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王璇一路拉著出了電視臺的大樓，她站在大樓前面，回頭狠狠的瞪著那棟樓，仿佛瞪著某一個人一樣。

        “我就不信，我王璇還斗不死你們這群小人！”王璇咬牙切齒，卻悻悻然，低著頭玩自己的手指，對這些事情，恍若未聞。

        王璇咬牙切齒的罵了一會，又轉頭瞪我，“宋一，你特么能不能給我個不同的反應，讓我知道自己這么嘔心瀝血的其實還有點盼頭！”

        我抬起頭看她，片刻后點頭，“嗯，你不是說我的微博已經有一百萬粉絲了嗎？”

        “滾！”王璇再次潑婦一般吼了出來。我咧著嘴哈哈大笑。

        王璇又把我塞回了劇組，自己則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生活助理小圓照顧我。小圓很怕王璇，也很怕我。怕王璇是因為王璇那種氣場，怕我估計是因為她覺得我就是個神經病。

        拍攝進行到傍晚的時候，導演喊停，說投資人請客吃飯，讓所有人都跟著去。老四還是副導演，不過這一次，倒是跟著拍攝了，不再打雜。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愣了愣，開口叫我，“宋可人，今天周末！”

        導演是個大胖子，抬手一巴掌呼在了老四的腦袋上，“你丫的過糊涂了，今天周四！”

        老四是不會過糊涂到忘了今天星期幾的，他只是在提醒我，提醒我蕭瑾冬的存在。我沒說話，低著頭帶著小圓回了休息室。

        “要不要給璇姐打個電話說一聲？”小圓小心的問我。我點了點頭，她還是看著我不說話。

        “我沒手，你自己打！”我一邊拆頭發一邊從鏡子里看著她，她有些手忙腳亂，卻還是拿出了手機躲在角落里給王璇打電話，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什么，我看到她縮著脖子都快哭了。

        “她不同意？”我問。

        小圓拼命搖頭，眼眶通紅的看著我。

        “既然同意了，你還哭什么？”

        “璇姐說，她說……”小圓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因為發套的原因扯得頭發生疼，正煩躁，立刻就火了，直接吼了一句，“說什么了？”

        “啊！”小圓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我驚愕，剛要伸手扶她，就聽見她爆發一樣吼道，“璇姐說，你就是喝死在酒桌上也不要找她！”

        我一愣，休息室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的是老四。

        “這是怎么了？”老四在外人眼里依舊是溫和的，所以小圓立刻就委屈的掉下了眼淚。老四將人扶起來，“你先出去，我找宋小姐有事！”

        小圓點頭，抹著眼淚走了。

        “今晚的聚餐，你別去了！”老四開門見山，態度堅決。

        “為什么？”我沒有回頭，從鏡子里看著他反問。

        “那群人還能有個好的？叫你過去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你聽話，不要鬧！”老四皺著眉頭，仿佛我真的是個不聽話的叛逆少女！

        對于這樣的聚餐，我并沒有多少興趣，聽他說完便點了點頭，“好啊，你去跟導演說吧，我不去！”

        老四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爽快的同意，愣了一會兒才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導演卻來了，挺著大肚子，笑的像個笑面佛。

        “我聽小肖說你身體不舒服，怎么了？”

        我頂著雞窩頭轉身，解開了一半的扣子也停了下來，“是啊，我身體不舒服，不去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放心吧，這個投資商不會對你怎么樣的，你要知道，就算是網劇，后期制作和宣傳需要花錢的地方也很多，而且這個投資商和電視臺還有些關系，說不定我們還能上星，這對你以后的前途也是很好不是嗎？”

        導演苦口婆心，我想起今天去電視臺的事情，突然就想去看看。我想看看，我拒絕了那場綜藝之后，能引起什么呀的水花。

        “導演既然說了，那我去就是了！”我溫順的表態，導演很是歡喜，當即拍板讓我坐他的車！我笑笑點頭，他樂滋滋的走了，老四也沒有再過來。

        我洗了澡換了衣服，看了看蒼白的臉還是化了淡妝。出去的時候，導演恰好過來，看到我又是一通贊美，就好像老家賣豬肉的販子，對著每一個光顧豬肉攤的人夸贊自己的豬肉有多好一樣。

        我上了導演的車，發現老四竟然也在，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肖導不是不去嗎？”我笑，滿滿諷刺。

        “我去擋酒！”他回了我一句，說的卻是意味不明。

        “哈哈哈哈！”導演拉住我的手放在他腿上，笑道，“小肖酒量不錯，我最近脂肪肝嚴重，正好讓你們年輕人幫我擋擋！對了，小肖，安排兩個女演員陪在可人身邊，她今天身體不舒服，也不能喝太多酒！”

        我側頭看著那張大胖臉，并沒有把手抽回來。

        劇組聚餐都是選擇那幾個熟悉的酒店，包間都留好了，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進來送菜的服務生都不會抬頭隨意看一眼的。

        我看著坐在主位的那個中年人，確定自己并不認識。我突然間就沒了興致，就好像帶著看好戲的心情，期待著一場精彩的表演，可是到了之后卻發現，并沒有戲給你看一樣。

        那人對我似乎也不怎么感興趣，除了最開始介紹時候的驚艷，并沒有再和我說話，酒過三巡，便有很多小演員蠢蠢欲動。

        這種酒局是最好的機會，在這個圈子里從來都不缺渴望被潛規則的人。那個投資商喝了幾杯之后也玩開了，一手抱著一個，那樣子像極了電視劇里面的西門慶。

        我懶懶的看著手里的杯子，目不斜視，兩耳更是不聞窗外事。

        老四和導演都被人圍著嬉鬧喝酒，反而我這個女主角成了最為落魄的人。連四周的凳子都空了。

        那邊有人在唱歌，鬼哭狼嚎。那邊有人親吻，衣衫不整。我在歌聲中聽到了迷亂的呻吟，我在酒氣中聞到了人的腐敗惡臭。

        我低著頭，仿佛沒有身在局中。

        那個投資人，一上一下被人伺候著，整張臉都泛著紅潤，五官因為欲望的壓抑和狂烈的釋放而微微扭曲，他一手抓著桌子，一手抱著另一個女人，目光卻如蛇一般投向了我，他說，“宋可人，你認不認識沈佳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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