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中，劉夫人吩咐綠蕪加了些冰塊過來，深深嘆息道：“我這越家表哥雖是有個偌大的莊子，進項收益尚可，家宅卻沒個安生的時候。”

        謝沅沅并未接話，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這越家大公子你也見過的，是個整日不著家的紈绔子弟，不知闖了多少禍端。恒兒倒是個懂事上進的，就是心思深重，我今日才知道竟傷得那樣重”

        “聽說已是有六年之久，是何緣故？”謝沅沅蹙眉問道。

        劉夫人一瞬間激動起來，一拍桌子喝道：“那不是他那后母搞得鬼？恒兒三歲那年親娘便生病去了，沒過了兩年他爹便續了弦，不多久生下了敏哥兒。誰知道越家表哥不知從哪個煙花巷子里帶回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不顧阻攔納了妾。那續弦可不是個好想與的，日日與這妾室斗法，不知怎的就殃及了恒哥兒。數九寒天啊，生生在湖里浸泡了兩個時辰，若不是小廝路過發現早就沒了命！自那之后便落下了病根兒，沒娘的孩子可憐啊”

        一旁的綠蕪見劉夫人拿著帕子拭淚，忙幫著順氣。

        謝沅沅問道：“可曾治過？”

        “老太太可疼著孫兒呢，郎中一個個地請來，當時能緩解一二，到了來年又是些舊樣子。依謝小娘子來看，可還有法子能根治？”

        謝沅沅沉吟一二，答道：“越二公子的病癥時日已久，方才我查驗過雙膝髕骨、股骨、脛骨兩側相接處已是畸形，且髕骨處關節積液甚是明顯，恐怕需要多張方子內服外用，細細保養才可有痊愈的希望。”

        劉夫人面色一喜，忙道：“恒兒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不論花費多少銀錢精力，我都盼著他好起來。”

        “方才的內服方子已經去抓藥了，需半月調整一次。此時血瘀痛甚，因此加乳香、沒藥、全蝎。若是過段時日熱盛，便加忍冬藤、金銀花、絡石藤用以解毒通絡。秋冬之際濕氣繁重，酌加木瓜、茯苓、薏苡仁、防己等藥祛濕舒筋。如若痰盛不止，便要加入半夏、膽南星、竹瀝等物清熱滌痰。”

        謝沅沅將藥方一一寫下，肅然道：“此外，還需取用花椒二錢、生姜三錢、蔥白一錢，切碎炒熱之后裝入綿綢布袋之中，每日溫熱之時包裹膝蓋關節，須保證材料溫度，反復加熱使用，每隔七日一換。”

        “是，快去準備。”劉夫人連連點頭，吩咐綠蕪道。

        “且越二公子面帶郁氣，精氣神里也需多加開導調和。關節痹癥乃慢病慢治，至少須得一年光景，更要日日看護保暖，萬萬不可再受涼受寒。”謝沅沅思忖片刻，未將越恒手腕上的刀割痕跡和盤托出。

        “小娘子的叮囑，我都記下了。”溫柔的嗓音出現在窗外，越恒仍是那副芝蘭玉樹的模樣，握了把折扇翩翩而至。

        他仍是笑吟吟的，一雙眼眸如彎月一般，只朝著劉夫人行了個禮，“多謝姑母關心，侄兒一定按照謝小娘子的醫囑執行，分毫不差。”

        劉夫人眼圈不自覺紅了，只伸手扶起他來，嘆道：“你這孩子，竟瞞得這樣緊，若非今日姑母都不知你的境況。越家老太太見了，得有多心疼啊！”

        越恒笑道：“讓姑母擔心了。家中人多眼雜、家事繁瑣，祖母近日在別莊上修養身體，還望姑母保密此事。”

        劉夫人知他憂慮，便點了點頭，又道：“你家里也沒個靠譜的依仗，日后便每隔半月來姑母這里，須得看著你痊愈才能放心。”

        “是。日后去了謝小娘子的德仁堂復診后，便來叨擾姑母，只盼著姑母不嫌棄。”越恒走了兩步，欲落座楠木椅上，稍微趔趄一下，又很快穩住。

        謝沅沅落入眼中，只淡淡道：“越二公子若是配合，德仁堂也自當全力以助。”

        結了銀錢，謝沅沅攜著一盒劉夫人贈予的翠玉豆糕登上了馬車，轉身之際，只見越恒也在劉府門前一躍上了馬，對上她的視線，只俏皮地眨了眨眼。

        “有意思。”謝沅沅落座于軟榻之間，愈發覺得越恒這人甚是有趣，明明遭受莫大的痛苦折磨，卻能在人前一臉春風和煦、人畜無害，不知說他城府極深，還是樂得自在。

        “你離他遠點。”一方花鳥繡錦軟墊被塞入她腰后，小金富有磁性的音色離得極近。

        “為何？”

        “忍字頭上一把刀，這人不可小覷。”小金端正了身形，瞥來一眼，淡淡道。

        “越恒”謝沅沅口中反復咀嚼這兩個字，總覺得這名字有幾分熟悉。

        她點開許久未見的藥房空間面板，頓時彈出了幾條消息。

        【恭喜宿主！成功解鎖成就：累積救治60位、100位病患，獲得獎勵：星幣+200000，s級藥品+1，頂級食材+10，抽獎次數+2】

        【恭喜宿主，成功解鎖成就：青眼有加。獲得獎勵：星幣+6000，a級藥品+1，藥品盲盒+1，抽獎次數+1】

        001跳了出來，委屈道【你好久沒來看我啦，我一個統真的好無聊！數獨都做了三本了】

        謝沅沅斜乜它一眼，無語道：“那你傳回來的薊州、京城、江南、邊塞的明信片哪來的？”

        001忙低下頭，扭扭身子【我只是記錄一些數據和風土人情啦，保證不是偷懶，你一喚我立馬出現】

        “說正事，幫我查詢一下越恒這個人，總感覺有些耳熟。”

        【收到】

        片刻后，空間面板上出現了書中關于越恒的節選部分，謝沅沅一目十行飛快閱讀完，這人也不過出現了兩次罷了。

        “他竟是宣定七年的探花郎？敕封翰林院編修，后為太子伴讀，宣定十年便歿了。”

        謝沅沅不免有些驚訝，今年已是宣定六年，越恒明年便要高中探花、平步青云。而書中寥寥數語便帶過了他的一生，二十歲便失了性命，想來與長年的痹癥不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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