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火鷹在赤骨軍駐地上空,不斷盤旋飛舞,鐘遙聽見一聲號角,從遠方傳來。
這是赤骨軍的集結令,這個聲音響起,代表著關山月正在點兵,應該過不了多久便能趕來了。
鐘遙松了一口氣,連忙往回趕。
卻見一條白龍正在半空中與柳若意纏斗著,怪物仍前赴后繼地往他的身上爬。
謝云深一甩尾巴,便將這些怪物通通擊得皮開肉綻,但怪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前赴后繼地趕來送命。
雖然它們皆面目全非,但鐘遙卻看得出這怪物中,有飛禽走獸,也有罪人邪修。
鐘遙仔細望去,居然還看見了許多身著天罰神教弟子服色的怪物,正咆哮著朝謝云深沖過去。
怪不得連天絕壁之外這樣安靜,原來這些生靈全部都用來祭這陣法,又被變作了怪物。
卻見謝云深用尾巴狠狠地抽擊了一下地面,地面出現數條幾尺深的裂紋,大部分怪物掉了下去,砸在正往出爬的怪物身上。
柳若意腳下不穩,跌了一跤。
謝云深將身上的怪物全部甩了下去,趁機來到鐘遙身邊,把她挑到龍背上。
“你怎么回來了?”他說,“這里太危險,我先帶你離開!
鐘遙:“不行,我們現在走了,人人都會以為是我們破壞了陣法!
“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敝x云深掉轉方向,便要離開。
鐘遙的心臟咚咚作響,她已在魔氛中待了許久,逐漸適應了黑綠色的空氣。
她看著站起身朝著此處撲來的柳若意,還有腳下層層疊疊的怪物們,不知為何,她無論如何都不想一逃了之。
“我說過,我會連著你的那一份,給正道一個交代。”她咬了咬牙,竟從龍背上跳了下去。
“我不想再背一口黑鍋,也不想讓你身上再多一道莫須有的罪孽了。”
墜落的感覺如此熟悉,極速掠過的風在她耳邊呼嘯,但她的心中全無恐懼。
她的法術每次都在極端之時才能出現,那這次,她就主動把自己逼入絕境,拼上一把。
伴隨著失重感,鐘遙感覺到一股熱氣散到四肢百骸,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有狂風呼嘯,有怒海奔騰,有奔雷陣陣,有大雨滂沱。
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一位神明,整個天道的運行規律都掌握在她手里。
在半空之中,她突然停止了墜落。
與此同時,天際風云變色,天幕霎時一片漆黑。
鐘遙踏著虛空,停在了半空中。
她覺得額頭有些涼意,一抬頭,才知道是天邊的烏云落下了雨來。
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憑空生出一種自信來,她要這天地都隨她心意而動,不可有半分違逆。
大雨好似瓢潑一般傾盆而下,雨點狠狠砸在地上,激揚灰塵。
柳若意不知是何情況,停住腳步,見她沒有下一步動作,便又攻了過來。
“不夠!辩娺b說,她的衣服被淋得濕透,她踏在虛空之上,紋絲不動。
柳若意愣了一愣:“你說什么?”
“我說,要想把你們這些臟東西滌蕩殆盡,這點雨是遠遠不夠的!
她話音剛落,烏云猛地積聚起來,只聽天邊響起震耳欲聾的雷聲,數千道落雷在轉眼之間,像雨點一樣落到了地上。
柳若意想要逃走,但為時已晚,落雷劈頭蓋臉地朝著她劈來,她連連后退,卻又摔倒。
“你居然……原來你之前裝傻,是為了將我們一網打盡嗎?”柳若意大驚失色,罵道,“你們這些正道果真陰險至極!”
卻見落雷陣陣,竟劈得她無處可躲,她只好變回原來的樣子,躲在怪物堆中,借他們的身軀抵擋落雷,分外狼狽。
這落雷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方才停歇,地面上到處都是怪物的尸體,天邊烏云散去,陽光露了出來。
剛才的一切,對于鐘遙來說,就像一個漫長而宏大的夢。
她低頭看了眼腳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浮在半空中。
在意識到這件事的下一秒,她便腳下一軟,直接摔了下去。
幸好謝云深及時將她接住,落在了地上。
可能是法術使用太過的原因,她覺得疲憊至極,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關山月帶領的赤骨軍剛剛在外圍看了好久的熱鬧,如今見落雷平息,也終于能踏上了戰場。
他們從來帶頭沖鋒,奮勇向前,今日是第一次在打仗的時候連手都插不上。
關山月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說來話長,”鐘遙有氣無力道,“你怎么才帶了這點人來?”
關山月眉頭緊鎖:“魔氛險些越過連天絕壁,大部分人都在那里結陣布防,我帶小隊來查看情況。”
鐘遙剛才的一擊,雖將目之所及內的全部怪物都肅清完畢,但這滔天魔氛卻絲毫未減,仍一層一層地加重態勢。
陣法被破,魔核馬上就將出現。
不同于之前遇到的眼珠子和嘴,魔核是劫的中心,一旦魔核出現,那么其他部位的復蘇將更加易如反掌。
鐘遙問:“你不能搞個什么陣再把它封印住嗎?”
“陣現在還能用,要加固的話需要我們從駐地帶符咒來,只是……陣眼好像已經死了。”關山月用矛尖挑起已成為人干的顧明瑜,“這玩意兒就是他吧?”
“……是!辩娺b回答。
正說話間,只見大地一寸一寸地崩裂開來,魔氛又重了幾分,嗆得在場眾人趴在地上,連連咳嗽。
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就連越過連天絕壁去逃跑都做不到。
就連謝云深,也不免艱難地喘著粗氣,他原本扶著鐘遙的手臂,此刻晃了一晃,才又站穩。
魔氛并沒有擊殺他們的意思,只是緩慢地,一層蓋過一層,讓他們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不清起來。
赤骨軍中,有些人暈了過去,其余人則咬牙不吭聲。
關山月拄著槍尖才能勉強站穩,她本想號令眾人結陣,卻發現自己手下軍士已經躺倒了一片。
鐘遙問道:“我們這是被困住了嗎?”
關山月已經說不出話來,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吧,”鐘遙此刻沒有力氣去崩潰和絕望,她自嘲地笑了笑,仰頭對謝云深說,“早知道那些都是無用功的話,我之前就跟你逃了。”
“不是的!
“什么?”
“不是無用功。”謝云深松開了她的手臂,望著她說,“你的交代已經夠了,現在輪到我了。”
鐘遙不解:“你要去哪?”
他不說話,望了望陣法的方向,抬腿就要走。
鐘遙明白了他的意圖,拉住了他的袖子,但片刻之后,又松開了手。
她又能怎么辦呢。
在場這些人中,唯有謝云深一個曾由正道墮魔,符合陣眼的要求。
若他不去,在場的所有人,怕是都會死在這里。
謝云深走入法陣,那數千條紅線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紛紛過來縛住他的手腳,將他牢牢固定在陣法中央。
大地又震顫了起來,天地之間刮起了一陣古怪的大風,卷起黃沙,呼嘯而過。
這風起得突然,就像某種力量消亡前的最后一聲悲鳴。
隨著這陣大風,原本遮天蔽日的魔氛也消失殆盡。
眾人得了喘息之機,連忙大口喘氣。
見到此景,赤骨軍中尚有意識的那些人紛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他們中有人局促地在地上磨著腳尖,有的偏過頭假裝看不見。
看見這個與他們不共戴天之人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們心中泛起說不清楚的滋味,是不甘心,是羞愧,還是別扭,此般種種,糾結在心中。
關山月沉默了片刻,來到法陣前,對他說:“我沒有資格替死去的人原諒你!
“但是,我可以替活著的人謝謝你。”
“我并不是為了你們!敝x云深微微抬頭,朝著鐘遙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知道。”關山月也轉身看了一眼鐘遙,欲言又止,說,“我叫她過來吧!
她來到鐘遙身邊,神色復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鐘遙正在發呆,她手指交叉,用力地絞在一起。
此前謝云深已在云棲峰頂被囚了上萬年,她怎么可以讓他又在連天絕壁之外,這滿目瘡痍之處繼續困下去。
更何況,這里和云棲峰一樣冷。
關山月在一旁清點人數,整兵待發,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等你吧?”
她這才回過神:“你們先走,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關山月點了點頭,一聲令下,赤骨軍將士們便沉默地出發了。
他們當中許多人仍忍不住回頭張望,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鐘遙來到謝云深旁邊坐下,閉上眼睛。
“你在想什么?”
她沒有回答。少時,火鷹出現在二人面前,在上空盤旋。
“我現在也不會什么別的法術,只有這個。”鐘遙說,“在我回來救你之前,希望它能存在久一些,也不至于會那么冷。”
“不用擔心我,我已經習慣了。”謝云深說。
鐘遙又沒說話,不知在思索什么。
“你怎么了?”謝云深無奈地說。
在二人的相處中,他頭一次成為了話多的那一個。
“你那個弟弟,叫謝云寒的那個,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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