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jié)趕堆子(14)
清明節(jié)趕堆子(14)
那時交通并不方便,長江上也沒有大橋,要想從江北到江南去只能乘輪渡,而到了清明前的幾個周日(注:當(dāng)時是一周六天工作制),鎮(zhèn)川門、大南門、大公橋、九碼頭(注:如今的三碼頭)的江灘上到處都是等著過江上墳的人群,除了每一趟渡輪都裝得滿滿的,連躉船和跳板上也擠滿了人。尤其家家都是扶老攜幼全體出動,那種壯觀場面記憶猶新。
再加上當(dāng)時雖然物質(zhì)供應(yīng)已經(jīng)比較充裕,可在對河江南還沒有現(xiàn)在這樣閉著眼睛都找得到漫山遍野的農(nóng)家樂,所以,上墳這一天祭拜先人的用品,以及隨行的所有人的吃喝全都得自己從家里帶過去。人少還好說,人多的就得肩挑手提。跟著陳爺爺“趕堆子”那一次,光是吃的喝的,他的女婿和他的一個侄兒就一人挑了一擔(dān),而其他的家人也提著大包小包,除了陳家人,后面還跟了親朋好友、那棟木樓的每家代表、街坊鄰居和我這樣“趕堆子”的。浩浩蕩蕩地很是壯觀。
在這一輪城市建設(shè)前,江南點(diǎn)軍的范家湖一直是宜昌的“菜籃子”(注:蔬菜基地),那里有座不高的小山,地名叫“牌坊坡”。是明萬歷十三年(1585年)陜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注:副省級)雷以仁(公元1529-?)的墓葬之地。據(jù)《(康熙)湖廣通志卷五十三人物》記載:“雷以仁,夷陵人,嘉靖已未進(jìn)士。歷陜西布政,秉正不阿,以清介冠天下,居官布衣如寒士,致仕歸,囊無馀物,子五人,衣食粗給而已。”據(jù)《東湖縣志》記載:他的墓“在縣大江西十里,地名范家湖。”
據(jù)老人回憶,雷以仁的墳?zāi)褂们嗍龀桑骨笆恕⑹R成對,中間豎一高大石牌坊,所以地名才叫“牌坊坡”。抗戰(zhàn)期間,這里曾發(fā)生激戰(zhàn),墓前建筑全毀;解放后又在這里開荒造田,后來連墳?zāi)沟挠白佣颊也坏搅恕6f到范家湖,明代高官劉一儒的兒子、也是一代名相張居正的女婿的劉堪之有詩寫道:“范家湖面闊,十里可行舟。”可是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根本找不到湖的影子,只有一條不寬的卷橋河劃了一道弧形而過。
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位和劉一儒同年進(jìn)士、被譽(yù)為“天下海瑞不為清,還有夷陵雷以仁”的高官所葬之處一定請人看過,自然風(fēng)水很好。陳爺爺在范家湖自有親戚,早就商定好,所以連夜把遺體運(yùn)過江,被裝入早已準(zhǔn)備好的棺材,不等天亮就悄悄送上山,埋在某處田邊坡旁,就只是一個矮矮的土堆,也不立碑,時間一長,蒿草叢生,也就不顯眼,就變成老墳了。通用的潛規(guī)則就是:能說的不一定能做,能做的不一定能說。
其實,祭拜的儀式很簡單,來到墓地培上新土后,人們將所帶來的“清明棍”、“清明吊”在墳頭插上,將酒菜水果擺在墳前進(jìn)行祭奠,焚香燒紙,燃鞭放炮,所有人逐一上前進(jìn)行祭拜,宜昌的規(guī)矩是“亡人為大”,每個人都要跪下磕頭或者作揖,亡人直系親屬要站在墳邊還禮,將人一一扶起。其間,五顏六色的紙幡迎風(fēng)招展,焚后的紙錢被氣浪卷上天,鞭炮齊鳴,硝煙彌漫,場面很是熱鬧。就是一定要謹(jǐn)防山火,一旦泛濫,那可不是好玩的。
陳爺爺?shù)募胰藭岩粡埓蟠蟮乃芰喜间佋趬炃安贿h(yuǎn)處,把帶來的東西逐一放上去:一擔(dān)可以挑八個蒸籠,里面大多是饅頭、燒餅、涼面之類的主食;葷菜主要是切得薄薄的臘肉、又辣又咸的香腸,鹵得香噴噴的口條、越嚼越有味的順風(fēng);素菜除了油炸花生米、蘭花豆、春卷,還有宜昌人都愛吃的節(jié)耳根、青皮豆、鹵豆腐干、涼拌海帶絲……所有的人圍地而坐,喝的有得過國家銀質(zhì)獎的白酒“三游春”,宜昌啤酒廠出的“高峽”牌啤酒,還有宜昌糖果總廠出的“麥飯石汽水”……
最有趣的不是婦女們到處去看桃花、挖野菜,也不是孩子們奔跑著放風(fēng)箏,而是因為每逢周日到江南上墳的人多、而且多是宜昌中心城區(qū)的那些人,熟人自然就更多。郊外碰見,分外親熱,加上主人家熱情相邀:“煙酒不分家,過來喝一杯”,再加上宜昌本來就有“趕堆子”的習(xí)俗,新的客人就會欣然落座,舉起酒杯加入其中的更不在少數(shù)。酒酣之時,勾肩搭背、歡聲笑語自是常見。
那時的宜昌人都很好客:忠孝、真誠、熱情、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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