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羅密歐與朱麗葉
張帥忽然笑了起來，看著竟有點得意，“今天咱們誰都別想盧娜，就想咱們倆，好不好？”
莊霏心里冷笑一聲，看這個渣男自以為是的表情，多半是以為她提盧娜是因為嫉妒。有的男人，自信到自戀，只有一步距離。
“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從我知道你一定要跟著我來這么偏遠的地方，我就明白了�！睆垘涋哿宿垲^發，整張臉完整得暴露出來，平時看著還算過去得臉因為充盈著自戀而扭曲得像個小丑，“你故意天天跟那個卓亮打打鬧鬧，就是為了忘了我。”他又低下頭，用他覺得最情圣的抬眸姿勢抬起眼，在莊霏眼里卻好似翻了個大白眼，“我也一直在壓抑自己。我沒法不被你吸引。你，太辣了。”
張帥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的酒氣已經準確得噴到莊霏的眼睛里，她的眼睛被辣得快要睜不開，只想喊一聲，“不！是你太辣了！”
張帥看莊霏閉上了眼，以為這是嬌羞少女的邀請，他完全無視莊霏一直在摸索墻壁向樓梯口挪動的動作，這就要給莊霏來一個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擁吻。
“砰！”
張帥因為醉酒而造成的眼睛重影讓他親到了墻壁，磕得他的牙生疼，他頓時有點惱羞成怒，“莊霏你裝什么純潔！你以為憑你和胡老師的風評，還能進m投行？都是我從中斡旋！你們女人，還真以為自己能跟男人一樣了，到底，還不是靠男人！”他惡狠狠得走上前，壓低聲音，“你還不是靠出賣身體，才能有研究生資格，還把薛靚靚給逼死了！你還在這里裝什么圣女！”
莊霏的眼睛終于能看清了，張帥的臉已經扭曲得變了形，與平時道貌岸然的樣子判若兩人。
“師兄，你這叫誹謗�！鼻f霏冷靜得說道，“學校和公安局都沒有出調查結果，你這樣說，是違法的！”
“違法的？”張帥哈哈大笑起來，“你還是學生思維！”他雙手叉腰，聳著肩膀，走廊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活像一個閻羅王，“就好比在這里，違不違法，都是人說了算，不是法說了算。你懂嗎？”
莊霏原本還算冷靜的心，突然被敲碎了一塊。
就好比今天許波被綁架的事分明發生了——他或許還在昏迷或許受了傷——這是明顯的人身傷害，但就是沒有辦法抓住兇手懲治他。
這是多么無力的事。
張帥好似看出了莊霏的畏懼，他收斂了一臉兇相，又換上欺騙小姑娘的嘴臉，“你放心，你只要聽話，我都會幫你。你就一定能進m投行正式工作�！�
莊霏心里對他是又厭惡又可憐——他一個剛進公司的人，怎么能自以為有這么大的能耐？他以為她真會信他編的似真似假的話，真以為自己進m投行實習是他推波助瀾？
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他卻能臉不紅心不跳得說出來。他不是天生有才，就是個慣犯。
“師兄，”莊霏取出褲兜里的mp3，“剛才你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性騷擾�！�
“怎么？”張帥的臉都紫了，他咬牙切齒得上前一步，“你敢？那你的職業生涯也徹底完了！沒有人會錄用一個告密者！”
“只要師兄不再越雷池一步，”莊霏冷靜得說道，腳下慢慢得往樓道走，“我就不會走出這一步。畢竟，師兄有那么多光環，師兄不珍惜，我還替你珍惜呢�！�
張帥的臉色冷了下來，仿佛是變成了藍色，他的嘴角一彎，冷笑一聲。但下一秒，他突然快速得向莊霏撲過來——他想要用武力毀滅證據！
莊霏掉頭就跑，但張帥抓住了她的頭發，莊霏大喊一聲。突然，前面一扇門打開了，帶著耳機的卓亮從門里走了出來，他張著嘴，不知道該怎么理解看到的這一幕。
張帥腳下急剎車，松開抓住莊霏的手，“小亮，我跟莊霏鬧著玩呢�！彼f著，使勁得清了清嗓子，而莊霏已經跑到了卓亮的身邊，喘著氣。
“霏”
“我跟師兄比賽呢，”莊霏站直身子，“他說他一定比我跑得快�！彼龥_著張帥明艷一笑。
張帥狠得牙咬得癢癢的，打了個酒嗝，只能作罷往回走。
莊霏經歷了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現在已經全身虛脫，“卓亮，你送我回房間�！�
“啊？”卓亮看了眼，不過十米外的莊霏的房間，他不理解。但是他好處就在于，對于他不理解的，他也照做。
“剛才真的沒事？”卓亮也不傻，很快琢磨過來味。剛才張帥和莊霏太奇怪了。他也是剛脫下耳機，才聽到外面的動靜。
“謝謝你，卓亮�！钡搅碎T口，莊霏認真得看著卓亮說道。
如果不是卓亮，她肯定會努力鬧出更大的動靜，但她不僅身體會受到更多的傷害，也會徹底跟張帥撕破臉�，F實得來看，她還不希望這樣。
“霏，你這么認真，我都不好意思了�！弊苛撩嗣约旱念^，“有什么事，打我電話。我這個護花使者，必須到位。”
莊霏點點頭。
關上門，莊霏躺到床上。如果不是她“多管閑事”教訓了張小璐，她和卓亮不會成為好友，她可能不會到m投行實習，又在r市有了這些匪夷所思的經歷，更不會在剛才被他無意識中救下。她所做的一點點變化正在產生蝴蝶效應，讓她的人生，漸漸與上一世大相徑庭。
那他呢？他還會在她的未來等她嗎？迷迷糊糊中，莊霏好像還在開著車，黑暗的樹影在她的臉上晃動，她能聞見他熟悉的氣息,他用最溫柔的聲音做最過分的吐槽，“老婆，你還跟以前一樣，是個馬路殺手”
“咚！咚！”
莊霏被驚醒，撐著床坐起來。
門后，床頭柜還抵在那里——是她搬過去的——紋絲不動。不是門在響。
“咚！”
是陽臺的門。
莊霏伸手抓起身邊的手機，時間是凌晨1點。她不過睡了一個鐘頭不到，卻累得好似睡了很久很久。
她穿上拖鞋，從厚重窗簾的縫里往陽臺那里瞟。
沒有人。地上有幾塊碎石頭。
難不成是有人從樓下往上砸石頭？哪家的小孩，大晚上的還鬧？
秉承要教育好下一代的宗旨，莊霏突然忘了害怕，這種行為有個準確的形容詞，叫做“好了傷疤忘了痛”。莊霏挪開陽臺門后堵著的另一個床頭柜，解開反鎖，打開門，雄赳赳氣昂昂得殺到陽臺上。
不遠處的棕櫚林子黑乎乎的一片，樓下漆黑，臺球廳已經關了。
莊霏從陽臺上伸出頭去，看清了那揚著頭的人的臉，她險些要說出聲，“上官！”
她在陽臺，他在樓下，眼看場景從《少兒警示二三事》轉場為《羅密歐與朱麗葉》，她卻忘了詞。
上官瀟沖她點了點頭，然后就開始從消防樓梯往上爬——這酒店樓的消防樓梯是貼著墻的豎梯——莊霏眼睜睜看著上官瀟腿腳靈便得幾乎是幾步就爬到她所在的三樓，然后縱身一跳，已經到了她的跟前。
莊霏這才反應過來，她的臉有點紅，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故作輕松得說道，“你大概跳過了《羅密歐與朱麗葉》好幾場戲�！�
“抱歉�！鄙瞎贋t微微笑了一下，有點疲憊，“不知道有沒有打破玻璃�！�
莊霏苦笑不得——請問重點是在這里嗎？
“哦，《羅密歐與朱麗葉》，我英文不好，”上官瀟清了清嗓子，“but,soft,whatlightthoughyonderwindowbreaks”他的嗓子與平時不同，略帶沙啞。
“stop!”莊霏已經有點面紅耳赤了，此情此景不知為何十分熟悉，說不定，上一世上官瀟就曾為她而演過這幕戲，“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她努力保持自己的撲克臉，但卻沒注意到自己柔和的語調并沒有多大的壓迫力。
上官瀟向四處掃了一眼，又看了眼房門，“方便進去說嗎？”
莊霏恢復了理智。依照上官瀟的性子，絕不會莫名其妙不走正門非從酒店后院溜進來；又好好的樓梯不走，非要爬陽臺。但她還要堅持嘴硬，“我能說不行嗎？”
上官瀟忽然開始咳嗽起來，他的兩頰隨即涌上兩股潮紅，有一種平時少見的病態美。
“求小莊老師收留�！彼浑p如工筆畫描就的漂亮眼睛可憐兮兮得望著她。
“進來吧�！鼻f霏投降了，推開房門，讓上官瀟進去。
上官瀟看了眼房間，略微有點褶皺的床和放著電腦、包的桌子，這個房間完全看不出是個女孩居住，“我是來道謝，也是來請求幫忙�！�
“我能幫什么？”莊霏想起關于r市礦業公司的那些疑問，單刀直入，“你是不是懷疑孟倩被迫偷的假珠寶來自r市礦業公司，所以才來這里查案�！�
上官瀟略微停頓了一下，“莊老師，你太神了。”
“不對�！鼻f霏抓住了他的那個停頓，把桌子上的臺燈打到最大，指著臺燈對面的竹藤編制的沙發，“你坐這里�！�
上官瀟一坐下，莊霏就把臺燈對準他的臉，這時他的臉在強光下一覽無余，任何一個表情都不會逃過莊霏的眼睛。
“你沒有說實話�！鼻f霏這下放了心，拉過椅子坐在他對面，“你不說實話，我怎么幫你�！�
“莊老師，這可是審犯人的架勢。你可真是無師自通�！鄙瞎贋t被光刺得有點睜不開眼睛。
“抱歉，有點太亮了�！鼻f霏連忙調整了光線，再轉過頭看向上官瀟，他的濃眉的毛流和眼里的光彩，她看得一清二楚，包括他臉上持久不退的紅暈。
他這是很熱嗎？酒店的空調很正常啊。
“小莊老師，我之前有所隱瞞，是不想給你添麻煩，畢竟這件事，有點危險。但是現在，在這個地方，除了醫院的老吳，我只信你。”
“呵呵，”莊霏有點不自然得笑了笑，“榮幸至極。那陳隊呢？”
上官瀟抬起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要警示我，而即使在陳隊那里，我也不見得能安全。”
“你的臉”莊霏眼看著上官瀟的兩頰越來越紅，跟剛被燙過一樣。
“是漆樹過敏�！鄙瞎贋t鎮定得說道。
“你鉆漆樹林子了？”莊霏想起卓亮的遭遇。
“不是，我只是剛才在公安局跟大家一起吃了外賣�！�
“什么外賣？”
“香椿雞蛋餡兒的餃子�！鄙瞎贋t頓了頓，“應該是有人蓄意把漆樹芽混到了香椿里，它們本來就長得像。而當地人基本都被強行灌過漆樹油，有抗敏能力，最后只有我會中招。”
莊霏站起來，“那還是去醫院吧！漆樹過敏嚴重起來，可是會要了命的！”而且最后會腫得像豬頭。這句話莊霏沒說。
“我不能去醫院�！鄙瞎贋t的神色更加疲倦了，“吳隊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離開這里，回c市，找人來�！彼碾p手插到頭發里，“我眼睜睜看著他躺在那里，卻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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