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翠柏
云鶯不傻,聽到這兩句就頓悟了方才宮籬刺激自己的用意。想起自己剛剛沖動說出氣話,她瞬時覺得后悔,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現在也收不回來。
“師姐,我要給云帆哥哥報仇。”云鶯抹掉眼淚,擲地有聲道。
“你先喚靈成功再說。”
靈師所修喚靈、馭靈、通靈、化靈及悟靈五個境界,前三個境界中最難突破的其實是喚靈境。能成為靈師需要極強的決心、超高的悟力,心性不堅,定力不足,便永遠不可能喚靈成功。
云鶯看著自己小小的手掌:“如果我和師姐你一樣是天賦異稟的雷靈根就好了。”
“不用功,什么靈根都沒用。”宮籬沒忘記她倆還在禁地,見她情緒穩定了就拉她離開,“只要專心修煉,便能成為強者。”
師姐雖有些粗糙但溫暖異常的手心讓云鶯心頭的陰霾散了些許,她忽然仰頭認真問道:“師姐,你為什么一點也不偷懶呢?整個空桑山,就屬師姐你修煉最勤,小九師兄說連掌門都不見得比你努力——我也可以像你這樣嗎?”
“有一定要完成的事,就需要不停努力。”宮籬望著前方幽深的林木,風色晦暗,臉色慢慢凝重,她來時沒走這么久的路。
“師姐有什么必須要做的事呀?”云鶯對于潛在的危機毫無察覺,剛哭過的聲音脆弱又稚嫩。
宮籬保持鎮定,邊觀察四周邊回答:“除妖。”
“為云帆哥哥報仇?”
“嗯。”還有歌音師姐、譚寒師姐、范寧師兄……當初的每個人,她都未曾忘記。
云鶯握緊了宮籬的手,咬咬唇方道:“對不起,師姐,我剛剛冒犯你了。但是我剛剛都是氣話,希望你能原諒我……”
“沒事。”宮籬心思全然不在聽云鶯說話,她空著的右手已握住左邊腰間掛著的斬微劍,眼中滿是戒備。
“云鶯,拿穩你的劍!”宮籬命令道。
詭風襲來,風中夾雜著銳利的攻擊,普通的武器根本無法抵擋法力凝成的無形攻擊,不過云鶯的劍是青霄掌門煉制的法器,應當可以撐過普通的攻擊。
宮籬將云鶯護在身后,緊握斬微劍柄,靈念稍動,劍身上便纏滿雷電。她揚劍與來自深林的攻擊相撞,只聞呲呲能量對抗之聲,亂風吹得她的長發亂舞,不過兩瞬,霸道的電流將暗處敵人的攻擊銷噬殆盡。
初次相接,宮籬就察覺到這股力量和當初那只大妖的妖力十分相似。可云帆師兄不是以身鎮妖了么?為何這只妖還能發動這么強勁的攻勢。
類似的攻擊一次接一次地快速襲來,宮籬應付起來游刃有余。但慢慢地她察覺出些許不對勁的味道——到底是誰在發動攻擊?為什么每一次攻擊的力度都相差無幾?難道對方是想先耗盡自己的靈力?
她帶著云鶯往后退,因為無法發現敵人藏身之處,所以只能被動防御。宮籬的靈力在毫不停歇的使用狀態下已盡了十之二三,靈根聚靈的速度比不上用靈,對方卻好像無需擔心這個問題,從四面八方涌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地上滿是被割成碎片的綠葉與被電流燒焦的細枝,少女靈活地在道道白光襲擊間穿梭閃躲,另一個更年幼的女孩在少女的掩護下雖身形狼狽,但還未現傷痕。
林中被布迷陣,宮籬對陣法研究不多。在應付襲擊的同時,她飛快地轉動思緒,希望找出破局的辦法。靈力遲早會被耗盡,但她今天一定要帶云鶯平安回去。
宮籬考慮過用火點燃林木,逼出攻擊者,但火勢定然會順著風向波及花深派,且濃煙對云鶯也不利。那么就只能找出攻擊者,當面祓除。
“師姐,對不起。”云鶯利用云帆之前教的身法努力閃躲,自責道,“我連累你了。”
“你今天歉道得太多了。”宮籬揚劍對上兩道攻擊,咬牙道,“我不需要道歉。專心戰斗!”
聞言云鶯吸了吸鼻子,忍住馬上又要流出來的眼淚,目光中聚起的膽怯和軟弱消散一空,緊緊跟在宮籬的身后。
宮籬果斷掉頭,手持斬微帶著云鶯往林深處白光襲來的方向奔去。越往前白光就越密集,單用劍擋不住,她收劍入鞘,并指胸前,凝神聚氣,一道由雷火之氣筑成的屏障便擋在了二人面前。
聚起雷盾需要耗費更多靈力,但她只能防守一波,在交織的雷點與火光的護衛下前行。
林內的狂風疾光在外面絲毫看不出來,肉眼看去,除去此處植被異常茂密外,整片林子都靜謐幽寧。此時宮笑眼前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色。
他聽到青霄說空桑山上有大妖,心中驚詫。此界不同于其他小世界,人族擁有著絕對的統治權,妖族勢微,魔族更是只存于史書當中。民間出現的妖邪是些心智低下的家伙,并無太大威脅。
倘若真如青霄所說,舉花深派上下之力都無法除去這只妖,那此妖很有可能攪亂本界秩序,引發天下大亂。人間一年,神界一日,他歷劫17年,于神界而言也已過了十七日,怎會忽然冒出這么厲害的妖怪而不被神界察覺?
縱然他現在正處歷劫期,不在神界,但事關重大,他需先去探個究竟。離開青霄道長居所后,他找到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弟子,兩三句話就套出妖物所在,當即趕赴過來。
面對人人恐懼的禁地,宮笑顯得很淡定,并非是因為他有什么法寶,而是就算他打不過,一命嗚呼了,也能快快樂樂回神界去,大不了領個歷劫失敗的罰。
說不定找出潛藏的妖物,還能將功抵過呢。想到這兒,宮笑往林中走去的腳步更加堅定。走了不到十米,他忽然感覺到風中氣息很不對勁,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靈力在整片森林環繞。
他循著靈力增強的方向加快速度找去,前方出現不少打斗的痕跡,他簡單看了看地上焦卷的植物,心中不詳之感更甚。
果然,當他遇到宮籬時,她周身都纏滿雷火,長發挾著火焰在空中飛舞,偏偏她側臉的線條凌厲,眉眼冷若冰霜,和熊熊燃燒的火焰形成劇烈反差。
宮笑被這場面鎮住片刻,此時宮籬也發現了他,頓時臉色更加不好,仿佛在責怪他亂跑。但下一瞬她的目光轉而露出疑惑,為何宮笑能置身于白光卻毫發無損?
走近宮籬,宮笑才發現她身側還護著個孩子,他道:“你們跑到這兒來做什么?怎么一次性用這么多靈氣?”
“為何這白光不傷你?”宮籬語調生硬,顯然對他生出懷疑。
他這才明白,原來宮籬以靈氣聚起渾身雷火是為了防御他身側密集的白光。他伸出手指迎向一束光,光束穿指而過,他沒有任何感覺。
宮籬則同樣抬起手,撤去食指指尖部分的雷電,將其迎向白光,宮笑想攔但沒有攔住,眼睜睜看著她手上被劃開一道口中,鮮血瞬時淌了出來。
“難道我聽不懂你說話嗎?好好的弄傷自己做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要愛惜自己,宮笑氣壞了,趕緊從懷里掏出塊帕子替她捂住那處傷口。宮籬抽回自己的手,把帕子揉成一團握在手心,唇色更淺。
“告訴我,為什么?”宮籬質問之時,心里已做了最壞的預想——宮笑和禁地妖物是同伙。
宮笑暫時也不明白:“這白光哪來的?我也想知道是為什么。”
她指了指前方兩米處的一棵柏樹,原來白光都是自樹干內發出。可宮籬只要一伸手過去,就會有股強大的力量仿佛要撕裂她的血肉。
當年那只妖不可能藏在這兒,她見過它,那么大的體型,黑漆漆像個鍋爐般把她的師兄師姐盡數吞下。它絕不可能藏在這兒,可這熟悉的攻擊又是怎么發出來的呢?
思考間,宮笑已湊近了翠柏,端詳許久,伸手碰了碰,毫無感覺,甚至有點暖手。他向宮籬要劍,可她當下防備心很重,不能交出自己本命劍。
宮笑無奈嘖了一聲,做了個引氣入體的動作,拉開距離沖刺奔向柏樹,而后猛然一踹。柏樹晃了晃,樹干歪斜幾分。
反復幾次,他愣是將有大腿雙倍那么粗的柏樹給踹倒了,樹根斷裂處露出個玉石模樣的物件。宮笑將其拿起,細細端詳。
“欽狓符,怎么會在這兒。”
若他沒記錯,這應該是神主收在庫房的一個玉符,尋常并不怎么用。是誰將它帶到人間來了?宮笑感應了一下符上殘留的靈力,驟然明白自己為何覺得這股力量這么熟悉了。
“這根本不是妖力,分明是仙力。”宮笑篤定道,“所以這東西傷不了我。”
柏樹倒下后,白光攻擊就消失了。宮籬走上去盯住靜靜躺在他手心的玉符,看上去與尋常玉飾沒什么區別。
宮籬收了靈氣,身體有些發虛,仍強撐著中氣問道:“為何仙力不傷你?”
“這個——”宮笑噎住,借著這個角度宮籬看不見他的神情,努力扯謊道,“我也不知道,生來就是這樣了,或許祖上積了什么德,又或者……是可憐我雜靈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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