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中書街(122)
回眸中書街(122)
一二二、回眸中書街
那個美國傳道士蓋洛離開了北正街的道臺衙門,很有興趣的乘著滑竿在宜昌城里邊走邊逛。他在《揚子江上的美國人》一書中記載:“以前這座城市的所有業務都是在北門附近辦理的,但因為這個地方是作為一個港口開放,后來就已轉移到南門去了。然而,貿易似乎不好,許多本土銀行正在關閉他們的店門。一位銀行家聲稱,今天一上午就看我有沒有什么生意要辦理。”
這個老外應該是乘著那架兩人抬的滑竿,在翻譯和衙門派出臨時充當他的護衛的持槍士兵的陪護下穿過當年還算繁華的墨池巷進入中書街的。那個時候的中書街經過了宋朝王汝玉題寫街名時的那番新發的紅火,又經過數百年的歲月荏苒,接連受到王天官的失勢和顧嘉蘅的罷官風波的波及,雖然還是很有些深宅大院和店鋪作坊,可晚清的街景和熱鬧無疑已大不如前了。
中書街依然不寬,兩人抬的滑竿就將那條鋪著青石板的路面占去了一大半,被無情的時光破碎、被無數人的鞋底磨得透亮的青石板的街道兩旁的那些深宅大院依然庭院深深,有幾棟新建不久的兩層小樓的屋檐下還掛著酒幌或者客棧的招牌,在寒風中搖搖晃晃;更多的是那些板壁草頂的木屋,都是新進入城的那些外地人所搭建的簡易居所,當然還有不少人站在門口好奇的看著坐在滑竿上的這個外國人。
坐在滑竿上的蓋洛心里還是很滿意的,因為在剛剛的接見中,那個宜昌道臺再次確認了為了保障蓋洛的安全,他將乘坐一艘當地的兵船出發,除了有一艘紅色的保甲船擔任保護,還有一名宜昌的官員隨船負責各方協調,以保萬無一失。蓋洛說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一個美國游客將成為乘坐中國兵船旅行的第一人!我真誠地感謝這樣的禮遇,并很高興感受這新奇的事物。”
外國基督教傳道士從西方帶來的絕不僅僅是基督福音在中國傳播的種子,傳道士對近代中國在文化教育、科學技術、醫療衛生和東西方文化交流等諸多方面的正面、積極的貢獻是任何人都不能輕易抹殺的,但是,那些“參與侵略中國的活動和對中國的掠奪”、“充當侵略中國的工具”、“插手中國官場,干涉中國內政”、“借助本國政府的武力及武力威脅,無法無天”,以及“搶劫奸淫、草菅人命、霸占土地、包攬詞訟”、“招納中國社會上的各種越軌之徒”等劣行,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就和馬克·吐溫所說的,那些“搜刮錢財”“用于傳播福音”的人的言行,不是“為了上帝”,而是“正具體地表現出一種褻瀆上帝的態度”。就拿蓋洛的長江之行和隨后進行的西南之行而言,往好的方向說,可以是一次探索之旅;可是換一種角度說,其實也是一種攝取我國地形地貌、風土人情以及城鄉現狀的情報收集的間諜活動,只不過二十世紀初的滿清帝國早已病入膏肓、搖搖欲墜,各級地方政府官員都抱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想得過且過,自然也就給了人家可乘之機。
不管怎么說,經歷了義和團運動、經過了鴉片戰爭和甲午海戰的慘敗,滿清帝國早就沒有了以往的大國風采,而八國聯軍的入侵以及國門被迫打開、對外商埠出現后引發的一系列社會問題,都使得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官員對待洋人的態度變得更為恭敬和以禮相待,像蓋洛這樣一個普通的傳道士、探險家居然會受到從總督到道臺、從省城到邊城的層層款待,這在1891年宜昌教案發生之前是難以想象的。
“stop(英語:停下)!”蓋洛突然大聲的叫了起來,兩個抬滑竿的轎夫不懂他說的是什么,依然還是以原來的步伐輕快的前進,直到蓋洛又叫了一聲,隨行的翻譯也用帶有漢口腔調的聲音連說了三個“停”字,隨行的士兵跟著做了個手勢,滑竿才停在了中書街那因為雪化了顯得濕漉漉的青石板上。
跳下滑竿的蓋洛迫不及待的走向路邊一棵高大而又粗壯的大樹,因為已經是冬月,樹上的樹葉早已凋落,可網狀般的枝條仍在午后的陽光下將晴朗的天空分割成各種不規則的形狀;吸引蓋洛的不是那突兀出現的那棵足足有十多米高的大樹,而是那顆大樹的樹干和枝丫上掛滿的木牌。他當然不認識那些密密麻麻的木牌上寫著的“靈”、“有求必應”、“心誠則靈”之類的方塊中國字,只是好奇地對中書街上那些圍著他這個老外看熱鬧的宜昌人詢問道:“whatisthistree(英語:這是什么樹)?”
翻譯很有耐心的聽了街邊那些看熱鬧的市民七嘴八舌的解釋,還有那個背著槍擔任護衛的士兵用各種方言的回答后,才告訴蓋洛:這是“神樹”,他又用英語說了一遍:“divi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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