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雌雄大盜
“你沒有不信的權利吧?”莊霏彎著嘴角壞笑著,“等停下車,再跟我換位置,那車就再找不到了。”
上官瀟吐了口氣,莊霏能看到他美好的眼睛向她看過來,“老許讓周闖闖幫忙,給他爭取到了珠寶的分銷商。他兩周內就找到了下家,要接他所有的貨”
莊霏一個急速拐彎,“咚”,上官瀟的額頭撞到了前面的折疊鏡子上。
“莊老師,你不是說你聽故事安全嗎?”他揉著額頭,連同他垂到額頭豐盈的頭發。
“抱歉啊!”莊霏從方向盤上撤下右手要把鏡子折疊起來,“卓亮在車上的時候不看鏡子不行。今天臉都腫成那樣了,還照。”
“哎。”上官瀟擋住莊霏的手,他們的手臂觸碰到了一起,莊霏覺得那塊皮膚好像觸電了一樣,迅速得收回來。上官瀟把鏡子折疊起來,“還是我來吧。而且,你確定這是鏡子的鍋嗎?”
“繼續繼續。”
上官瀟看著盤山路前方若隱若現的黑車尾,以及越來越黑的天,“那個下家昨天給他打了款,還給他看了憑據,但說銀行的原因,今天到賬。上午他查了好幾次,直到中午還沒到賬。他去找那個人的時候,已經沒人影了。到了銀行,銀行說對方已經取消匯款了。”
“是他。”莊霏恍然大悟,“剛才卓亮跟我說了,有個人是這個情況。他可能沒有看清,對方的付款模式是24小時內匯款,中途是可以取消的。應該等到款再交貨。”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這事,下午剛到銀行,就碰到了他被綁了。”
“上官老師又跟周小公子去哪兒玩了。”莊霏早觀察到上官瀟幾乎天天圍著那周闖闖打轉,陪著他吃喝玩樂。“你不會也想做珠寶分銷吧?”莊霏忽然說道,方向盤微微一扭,車輪滑到了盤山路的邊緣。
“鎮定!鎮定!莊老師。”上官瀟瞟了眼郁郁蔥蔥的山林,就差幾十厘米,他們就要跟大自然做親密的接觸。
“那你這里來,到底是做什么?”莊霏也不停,繼續問,此刻她手中的籌碼溢價最高,她要趕緊兌現,“總不能是藝術家體驗生活吧?”
“莊老師,人要有好奇心,但不能過于旺盛。”
“你在搪塞。”莊霏慢慢松開油門。黑車一下子只留了點尾巴。
上官瀟的長腿眼看就要伸過來搶占主動權,“別動!”莊霏大喊一聲,先挫對方銳氣,“想一死兩尸就過來!”
上官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她,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一樣,“莊老師,我真是有眼無珠,你才是混社會的!我純粹是魯班門前掄大斧!”
莊霏又加快了速度,“看你,真沒有誠意!”說著,她瞥到上官瀟有些失落又堅毅的眼神,又心怕惹急了他,“肯定還能追上。”但她且不敢說放心。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他們遠光燈打開,也只是看個模模糊糊。黑夜遮住了無盡的空曠的空間和危險,世界上好像就留下這一條路。
上官瀟看著一側密密麻麻的樹木和另一側黑漆漆的懸崖,心里打鼓,如果追不到老許,就要前功盡棄了
就在這時,有幾道強光從樹林里射出來,直接射進莊霏和上官瀟的眼睛里,莊霏什么都看不清了,慌忙踩了剎車。
“不許動!”“不許動!”幾個粗獷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車門被打開了,“抱頭,出來,蹲下!”
莊霏茫然得用雙臂抱住頭,但她的腿像是被膠在了剎車和油門上,動不了了。
“下車!”在雜亂的人聲、腳步聲里,她聽到上官瀟的溫厚的聲音。她抬起她的腿就像抬起一個并不屬于她的身體部分,把它們放到外面的地上。
“蹲下!”外面的人還是覺得她動作太慢,“快蹲下!”他嘶吼的聲音讓莊霏看不清他的臉依舊仿佛能看到他脖子青筋暴突的樣子。
“這是你的包?”那人從座位上取下她的背包,“自己打開,要慢!”
莊霏瞇著眼睛,幾束燈光同時在她眼前晃,她慢動作一樣得拉開拉鏈,把一件件東西取出來。她沒看自己的包,但她看見,那個人腰上——有槍。
“攔住一男一女。”
莊霏聽到對講機的聲音,那人說完,對講機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完全聽不清楚。
等到周圍的一切變得逐漸清晰起來時,莊霏已拿出包里的所有東西,那人還把包翻了個面,一點點摸,好像在找有沒有隱藏的口袋。他穿著普通的運動服,看不清臉。車后備箱也被打開了,幾束手電筒的亮光無序晃動,忙忙碌碌的人幾乎把吉普車翻了個底朝天,連車坐墊的邊角、車里的死角都不放過。
“舉起手,站起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后面說道。莊霏乖乖得站起來,舉起雙手。那個女人從莊霏的褲腿捋著往上搜。上官瀟就站在車的另一邊,他們的目光觸碰到了。莊霏看到上官瀟用口型說了兩個字,什么?莊霏看不懂,也不敢問。
“好了。”身后的女子說道,語氣柔和了很多,“我們是r市公安局禁毒支隊,有人匿名舉報有開吉普車的一男一女攜帶毒品,因此做了突擊搜查。感謝你們配合調查。”
莊霏從地上抓起被沾滿了泥的包,她想起來上官瀟剛才的唇語的意思,好像就是“緝毒”。
“報告,1號山路截查的不是目標。”一個人對著對講機說道,“重復一遍,1號山路截查的不是目標雌雄大盜。”他說完,“你們去哪?”
“礦業公司。”上官瀟答道。莊霏木然得看了眼他,感嘆他現在還能鎮定如常得回答問題。
“那你們往前開,我們還要繼續進行抓捕工作。”
莊霏像木偶一樣點點頭。她鉆進車里,上官瀟也進了車。他們開過警戒線條,駛入深深的黑夜里。
“小莊老師,你沒事吧?”上官瀟見莊霏一言不發,忍不住問了一句。
莊霏搖搖頭,“沒事。剛才那輛車怎么辦?”遠光燈像光彩琉璃的晚霞一樣悄然灑到凹凸不平的路面和樹邊的林子,莊霏突然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大得震耳朵。
這恐怕就是人們說的后知后覺吧。
哪怕她三十多歲數的靈魂內核,也從沒有大晚上因涉嫌毒品被查的經歷。直到過程結束,她整個人都是蒙的,好像血管完全被凍住了一樣。現在血液才開始正常流動起來,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緊張,像解凍的冰山的冰水一樣,流過心房,涌向全身。
“我知道有條近路,我們從那里過去,應該還能趕上”
上官瀟轉過頭來,“你是說跨江大橋。”
從跨江大橋過去,可以省卻從這座山盤旋到山底再從山底開到對面山上的時間。莊霏見過那座橋,正好跨過洶涌的怒江,風大的時候,橋還會在風里輕微得飄搖。
“莊老師,我怎么覺得你有點不對勁。要不還是我來吧。”上官瀟依然定睛看著她。她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直得像兩根棍,整個人彌漫著歇斯底里的氣息。
“你可能這就是r市的魅力吧。”莊霏一邊心跳得飛快,一邊卻又覺得自己的全身毛孔好像因為驚嚇重生了一樣,她能更清晰得感受到風的涼,夜的冷,光的亮。她像所有劫后余生的人一樣興奮起來。哪怕是她曾經深愛的上官瀟,她也不愿讓給他。
這是她年輕身體的激素在作祟。
一腳油門下去,上官瀟因為慣性后背砸到座椅上,“看來莊老師的腎上腺素有點飆升”他剛說完,莊霏就一個急速得拐彎,成功飄移了。他拉住窗邊把手的手握得更緊了。
車子盤旋著下山,樹影迅速得在車窗里旋轉。“到了。”莊霏驚喜得喊道。
上官瀟看了眼大江。
好在這座橋在一年前重修了,是座結結實實的水泥大橋。聽之前這里的老人說,從前這里就是座吊橋,人走過去都搖搖晃晃的。
月亮出來了。橋下的江水洶涌著從峽谷間奔流而來,拍打著巖壁,濺起大朵大朵的浪花,在月光下,白得耀眼。車子開到橋上,橋身因為浪花的拍打也輕微得搖晃起來。在高聳的山體和激浪的簇擁下,他們的車顯得渺小而偉大,他們行駛的路狹窄而綿長,好像永遠沒有盡頭。因為敬畏,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莊霏把車窗打開,風吹起她的長發,上官瀟聞到一股清新的香味,有幾縷飄到上官瀟的臉上,撓得他微微發癢。
“嘟嘟嘟”莊霏的背包持續作響,“抱歉。”她從方向盤上撤下右手,想要從背后的包里掏出手機。這時她才發現,她的胳膊已經僵硬得無法彎曲了。
“上官,幫個忙。”她把右手又放回方向盤,“把我的手機從包里取出來。”
上官瀟的長胳膊伸過來,夠進莊霏的背包,“是這個?”他掏出一個銀色翻蓋的手機。
“對。”上官瀟因為挨近了一些,莊霏好像能感到他的鼻息吹在她的右臉,“麻煩”
莊霏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又“嘟嘟”得叫了起來。“麻煩幫我接一下電話。”
上官瀟點點頭,點了接聽。
“霏!霏!你在哪啊?你怎么都不接電話!”卓亮的聲音近乎咆哮,上官瀟本能得頭往后躲,離手里的手機保持更遠的距離。
“卓亮,你先去醫院,我這有點急事。”莊霏說著,車子忽然跳了一下。
“醫院?你還知道我要去醫院?我早打車到了!你知道嗎,老子差點就死在銀行門口啦”
“小心!”上官瀟脫口而出,將左手的手機拋到右手,左手掰住方向盤。
車子風似得向右旋去,左邊的前輪好似鬲到什么,整個車子左邊抬起來,左右失去了平衡。
“是山上掉下來的泥石塊!”
“天哪,看上去跟路面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
車子抖了一抖,左前輪從泥石的邊緣擦過去,莊霏從窗戶往外看,那整個石塊有車輪那么高。好在上官瀟出手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霏!你車里人是誰!”被遺忘的卓亮在電話那頭大喊著,“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知道這里很危險嗎?剛才山上下來的司機師傅說,有雌雄大盜上山了!”
莊霏剛想說話,忽然,“啊!”她大喊一聲,右腳踩下剎車。
“咚!”上官瀟的額頭撞到擋風玻璃上,他對著手機,“莊霏現在沒空,掛了。”電話那頭的人還來不及抗議。
他轉向莊霏,“這個電話再講下去,明天可能會有新聞——雌雄大盜遭報應,水中找到汽車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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