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面圣
“你起來。”
皇帝看著我，眼神充滿審視。
我站起來看向他，直截了當(dāng)?shù)溃盎噬希⿲⒔袢者M(jìn)宮，有事情要跟皇上說。”
他微微瞇了瞇眼，“你先說。”
目光依舊定定落在我臉上，似乎要將我戳透似的，只是神色之間充滿疲倦，似乎在為什么事情憂愁不已。
我揣測他的想法，道，“皇上，若昨天晚上寒王救不回來，今天一早賀蘭絕與完顏梟來找皇上談判，咱們還有籌碼嗎？”
他聞言臉色變得難看，嘴巴抿成了一條線。
半晌，才十分憋悶道，“若昨夜寒王死了，賀蘭絕與完顏梟進(jìn)宮談判，以西北邊境作為要挾，朕將無將可用，不管他們想要割地還是納貢，朕都無法拒絕。”
我接上他的話，“但是，昨晚去了七八個太醫(yī)，卻個個都在藏拙。趙太醫(yī)甚至給刺客下毒，試圖滅口……”
“末將的意思是，皇上身邊的這些人，恐怕要嚴(yán)格審查了。若只是朝中爭端，那背后此人便不知輕重，一對皇上沒有敬畏忠誠，二對家國沒有守護(hù)之心，否則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內(nèi)斗。”
“若這些人混進(jìn)了西秦奸細(xì)，那就更可怕了。昨天寒王中的毒只要一刻鐘就能斃命，若非及時請了花葉神醫(yī)，他恐怕早就死了。”
“即便這樣，都還連累花葉神醫(yī)割血治療，到現(xiàn)在還躺在休息，起不來床呢。”
“一刻鐘，但凡只要太醫(yī)稍微一耽擱，若中毒的是皇上，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每說一句話，皇帝的臉色就難看幾分。
到最后，他盯著我說，“朝中風(fēng)起云涌，朕叫你來，也是談這個事情。你爹的案子，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真相了。”
我心中一緊，沒想到從皇帝口中親自說出這句話，但他能說出這話，便證明自己能脫開干系。
那如果不是皇帝想要我爹手上的兵權(quán)，到底是誰有這么大能量，直接害死了他？
他抬手，示意元公公帶人下去，道，“通知姜統(tǒng)領(lǐng)守住御書房，任何人都不得進(jìn)來。強(qiáng)闖者，殺無赦。”
“是。”
元公公面色一變，飛快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把御書房圍了起來，皇帝這才看向我，道，“你爹死的時候，證據(jù)是確鑿的，即便是朕也無法反駁，他們把證據(jù)公開了出去，三司會審的結(jié)果是他叛國。”
我聞言眉心緊皺，沒說話。
這個事情寒王跟我提過一嘴，說當(dāng)時的證據(jù)上，明明白白是我爹的筆跡、印綬和虎符的印記，能提供這樣的證據(jù)的，不是親信叛變，就是敵方有高人。
便聽皇帝道，“按照當(dāng)時的罪名，你和阮瀟瀟都要死，包括你娘。沒法子，朕才下令，說婦孺應(yīng)該不知情，先送進(jìn)教坊司。因此，在寒王帶走你的時候，朕也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想看看是誰想要滅你們的口。”
“若誰忍不住出手，那就是誰在暗中作祟。”
“卻沒想到，你進(jìn)了寒王府，竟是一點(diǎn)點(diǎn)冒出了頭，倒是叫朕刮目相看。”
“謝陛下不殺之恩。”
我順勢跪地謝恩，“那現(xiàn)在，陛下有懷疑的人選了嗎？”
皇帝深呼吸，沉吟片刻之后，道，“懷疑很多人，但是這些人盤根錯節(jié)，叫朕無從下手。你也知道，前些年朕身體不好，加上南邊河堤崩了好多次，勞民傷財(cái)，又耗費(fèi)精力，朕也沒精力管這些人結(jié)黨營私。”
“到現(xiàn)在，可算是百孔千瘡，外戚和朝中群臣勾結(jié)，加上后宮爭寵，皇子們奪嫡，很多事情亂成一團(tuán)麻，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把話說得這么卑微，倒是讓我有些不安。
果然下一秒，便見他看著我，道，“朕知曉，這個時候重用你不合適。可是朕除了你之外，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阮凌音，你既然有能力，昨晚能讓寒王死里逃生，那應(yīng)該也有幫朕脫困的妙計(jì)。”
他起身來，從龍椅背后走了出來，一步步走向我，站在距離我一米遠(yuǎn)處，神色顯得凌厲又肅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你幫朕脫困，朕為你父親申冤，如何？”
這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
可看他這個表情，再聽他說的這種話，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去。
坐在龍椅上，卻不能明辨是非，任由奸佞陷害忠良，事后還想與我交易？
但如今他在高位，我在低谷，只能以退為進(jìn)，道，“能為皇上效勞，是末將的榮幸。”
但我不會平白為他所用，說完便抬頭道，“只不過，妾身身份低微，且被困在寒王府行動不便，有很多事情，還要請皇上行個便利。”
“另外就是，妾身只有瀟瀟一個親人了，還請皇上好好照顧她，莫要讓她遭了毒手。”
說完，我就跪在了地上。
皇帝點(diǎn)頭，“你現(xiàn)在的身份的確不行，但是朕也不能沒有由頭就提拔封賞你，這樣吧，秋獵你好好表現(xiàn)，只要能給朕一個借口，朕就給你一個可以自由行走的身份，讓你不再受后宅的牽制。”
“末將謝皇上隆恩。”
“你先起來，朕今天還有事情與你談，你對京城了解得太少了。”
他伸手拉我起來，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道，“阮瀟瀟只不過是個七歲的小丫頭，但凡有些腦子的，都不會想著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殺了她。”
“她的安全，你放心。”
說著，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凳子，道，“你坐那兒。”
我點(diǎn)點(diǎn)頭，坐了下來。
他看向我，道，“朕有五個兒子，長子因?yàn)榕褋y而死，牽涉了你父親的案子。二皇子你也見過幾次了，尤其昨天晚上，你與他針鋒相對，你怎么看他？”
“他是君，我是臣，臣不敢妄……”
我話說到一半，被他打斷，“朕既然要你說，便是什么都能說，朕恕你無罪，你先說。”
我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于是抬眼看向他，道，“末將對朝中確實(shí)不了解，但是有一點(diǎn)，皇后娘娘是太后的侄女兒，寒王府的老王妃又是太后的表親，也是皇后娘娘的表親。換而言之，無論是蘇家，還是昭和苑的老王妃，都是支持二殿下的人。”
“這原本只是自然血脈，沒什么的。”
“但是，現(xiàn)如今不一樣了，如今沈?qū)④娨犹婺宪娭鲗⒌奈恢茫@個節(jié)骨眼兒上，老王妃卻認(rèn)他為義子。”
“如此，老王妃就有了兩個當(dāng)將軍的兒子，一個是寒王，手握四十五萬西北軍。一個是沈?qū)④姡稚纤氖f南軍。整個大魏也就一百一十萬的兵，這落到二皇子一黨的比三分之二還要多……”
“咔嚓”一聲，皇帝手上的狼毫斷成了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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