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道，“我是說，有沒有一些事情，王爺不知道雁侍衛知道，但是他沒告訴王爺？”

　　“什么事？”

　　他的眼中騰起了一絲絲細微的警惕。

　　原來，對所有的暗衛他也都不是完全信任，而是隨時保持警惕，只是雁侍衛或許是特別的，讓他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絲艱澀，眉心皺了起來。

　　我壓低聲音，道，“昨天晚上，雁侍衛跟我說，外事館那天夜里王爺不是故意擄走裴雪瑤的，是被蠱蟲控制了，叫我不要往心里去。”

　　“他在幫著王爺說話，我以為王爺知道這事兒……”

　　肉眼可見，他的臉有些綠了，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問我，“你說，外事館那天夜里，我擄走了裴雪瑤？”

　　“……”

　　我心里疑惑更多了，“是，我在被刺客抓走的時候，看到王爺抱著裴雪瑤，翻墻往天下樓的方向去了，那時候裴雪瑤身上什么都沒穿，身后還傳來完顏梟嚷嚷的聲音，他多半也知道是王爺要毀他洞房……”

　　話說到這里，我發現寒王的雙拳攥緊，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瀟瀟有些害怕地躲在了我身后。

　　我握住她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怕。

　　馬車里死寂一片，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看向我，道，“所以，第二天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你一直認為我是想毀了完顏梟的婚事，把你推出去當替罪羊，所以你就一直在和本王鬧？”

　　“……是。”

　　我沒否認，“那時候，我不能理解王爺為何要這么小心眼。那裴雪瑤好歹是你愛過的人，既然已經覆水難收，便怎么著也要盡量保證她后半輩子安穩。至于我，就算是你不喜歡我，我肚子里好歹還有你的骨肉……”

　　突然之間，寒王一把把我拽到了他懷中去，“阮凌音，你不只是肚子里有本王的骨肉，本王也不會下作到那種程度，得不到就毀掉。”

　　“……”沙啞的嗓音，讓我胸膛微微震顫，但又有些釋然，“我也希望王爺是個有情有義有底線的人。”

　　“只不過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更危險了。”我抬起頭看著他，把自己的困惑說了出來，“你想，如果那天晚上有人給你下了蠱，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從王爺的反應來看，他是想要你擄走裴雪瑤，然后和西秦使臣翻臉的。”

　　“這一點很好看出來，也被王爺化解掉了。”

　　“可是，既然他操縱蠱蟲，那他難道不知道王爺擄走了裴雪瑤嗎？他為什么躲在暗中不把真相說出來？他的目的是什么？”

　　“這個人是誰？”

　　“敵在暗我們在明，我對王爺身邊的人、盛京的人都不太了解，王爺覺得那天誰有機會給你下蠱，又有誰有動機做這個事情？”

　　車廂里靜靜地，只剩下我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如果那天他站出來作證，說是王爺擄走了裴雪瑤，火燒外事館，那我們西秦即將勢不兩立，王爺在皇上那邊也將無法交代。”

　　“但是他沒有出來。”

　　“這又是為什么？”

　　“這個人的目的，倒是讓我有些想不明白了。”

　　是雁侍衛嗎？

　　我有這個懷疑，但是不敢說。

　　車子里隨后沉默了下來，一路上寒王都抿著嘴沒再說話，而我也在想，天下樓那提前訂好的房間究竟是誰干的？

　　如果不是寒王，那訂房間的商人的身份就值得懷疑，還有到底誰是控制蠱蟲的人？

　　我細細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形。

　　寒王帶我過去之后，靠得近的除了雁侍衛之外，就只有二皇子、完顏梟等人。至于后來寒王去看完顏梟拜堂之后，我被賀蘭絕拖走，就不知道他后面又接觸過什么人了。

　　但我有一個猜測。

　　既然最后這個人沒站出來指認寒王擄走裴雪瑤，那證明他的目的不是讓西秦和寒王撕破臉，更像是離間我、裴雪瑤、寒王三人的關系。

　　事實上，他也成功了一半。

　　裴雪瑤從此和寒王反目成仇，而我也因此對寒王心懷芥蒂好長時間，如果不是昨天下午寒王為了我擋的那一劍，和雁侍衛昨晚對我寒王中了蠱，那我心里這個疙瘩就永遠過不去。

　　可到底是誰有這個動機，又意欲何為？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才聽得寒王沙啞開口，道，“那天晚上，你清醒之前到底發生過什么？”

　　我抬眼看向他，見他眼底一片困惑。

　　緊皺的眉心也昭示著，很多事情他其實并不知道。

　　我一時有些兩難，因為我也有秘密瞞著他。

　　而且涉及到賀蘭絕，說出來對我或許不是什么好的選擇，只能選擇隱瞞一半，道，“那天晚上，擄走我的人很詭異。其實我是后來才被下藥丟回來的。”

　　“王爺擄走裴雪瑤之后，他便帶著我跟了上去，并不像是后來查出來的所謂的有人帶著我和裴雪瑤一起離開。”

　　“你看到了什么？”

　　寒王明顯警惕起來，“他說了什么？男的還是女的？你有沒有懷疑對象？”

　　我搖頭，再次說了謊，“他的嗓子是啞的，我分不清楚是男的還是女的。我看到王爺帶著裴雪瑤進了天字一號房，然后打算強迫裴雪瑤，但很快王爺便不知是過敏了還是中毒了。”

　　“裴雪瑤逃下了床，這才被另外一人打暈帶走了。”

　　“這可能也是我和裴雪瑤在某個地方被一起找到的原因。”

　　我看著他，“之后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我我被擄走的時候，外事館正在起火。”

　　寒王的臉色鐵青一片，沙啞道，“也就是說，幕后之人的目的，其實是想告訴你，本王對裴雪瑤賊心不死。”

　　他的嗓音幾乎是篤定的，下了結論，“這個人想要你離開本王，但同時卻又不想要你離開寒王府。”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其實想要我死？”

　　我看著他，“假設第二天我沒被找到，那我和裴雪瑤就會一起死掉。”但這個事情又和賀蘭絕扯上了關系，我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為那天晚上，我和裴雪瑤其實……是我們自己為了避免成為替罪羊走到那一步的。

　　但是過程雖然有問題，我的推論卻沒問題，因為如果我們沒有自救，那裴雪瑤失去貞潔，打了西秦太子的臉，而我則會成為陷害她的替罪羊，我們兩個都會死。

　　無論如何，最后的結局都是我們死。

　　我現在只想知道，寒王身上的蠱是誰下的。

　　“王爺覺得，那天有機會給你下蠱的人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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