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腦袋里不知道為什么，卻想起了霍如，告訴我胡夏的蹤跡卻對沈佳寧只字不提的霍如。

        “不認識！”我木然的抬起頭看著對方，看著他那雙充滿了情欲卻又滿是算計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扮演面癱扮演的太久了，我的臉在說謊的時候，再也不會表現出其他的表情，這似乎也給了對方信服的力度，他竟是沒有再問我，轉身扯著那兩個新人演員去了洗手間。

        做什么不言而喻，我記得初見那兩個新人的時候，她們才十九歲，青春無敵的樣子，對我這個并無名氣的主演，很是不屑，背地里說我不知道傍上了那個大款，言語里竟盡是羨慕。

        我很懊惱，也很心疼，如果我真的是宋可人，真的只有十八歲，我一定奮不顧身逃離這里，做一個庸俗不堪又丑陋至極的女人，至少讓自己，生來干凈，死的時候也是干干凈凈的。

        可是現實，對我的打擊常常會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我想象的世界，而是另一個平行空間里，宣泄著罪惡和骯臟的低語。

        王璇在聽到我這樣抱怨地時候，諷刺我根本不適合這個圈子，讓我要么適應，要么滾蛋。我覺得她并不了解我，因為我即便是不適應，也已經沒有路可以滾蛋。

        老四保持著決定的清醒，在別人沉迷鶯鶯燕燕的時候，帶著我離開了酒局。他開著車一言不發，身上混合著的復雜的香水味道，嗆得人難受。

        車子停在了高架上，下面，燈火通明，而我們似乎并沒有身在人間。

        “等這個片子拍完，我們籌備春蕊吧！我知道，那個劇本你一直藏著！”老四坐在駕駛位上，點了煙，打開了車窗。外面的風有些涼，我縮了縮脖子，覺得酒勁上來了。

        我沒有說話，老四吸著煙，直到那根點完才有回頭看我，他的五官隱沒在燈光之下，我看不真切，只覺得有些過于灼熱，而我卻已經無動于衷。

        “職業規劃你問王璇，她是我的經紀人！”我收了收身上的外套，身體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過了許久，我聽見老四長長的嘆了口氣，突然低聲嘟囔了一句，“如果可以選，我寧愿從不認識你！”

        他說的很小聲，似乎并沒打算讓我聽見。車子重新啟動，很快將我送回了公寓。我下車，看到蕭瑾冬的車子停在路邊，車子沒有熄火，在我下車的時候，車窗搖下來，我看到小方的臉，他在對我笑。

        老四也看到了，他什么也沒說，開車走了。我立在路的對面，蕭瑾冬卻沒有下車的意思，我只好自己走過去拉開車門問，“今天不是周末！”

        “去哪里了？”蕭瑾冬頭也不抬，修長的手指在筆記本上快速的飛行煞是好看。

        “劇組聚餐！”我老實回道，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坐進去。

        又停了一會，蕭瑾冬似乎才工作完，抬起頭看我，眉心微微皺在一起，“我只穿了一件襯衣！”

        我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一屁股坐進車里，有些愧疚，“對不起，我以為你并不想我進來！”

        “開車！”蕭瑾冬沒有回答我，而是讓小方開車。

        “去哪里？”我本本分分的問了句，然后又解釋了自己這么問的理由，“明早我有通告！”

        蕭瑾冬將他腿上的筆記本遞給我，我愣住，本能的推拒。

        “這不合適！”我說，蕭瑾冬的臉色有些難看，動作卻沒有收回，僵持著，最終還是我敗下陣來，將筆記本接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很認真的勸道，“蕭先生，我只是你的情婦，你工作上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參與！你這樣做，會讓我很為難，而且，也不合規矩！”

        “規矩？”蕭瑾冬的語氣已經很冷，“你也知道你是我的情婦，既然是我的女人，那規矩自然是我說了算！”

        “我是你的情婦，卻不是你的努力。蕭先生，還請自重！”我一直不低頭看手里的筆記本，認真的將自己的反抗進行到底。

        “宋可人，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蕭瑾冬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度很大，疼得我鼻子有些酸，我不會承認，這個酸楚其實并不是疼的，而是因為那句宋可人。

        “如果對于蕭先生來說，伸手就可以碾死的螞蟻也叫翅膀硬了的話，那我的翅膀的確硬了！”我木然的看著蕭瑾冬，蕭瑾冬瞪著我，片刻后突然笑了，薄薄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任誰看到都會心跳加速。

        我如此解釋自己，心律不齊的原因。

        蕭瑾冬將我放開，指了指電腦道，“這是之前王璇和鄭方舟合作的房地產項目，我離開了鎮江，這一塊卻不能便宜給蕭滿意。我把這個項目全部轉給了鄭方舟，我不粘手，也不能獲益，想來想去，你做了我的情婦好幾個月了，也沒有給你獎勵，這個就當獎勵吧！”

        我愣住，本能的選擇去想這個決定之后還有什么事情，我絞盡腦汁，卻無法用蕭瑾冬的角色去思考這背后的陰謀，于是，我決定不為難自己，而是直接問蕭瑾冬。

        “獲利之后那？”

        蕭瑾冬被我問的有些懵，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示意我將話說明白。

        “獲利之后那？”我偏執的問，“蕭先生從來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既然是思來想去做好的決定，怎么可能就這一步棋。蕭先生最好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透露一下，我不是宋一，我怕沒辦法配合蕭先生演戲！”

        我知道我這樣問，蕭瑾冬一定會生氣，可是沒想到他那么生氣。

        我自己一個人站在陌生的街道上，有些懵逼。蕭瑾冬的車子已經消失不見了，我還記得他惱羞成怒的將電腦抓起來扔在座位上，直接讓我滾蛋的樣子。我咧著嘴，呵呵傻笑起來。

        風太冷，而我的腦袋因為酒精的作用昏昏沉沉，明明應該是醉了，可我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清醒過，也從來沒有這么的認清現實。

        我和蕭瑾冬之間，還有我的未來，早就隨著西西里的毀滅而徹底消失。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這一次不會有人再來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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