。

        “我沒意見。”

        他剛一說完就發(fā)現(xiàn)有人好像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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