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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人員開始調動了


周末,龍淵潭公園人很多,祝玫一路閑逛,卻吸到了不少二手煙。

本是想來呼吸新鮮空氣的,誰知道呼吸了滿滿的廢氣,煞是掃興。

祝玫一個人游覽,懷念父母小時候在這里,帶她摘蒲公英,抓蝌蚪。

小時候到了周末,市里的人都喜歡到人民公園來玩,以前還有很多兒童設施,但現在好像都拆除了,很是可惜。

祝玫瞇著眼,享受陽光。

她伸了個懶腰,目光四下打量,卻不巧看到了黎沐風一家和鮑淑芬一家。

兩家人在此露營,他們的孩子在和其他孩子打鬧玩耍,而他們兩對夫婦則坐在一個帳篷前,聊著天。

雙方都看到了對方,祝玫本想避過,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干脆大大方方,同他們微笑點頭致意。

她對他,早已釋然了。

從回到渤江,與他在公事場合見面的時候開始,其實就已經釋然了。

因為她發現,年少時候的天崩地裂,再回首,已經無法感同身受了。

他們,早已在當年那個路口,分別了。

只是懷念自己的青春而已。

黃泳思看向黎沐風,黎沐風見祝玫同自己打招呼,已經愣住了,過了會兒才回神,微微同她點了點頭。

這般的坦然,相隔了8年。

他忽然明白,她釋然了。

他心里一松。

黃泳思卻心酸,她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被鮑淑芬拉了起來說,“泳思,我們去買兩杯奶茶吧。”

黃泳思又看了看黎沐風,而黎沐風低頭,在看手機上的新聞資訊。

她傷感極了,站了起來說,“走。”

然而才走出了500米,她就已經忍不住,撲在鮑淑芬懷里哭了起來。

鮑淑芬道,“你呀,就是太愛他了,你看看剛才——”

黃泳思說,“你別說了,我心里難過。”

鮑淑芬嘆了口氣道,“你不覺得她今天是故意跟蹤我們來的嗎?繁都這么大,怎么就這么巧遇上了?”

黃泳思說,“我那天還看到,看到——”

鮑淑芬問,“看到什么,你說呀。”

黃泳思說,“看到她勾引葉墨琿。”

鮑淑芬問,“是那個新來的副區長?”

黃泳思含著眼淚,點了點頭。

鮑淑芬想了想,冷哼一聲道,“也好啊,如果她有了新目標,你和黎沐風不就安全了嗎?”

黃泳思搖頭道,“不,你難道不知道當年他們兩個愛的多深嗎?后來還有陳逢時,你知道祝玫那個人,當年多少男生追求她,可是……”

可是她和黎沐風相愛了。

鮑淑芬嘆了口氣道,“泳思,你這輩子都要活在她的陰影里嗎?”

黃泳思閉著眼,痛苦地哭著說,“是她不放過我!她為什么要出現!我和沐風都結婚,都有孩子了,她為什么要陰魂不散的纏上來?!我不甘心啊!我那么愛他!”說到這里,她又哭了。

婚姻里,她受了太多委屈。

她伏在她的肩頭說,“昨天我婆婆又來我家了,進門就問我,軒軒明年上什么小學。我也希望陪軒軒去京城上學,可是沐風不同意,他說孩子得在父母身邊。我說我陪去,可是他說,男孩子需要父親管教。你知道,我都聽他的,可是,可是我婆婆卻說,要進他們那里的民辦學校,讓沐風去想辦法,沐風不理她,她就說我,說是我把沐風洗腦了,有了媳婦忘了娘。”

鮑淑芬抱著她哄道,“一樣一樣的,我那個婆婆開口,也是氣死人。三天兩頭在我老公面前挑撥離間,可是你看,我老公還經常和我吵架呢,你家老公總是幫著你。”

黃泳思卻搖頭說,“不是的,他只是不在乎我,他心里有人,那個人剛剛只是站在那里,我就知道我輸了,你當年又不是沒見過他們有多相愛。”

鮑淑芬嘆息一聲,拉著她道,“走吧,喝杯奶茶去。”

黃泳思搖頭道,“不想喝,我都這么胖了。”

鮑淑芬道,“胖怎么了?胖才有福氣啊,尖嘴猴腮跟個蛇精似的,哪兒比得上你?”

黃泳思聽了這話,又哭了。

兩個人去了商場,黃泳思堅決不喝奶茶,說怕胖,卻給孩子們買了一些零食回來。

黎沐風剛接了周善民的電話,為了一份材料,看到她回來,眼睛紅紅的,他起身走過去想要說幾句什么,可黃泳思故意錯開身,避開同他的接觸。

黎沐風有些煩躁,但最終,按捺了下來,繼續回到野餐桌邊,用手機埋頭改材料。

陽光傾瀉,野餐桌擺在巨大帳篷的遮陽棚下。

他英俊的側臉,落下了深沉的陰影。

那是當年多少次,她在前排回身看他時候,最癡迷的樣子。

至今她都未曾看厭這張臉。

就像至今,她都無法擺脫,祝玫留給她這段婚姻的陰影。

祝玫是個閃著光的女人,當年很叛逆,卻是全班男女生的偶像。

那時候,班級的男生里,私下暗戀祝玫的不止一個。

幾個人打賭,說要同祝玫表白,誰贏了誰就是真男人。

高中男生對于真男人的認知,也就是比誰更能吸引女生,更有魅力。

祝玫聽說后卻道,“早戀也得找有腦有臉的。”

黎沐風就是那個才華與顏值兼具的。

他們相戀的過程,她并不清楚。

只是到了最后,連老師都樂見其成。

他們在青春年華里,愛的那么熱烈。

而她,從始至終,只是一個旁觀者。

連三人行,都算不上。

黃泳思知道,平凡如自己,如果不是當年在他失戀后鼓足勇氣表白,而他心如死灰,又怎么可能趁虛而入?

祝玫是多么引人注目的女人,她看到過自己的丈夫是如何愛她的。

她也像一枚釘子一樣,扎在自己丈夫心里無法拔出。

祝玫不曾出現的八年,是她愛而不得的八年,也是她患得患失的八年。

她知道,自己當年編了謊話騙舅舅去扣押祝玫這件事,早晚會有被揭穿的一天。

她害怕這被自己偷來的愛情早晚會失去。

而當祝玫真的出現了。

她明白,自己輸了。

她在自己丈夫的心里,根本無法代替那個他最愛的女人。

就算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也許對黎沐風來說,是誰都可以,是誰都無所謂,反正,都不是祝玫。

看著自己正在草地上奔跑的兒子,笑得那么快樂,黃泳思心里升起了無限的恨意。

她恨黎沐風為什么不肯忘記祝玫,又恨祝玫為何還要活在世上。更恨老天,為什么要讓她得到這樣一個愛人,一個心已經死掉的愛人,她要來又有何用?!

葉墨琿從辦公室拿了早就給劉子山等備好的禮物。

由于怕被祝玫發現自己私下去見劉子山,他還特地把禮物藏在了辦公室的柜子里,可謂是煞費苦心。

到達劉子山家,劉衛軍早就在門口等候了。

看到葉墨琿,他很熱情地同他握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問,“最近很忙吧?”

葉墨琿點頭說是,并道,“感謝劉伯伯支持。”

劉衛軍說,“你是我侄兒,我和你爸當年一起搞開發,我們那是什么交情?別說這些,快進來吧,我爸早就已經在等你了。”

葉墨琿提了禮物進門。

劉子山見他又是提著大包小包的來,嗔怪道,“讓你不要帶東西,就當自己家人一樣。”

這句話可真是動聽。

他說,“就是一家人才要帶禮物,這是心意。”

其實他今天也想同劉子山報告他同祝玫的事。

進了門坐定,劉子山問,“怎么樣?渤江的情況很復雜吧?”

葉墨琿點頭稱是。

劉子山心中有數,他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剛來就體會這么復雜的工作環境,以后到了任何地方相信你都能勝任,我聽衛軍說,你做的不錯。”

葉墨琿道,“多虧了衛軍伯伯幫我,否則臺星廠搬遷的事情就黃了。”

劉子山說,“應該的,你到一個地方,第一炮必須得打響。要是開場啞火了,別人以后就不會服你,你的威信就立不起來,那就不行了。”

瞿斌從樓上下來了,看到葉墨琿來了,笑著說,“墨琿來了啊?你們周善民可不好相處吧?”

葉墨琿笑著說,“還行。”

瞿斌道,“你倒是知道為你們領導留顏面。”

葉墨琿起身,同他握手。

瞿斌連連讓他坐。

瞿斌隨口問,“你們和瑞珂的合作怎么說?我聽說下周張市長要開專題會。”

葉墨琿道,“他們最近在做前期方案,對新江那一片的意向還是比較強烈。”

瞿斌說,“可是你們靠西面那幾塊部隊的地,不好弄啊。如果不拿下那兩塊地,那里就是一條斷頭路,交通很不方便。但87師在繁都,尤其是在你們渤江,可是出了名的難搞。”

劉衛國這時候也來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齊聚一堂。

劉衛國問葉墨琿,“錢紳怎么樣?”

葉墨琿說,“業務很精通,多謝衛國叔叔。”

劉衛國說,“財政局長很關鍵,錢紳這人我也幫你各處打聽了一下,口碑的確不錯。”

葉墨琿說,“是,他來了之后的確要好很多。還有衛軍伯伯,也要感謝你,李謹言周五上任了。”

劉衛軍說,“應該的,你要干活,人是關鍵,一個好漢三個幫,沒有幫手可不行。”

葉墨琿道,“所以我今天必須來請各位長輩吃個飯。”

劉子山道,“不行,你從京城來,來者是客。”

葉墨琿連忙說,“其實我有件事要同各位長輩匯報。”

幾個人都看向他。

葉墨琿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是這樣的,我和小玫在談戀愛。”

一屋子的人全都愣了。

葉墨琿補充了一句,“就是,祝玫。”

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啊?”

葉墨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國慶之后發生的事。”

還是瞿斌反應最快,他說,“好啊!這可真是件大好事,以后墨琿真的是自己人了啊!”

劉衛軍道,“行啊墨琿,你這可是真關心了。”

劉衛國說,“關心到位了。”

劉雯說,“你小子,有點本事啊。”

幾個人一人一句,葉墨琿突然發現,自己一個人來見家長,壓力山大啊。

劉子山也滿臉堆笑,問,“你同她提過我們家的事情了嗎?”

幾個人都期待地看向了葉墨琿。

葉墨琿有些愧疚,他說,“還沒有,小玫對以前的事情還是存有心結,今天來這里,我也暫時沒有告訴她。”

劉子山的表情倒是沒什么,仿佛是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他點了點頭說,“沒關系,只要她好就好。”

葉墨琿心里有些酸楚。

但畢竟是劉家的家事,他并不覺得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有資格去干預祝玫的選擇。

他們的過往,他畢竟不清楚,所以只是垂著頭,默默喝了口茶,沒有再說。

劉衛軍知道父親心里難受,特意岔開了話題,“繁都化工的董事長董利峰前天來找我,為了你們那個臺星廠的事情,他自己去跑了一趟,搞了三條生產線訂單,就等著搬遷了。不過他說,渤東園上周著了把火?”

葉墨琿說,“是的。”

劉衛軍道,“倒也不是壞事,有時候,出了事,反而師出有名。渤東園是該好好調整了,那些落后老舊產能,以后都是安全生產事故的重災區,不搞現代化生產線,不搞規范管理,一場事故就能賠個底朝天。”

瞿斌問,“火災原因是什么?”

葉墨琿說,“初步排查下來,說是線路老化,那是一個箱包廠的倉庫,但貨物不多,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怎么會失火的。”

瞿斌說,“很早以前,渤東園還是省里的示范園,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后來張勤民不管,慢慢的就開始亂了。”

聽瞿斌提起張勤民,劉衛軍問葉墨琿,“你知道是誰叫停了臺星廠的搬遷嗎?”

葉墨琿問,“是張勤民?”

劉衛軍點了點頭。

劉衛國靠坐在了太師椅上,拍了拍扶手。

劉子山的女兒劉雯站在二哥劉衛國身后,捏了捏他肩膀道,“二哥,這就是當年莫聞熙說的熟悉基層工作的優秀人才。”

劉衛國呵呵一笑,滿是不屑。

那時候,劉衛國也曾是渤江區區委書記的候選人。

只是莫聞熙最后選了張勤民。

劉衛軍對劉子山道,“爸,你看墨琿這小子,機靈的,一點就透。”

葉墨琿連連擺手。

劉子山說,“好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劉衛軍說,“墨琿責任心強,以后對家庭也會負責,好事啊。”

幾個人都笑這看他。

劉子山也很欣賞葉墨琿,盼著他成為孫女婿,他道,“立業和成家不矛盾,好的家庭是對事業的支撐,墨琿。”

大伯母錢曉芳說,“爸就惦記著這件事。”

祝玫是劉子山的一塊心病。

劉衛承車禍去世,是劉子山夫婦的終生遺憾。

可葉墨琿卻沉吟了一下說,“不過我暫時還無法改變小玫的想法。”

劉子山卻豁達,有些事既已是現實,沒必要勉強去改變,他說,“你們感情好就可以了,墨琿,你家里知道小玫了嗎?”

葉墨琿道,“知道有這么件事,但具體情況他們并不清楚。”

劉子山問,“葉主席是什么態度?”

葉墨琿笑道,“我是家里最不成才的,有姑娘肯要我,他們大概會敲鑼打鼓把我往外送。”

劉子山擺手,他說,“不能這么說,人各有志,各有天賦,關鍵是人品好就行了。”

葉墨琿想,自己在老葉家,恐怕人品也不行。

但這話,他是絕不會說出來的。

劉子山又道,“如果家里對小玫有什么想法,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同主席匯報原委。”

他的言語里,滿是對這個孫女的關懷,劉子山的兒女都有些傷感。

劉衛承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劉衛承為了婚姻與家里決裂,當時大家也各有想法。

但最后因為車禍走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因為這場變故,母親每日以淚洗面,懊悔不迭,抑郁成疾,前幾年帶著遺恨去了。

劉子山至今得不到祝玫的原諒,也一直郁郁寡歡,每每說到當年,也是自責。

劉衛承就留下了祝玫這么一個女兒,關鍵是祝玫一直認為那場車禍的責任在她奶奶,所以始終不肯原諒這一家人,讓老爺子留了這么一個心結在。

劉子山擺了擺手道,“不說了,還是說回渤江。”

劉衛國道,“這周書記會,已經有新動作了。”

瞿斌問,“終于開始動人了嗎?”

宋修和來到渤江之后,至今沒有動作,所有人都在揣摩領導的意思。

葉墨琿道,“國慶回來之后,宋書記還找我談過一次話。”

劉衛國問,“談了些什么?”

葉墨琿道,“沒有說具體的事,只是說了些營商環境。”

劉衛國說了句,“他也很難。你沒聽說么?張市長想要調整市投資委主任,宋書記也同意了,可風聲才放了出去,候選人卻出事了。”

葉墨琿在基層,不了解這些情況。

瞿斌他們早就聽說了。

劉雯冷哼一聲道,“陷害栽贓他們是熟手了。”

葉墨琿一臉疑惑。

劉衛國解釋說,“候選人是合閔區的區長,口碑各方面都不錯,對經濟和產業工作很了解,但剛放出風來,就被人實名舉報了。”

葉墨琿問,“查實了嗎?”

劉衛國道,“就算查不實,誰會為他平反呢?宋書記為了這件事,問過紀委書記姜惜,但對方不接招,他能怎么辦?紀委是平級監督部門,宋書記是比較穩妥的人,不會直接干預紀委辦案的。”

葉墨琿嘆了口氣。

劉衛國道,“知道宋書記難處了吧?繁都這些年干部隊伍梯隊建設有很大的問題,需要你們這些新生代力量盡快成長起來。”

劉衛軍喝了口茶說,“老莫在繁都這么多年了,根深蒂固,提拔干部看的就是這——”

說著,他搓了搓手指。

劉衛軍吐槽說,“忠心耿耿的雞犬。”

瞿斌說,“可人性是趨利避害的,誰也未必會那么忠貞,還是需要一個好的導向。”

葉墨琿聽了,點了點頭。

他認同瞿斌的看法,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一句貶語。

機會總是孕育在變革之中。

主官變了,形勢就會發生變化。

宋修和主政地方政聲卓然,以他的能力,一眼就能看出繁都的這些問題。

瞿斌問,“上次投資委的事情黃了,下一步會動誰?”

如果兩次都動不了人,那么宋修和恐怕很難打開局面。

劉衛國說,“是胡松。”

瞿斌挑了挑眉,同劉雯對視一眼。

劉衛軍向葉墨琿解釋道,“胡松是市紀委副書記。”

瞿斌問,“那么誰去呢?”

劉衛國笑得神秘,吐出了一個名字,“杜秉直。”

葉墨琿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劉衛軍擊掌大笑道,“絕了,當初就是姜惜為了排擠杜秉直,卻抓不到杜秉直的把柄,就把杜秉直送去了中紀委辦案,結果杜秉直被中紀委領導看上了,留在了中紀委,現在倒好,杜秉直從四調一路提到了一調,又回來了?”

劉衛國微笑點頭道,“是,而且是宋書記親自去中紀委要來的,現在成了姜惜的副手。”

這可是正面硬杠了啊。

宋修和看著儒雅,手段倒是凌厲,直接把對方的眼中釘扎在了姜惜眼前,也扎在了莫聞熙的前哨站,實在是很勇。

劉子山忽然感慨了一句,“好啊,有水平。繁都終于又有希望了!”

又這個字,指的是當年沈冬輝在任的時候,那時候繁都可謂是蓬勃發展。

但隨著沈冬輝退休,莫聞熙接任之后,繁都就風云變幻,從中部蓬勃發展的第一梯隊城市,跌落到二線之上。

劉衛國說,“上面把繁都定位為中部支柱,必須有這樣一位領導,才能扛起來。”

劉子山點頭說,“宋修和很穩吶,墨琿,聽說他是你爺爺的學生。”

葉墨琿應了聲是。

劉衛軍長出了口氣,大馬金刀地在太師椅上一座,笑說,“好啊,有些人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

劉雯冷哼了一聲道,“早就該這樣了,上次財政局的窩案,最后查了和沒查有區別嗎?怕的是什么,別人難道看不出來嗎?不就是他莫聞熙屁股底下一堆爛賬嗎?”

劉子山看了一眼自家心直口快的女兒,說,“家里說說就算了。”

劉雯心氣難平,她說,“爸,難道你忘了當年我查東方廣場那案子的事了?趙大志對我是客氣,但他當年敢扇那個街道辦主任耳刮子,不就仗著莫聞熙給他撐腰嗎?還有那李衛軍,就和大哥差了一個姓,就是皇族了?他們部隊那些房子里面多少破事?金域投資明面上是投資公司,私下里嫖娼賣淫,販毒吸毒,收保護費,搞殺豬盤,真是無惡不作!繁都人看到他們都怕,為什么?!不就因為有莫聞熙嗎?!”

劉雯越說越氣。

這些年她作為分管公訴的基層檢察院副檢察長,承受了多少壓力,幫著擦了多少屁股。

可是今年,她最欣賞的公訴人,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就因為辦龍騰集團的一個案子太耿直,不愿意拐彎,被她上面的檢察長點名批評,原本獲評市級優秀公訴人也被無端撤銷了。

那男孩子非常出色,但就因為這些不公道的對待,如今辭職不干了,讓劉雯很是惋惜。

瞿斌拉了拉自家老婆,伸手拍著她的背安撫道,“知道你是為小沈鳴不平,但他現在去律所,收入翻了好幾番,反而因禍得福不是嗎?”

劉雯甩開他的手道,“就是有你這種和稀泥的人,搞得體制里現在烏煙瘴氣的。小沈這樣年輕有為的離開體制,對他個人是福音,但對整個體制呢?是好事嗎?體制里都是躺平和稀泥沒能力的軟骨頭,不說這個國家以后會如何,我就問繁都以后會怎么樣?”

瞿斌勸道,“是人都會用腳投票,他有本事你讓他去外面闖唄。”

劉雯哼了一聲道,“有本事的人都離開了,就剩那些吃干飯的嗎?!”

瞿斌說,“你干嘛這樣說自己,你可優秀了。”

劉雯一下子沒繃住,氣笑了。

葉墨琿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劉衛軍、劉衛國倆兄弟就看戲。

不得不說,這妹夫脾氣是真好。

瞿斌就是有這一手,能把暴脾氣的劉雯勸住。

瞿斌哄著她說,“我也想讓小沈來兆蕩檢察院,但他現在做了律師,不也挺好么?我還讓他和幾個辦事處搞法律服務站,不都是為繁都做貢獻嗎?”

劉雯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傲嬌地哼了一聲說,“有什么用?”

瞿斌道,“怎么沒用?每個人的法律意識提升了,繁都人的法治意識提高了,不就懂得如何利用法律武器維護自己權益了嗎?多一些敢較真的人,難道趙大志那樣的不法商人不怕嗎?”

劉衛軍拍了拍葉墨琿的肩膀,示意他學著點,他壓低了聲音道,“小玫也是個剛烈的。”

葉墨琿見瞿斌被劉雯一通噴,不光沒生氣,還能哄好了,只覺得佩服。

他卻不免為祝玫辯解道,“小玫脾氣還是不錯的。”

這句話說出來,一眾叔伯都投來關愛的目光。

是啊,脾氣好得很。

他們家誰也不敢去碰祝玫釘子的那種好。

幾個人又聊了聊繁都的風云。

其實不滿積攢已久,只是宋修和隱忍不發。

如今摸清了情況,就要開始出牌了,打蛇打七寸。

一個地方的發展,關鍵在人。

人的關鍵在干部。

干部的關鍵,在高級干部。

上行下效,上面有傘,下面也只能黑著。

即便是瞿斌、劉衛國這些有背景有能力的人,沈冬輝一退,也只能跟著混混日子,更何況其他沒背景沒關系的,只要不是一路人,早就躺平了。

這樣下去,繁都更不可能有發展。

宋修和這一步棋,走得實在很妙。

在劉子山家里更新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庫,葉墨琿倒是有了底氣。

有了劉衛軍的支持,臺星廠搬遷的事,也就掃除了上層的障礙。

借著國家安監總隊來檢查,再把礦場關停,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但在渤江,不論是渤東園的提升,還是瑞珂的項目,87師都是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下一步,就看周善民怎么做了。

期間祝玫打來了電話,他偷偷摸摸接了。

家里眾人見他一副妻管嚴的樣子,也都放了心。

時值中午,葉墨琿在劉子山家吃的飯。

劉雯說,“墨琿以后就是孫女婿了,快去和爺爺敬一杯。”

幾個叔伯一起灌他,就算葉墨琿酒量再好,也經不起這樣的車輪戰。

劉子山比著大拇指說,“墨琿酒量不錯啊。”

但這時候,葉墨琿已經喝暈了。

當大家吃著飯,發現葉墨琿沒聲的時候,才知道他是真喝醉了。

劉雯道,“這下好了,萬一被小玫發現了可咋辦?”

瞿斌道,“還不是你起哄說孫女婿,讓他高興的。”

劉雯翻臉道,“跟我有什么關系?那是我爸帶頭干的!”

兩位哥哥看著自己的碗,瞿斌看向被迫背鍋的老丈人。

劉子山拿女兒沒辦法,為了他倆夫妻和諧,只能干笑。

劉雯對劉衛國道,“二哥,要不叫劉楷過來送琿琿吧?”

今天劉楷在鎮上值班,這怎么過來?

負責掌勺的大媳婦錢曉芳說,“就在爸的客房里睡一覺,孫女婿年輕,指不定一會兒就醒了。”

瞿斌于是和劉衛國兩個人要去攙葉墨琿。

把他扛進客房,又見葉墨琿的手機放在桌上,靜音是靜音,但顯示著有來電。

來電人是:祝玫。

瞿斌把手機放去了床頭柜上,同他家女朋友解釋這件事,全家沒一個人能幫他,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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