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兩人正說話間，哨子疾步走了過來：“陛下，公爺，小公子——醒了。”

        方鑒明丟下還在說話的帝旭，起身回了房間。

        看見方海市掙扎著要起身，連忙道：“別動，海市。剛醒，身子不好使喚。”又把海市扶好躺下，伸手給她拍著身體“快躺著，剛才起身可有酸沉，不能動的地方？”

        海市順著師父的力道再次躺下，手撫上方鑒明的臉頰，哽咽道：“師父，我夢見你躺在床上，渾身慘白，半身血跡……不知是死是活，而我連陪在你的身邊都做不到……”方海市聲音怯怯沙啞，淚水早就順著眼角流成一條小溪，打濕了被褥。

        “我沒事，你忘記了。前兩日的傷都好了，這會解衣不便，等晚上給你看看傷口。”方鑒明伸手給她擦拭眼淚。

        “師父，我有點怕。怕那些場景再來一次，我們還沒有成親，我們還沒有孩子，我們還沒有能去浪跡天涯，說好要回流觴的，我好怕再也回不去了……”方海市縮在被子里抽泣。

        方鑒明裹著被子抱著海市，任由她在懷里痛哭：“一定能回去的，一定會有很多孩子的，還可以種滿山的相思子，說不定孩子們會拿著紅豆練箭術，就能比你小時候進步的更快了。”

        “師父，嫌棄我……箭術不如孩子了。”

        方鑒明聽著海市哭的更慘了，連忙道：“陛下還在外面呢？”

        果然海市抽泣著停下了哭聲：“那個神經病干嘛來著？緹蘭好了嗎？”

        “朕就是想和你說一聲，都好了，就等你了。朕走了啊，不看你們膩歪了，真是無趣。”帝旭看著他們二人這樣生死一體，總是想起紫簪陪在自己身邊的日子。

        聽著帝旭離開的腳步聲漸遠，方海市才漸漸停了哭聲，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喚道：“師父。”

        “在呢。”

        “我這次睡了幾日？”

        “今兒已經是第五日了。”

        “你還給我喂了那么多藥，怎么還睡了五日呢？”方海市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沒有把握，拉起衣袖檢查上臂，沒有傷口。

        直接把手伸進方鑒明的衣領里，摸了摸傷口。“好像是好了。師父，你別動。”伸手就把方鑒明的衣服從領口整體拉了下來，整個左肩都漏在了外面，海市伸手摸在已經愈合的粉色的傷口上。瞬間眼淚再次聚在了眼眶：“師父，我要是能有法力，讓你再也不要受傷就好了。”

        方鑒明低頭吻上海市哭泣的眼睛，入口皆是苦澀滋味。海市心里皆是自己的傷，從不肯去想他自己如何了，如今他這身體才更讓人擔憂。雖不知海市具體得了什么緣法，他到底也如柏溪般守著自己了。這便是他求的永恒嗎？

        海市環上方鑒明的脖頸往下用力，直接把嘴唇貼在他的嘴唇上一琢。“師父，眼淚是苦的，這里是甜的。”

        方鑒明正要回吻海市，就聽見海市說：“-我——餓——了”

        三個字便驅散了一室春色。

        ……

        帝旭知道海市醒了，圣旨下來，交代方海市暫代左衛軍中之事，海市知道師父不放心軍隊，絲毫不敢懈怠。一天的時間，一半在左衛軍中了解各種情況，一半要去新軍督訓。

        帝姬回到大徵也有些日子了，入宮求見兄長多次遭拒，帝旭都以忙碌為由不曾相見。帝姬倒是也不生氣，獨自在宮中閑來逛去，途徑霜平湖看見纈羅，不由欣喜，本是要乘舟采摘，豈料舟身險翻。

        幸好方鑒明及時出現，率先救下帝姬，看似頗為正常的英雄救美，卻讓宮人傳的奇麗無比。

        方卓英奉師命送帝姬回府，哪曾想，帝姬因方才而心生感激，這一路上都在打聽方鑒明，臨走前還讓方卓英代她轉贈纈羅。方卓英捧著帝姬精心挑選的擷羅花花送到師父房內，意味深長的看了師父一眼，便轉身離開。

        方鑒明順手將花丟進木簍，未有絲毫珍視。

        ……

        海市從左衛回來的時候，天兒已經晚了。大家都用完了晚膳，只有方鑒明還等在桌前，看著海市進門，把手里的書卷丟下，過來伸手接了海市的外衫收起：“回來了，餓了吧？”

        海市坐下休息，拿著師父遞過來的帕子凈了手臉，說道：“師父，今日左衛軍中倒是無事，就是新兵營訓練有點麻煩，陸戰這一塊漸入佳境。水戰那一塊，實話說我不是很熟悉，什么時候師父方便的時候，親自去指點一二？”

        方鑒明把碗筷遞到海市手里，指點道：“虧你也是在海邊長大，不過是把陸路兵法陣法稍作調整而已，人手上水性好是必備的。”

        “先把士兵的水性練出來，這個確實是。我最近做的有點舍本逐末了，師父就是師父。”

        “你不是想不到，最大的缺點便是容易急躁，什么事情都有他的周期，這個急不得。”方鑒明安慰道。

        海市自然是知道自己是個急脾氣，時不我待呀！又有什么辦法，沒有強大的軍隊，哪里有強大的國家。況且自己的時間并不多，耗在這里一日，日后便少一日。

        轉瞬又釋然，即便耗在這里，師父也在這里，如今兩人這般情形，便也是以前只敢在夢里想的。

        “師父，今日出門就穿的這一身？”方海市想著今天的事，打量著師父的衣著。

        “不是，回來之后就換了的。”方鑒明連忙否定。

        “那套衣服呢？”

        方鑒明抬手示意，就在架子上掛著。

        方海市把碗筷放下，拿起衣服就出了門：“哨子哥，燒了。”隨手就把衣服丟了哨子。

        “燒了？”哨子在心里面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這可是公爺的衣服啊，從門邊往房間里看方鑒明，方鑒明只管認真吃飯。哨子看著公爺壓根不看自己，那燒了就燒了吧。

        方海市回來后繼續吃飯，不再說話。

        方鑒明看著海市這也不像生氣的樣子呀，應該是已經解氣了，就是還有點膽突，真怕他突然發飆起來，覺得不解釋不行：“那個，今天不是個意外，當時帝姬應該是故意在我附近差點落水，讓我去救他的。”

        “嗯”

        “我不去救，戲就演不下去了。”

        “嗯”

        “我吃好了，師父，我去看看卓英。”

        方鑒明看著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的海市，覺得今天卓英應該比自己更慘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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