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趕堆子(15)
清明節趕堆子(15)
社會在變,人的觀念在變,過去的習俗也在變,宜昌也自然會跟上形勢。比如現在不少人家把“大年三十團年飯”安排在飯店酒樓,少了些全家一起動手、和睦歡慶的氛圍;端午節既沒有了龍舟競渡,也沒有了社團領頭,無怪乎被韓國人拔得頭籌;而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少了浪漫、少了夢想,也就有些黯然失色。
說到清明,現在大多的墳墓都集中到宜昌周邊的公墓里,交通也方便,清明節不過就是簡單插完親以后就近找一家農家樂打打牌,吃吃飯。只是再也沒有了當年那么期盼、早早籌備,那么呼朋喚友,一起“趕堆子”的愉悅心情了。所以,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的變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淡漠了很多,筆者也有好多年再也沒有參加過別人家類似于“趕堆子”的相關活動了。
去年1月,因為筆者的那篇《宜昌五中的前世》在三峽廣電公眾號上發表,引起了一些人的懷舊之感。應當年宜昌五中兒時的伙伴群的群主張華新之邀,下午在五中教學樓就這所學校的歷史與當年一些教職員工的子女們進行了座談。通知發出去,電話打出去,因為是臨時起意,有人在外地,有人另有他約,有人被瑣事纏住,但還是有部分群友頂著凜冽的北風應召而來。就這樣,筆者就有機會與闊別快六十年的董昌虎三哥再次見面。
在宜昌五中全盛時期的教職員工合影中,每一個長輩都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坐在照片前排最左邊的那個女老師叫董澤貴(1922-2018),面容端莊也有些靦腆、簡潔的短發、專注的眼睛,一看就是一位堅強的女性。她面對鏡頭似乎有些緊張,卻不動聲色,請留意她的兩手擺放的位置,別說在許多年前,就是在如今,那也是很有修養的女性所特有的一種標記。
董澤貴老師畢業于中華大學(注:華中科技大學前身),曾經先后在哀歐拿學校、宜昌三中教過書,宜昌五中1952年創辦時便由三中調入五中擔任數學教學工作,一直到1975年退休,整整在五中待了23年,不僅是宜昌五中的開創元老,還是至今為止最高壽的老師。更重要的是董老師的家族四代人中,一共走出33位教師,從她的父輩到兒子再到孫輩,就不能不叫人想起那句很動人的“長大后我就成了你”的歌詞。
筆者母親當年曾在宜昌五中工作八年,與董老師既是領導又是同事,關系一直相處的不錯,董老師還告訴過她的兒子,彭校長對她很好,每一次調工資都有她的名字,在政治運動中也沒有把她打入勤雜人員。而筆者小時候也是董老師的兩個兒子董雪樵(注:我們喊“二哥”)、董昌虎(注:我們喊“三哥”)的跟屁蟲。筆者記得兩位哥哥還曾帶我到中水門江邊玩過沙、看過大帆船。
提起過去在五中校園里度過的愉快童年,還有那些無憂無慮的寒暑假,筆者和三哥就有些眉飛色舞,情不自禁。深知能夠再次重逢著實不易,尤其是知道彼此都一直在念叨著對方,就有了些動容!自然以后就會有更多的聯系和互動。就在那個暴風雪來臨的前夜,筆者和華新還跟著三哥一起到一醫院重癥監護室探望過董老師。我們去的時候,她老人家正在熟睡,生命體征平穩,就是沒想到,我們敬重的董老師在2018年2月20日(正月初五)就平靜的走了。
三哥向我們解釋,他母親去世之時正值春節,所以就沒有驚動大家。只是到了給董老師“燒五七”的那一天,就和筆者在那天日記里寫的一樣:“即便有天大的事,我也要去”趕堆子。””那天有些薄霧,還飄著小雨,就有些“清明時節雨紛紛”的場景,董老師的墳墓低調而簡樸,我們這些參加“趕堆子”的宜昌五中兒時的伙伴們,如果不是董老師看著長大的就是董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大家就在淅淅細雨中向董老師表示我們的敬意。
需要補充一點的是:董老師去世后的去年5月,全國婦聯在北京揭曉了2018年度全國“最美家庭”,30個湖北家庭中,董老師一家作為宜昌市唯一代表獲得全國“最美家庭”殊榮。
在最后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董家三姐妹都葬在那小丘之上,墳堆緊密相連,三位女老師不朽的靈魂就又可以一起攜手漫步,回到過去很久的從前。或許是在朗讀唐代熊孺登的那首詩句:“拜掃無過骨肉親,一年唯此兩三辰。冢頭莫種有花樹,春色不關泉下人。”或許是在唱著那首委婉動聽的歌:“有過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過多少朋友,仿佛還在身邊。也曾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如今舉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感謝曹宗國、李明義、張永久、羅洪波四位老師的審稿,感謝權覺榮、周念寧兩位老同學的供稿,感謝周德富、董昌虎、張華新及網友提供的大量相關資料和照片,感謝多名筆友在筆者寫作期間給予的大力支持。宜昌石頭于乙亥年清明前一并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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