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取劍
滄寰沿海而立,從最高峰御劍而下,便能直撞入廣袤無垠的海域。
奈何,祁念一不會御劍飛行。
劍修要結成金丹后,才能御劍飛行。
故而這一趟,她得老老實實一步步走下山。
“無望海是數百年前人族和妖族的古戰場,后來兩族和談,劃海為治之后,無望海就被兩族聯手,移山平川,桑田化滄海,成為了如今廣袤海域中間的一座孤島。”
“無望海之行,被很多人稱作探鋒之行,不少修者都是在無望海找到自己的本名靈兵。”
晏懷風說到這里,頓住了,他神情復雜地看了祁念一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又憋了回去。
本命靈兵?
她那位便宜師尊是想讓她在這次無望海之行中,取得自己的本命劍?
本命靈兵同一般的武器不同,必須得立契才行。
如果不是同元神和功法十分契合的本命靈兵,對于修煉反倒無益處。
因此,許多劍修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自己的本命劍。
當然,對于祁念一這種劍略多的劍修而言。
本命劍就相當于是她的正宮皇后。
最關鍵的是,立契后定下的本命劍,會壓制主人其他所有的靈兵,她余下的五柄劍就會遭到壓制。
和她并不想承認的婚約一樣,此次取劍之行,總讓她覺得……點包辦婚姻強嫁強娶的感覺。
墨君這位師尊,怎么這么喜歡給人搞包辦婚姻?
晏懷風這憋不住話的人立刻就說了:“念念,這次取到漏影春后,六柄云野的劍,你準備用哪把當本命劍?”
祁念一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太難回答。
她現在有點了解自己父皇的感受了。
她只有六柄劍,尚且已經哪個都想要,哪個都放不下了。父皇坐擁后宮佳麗三千,果然很難抉擇。
于是她只能說:“無望海本質是一場試煉,一定爭斗不斷,找不到自己本名靈兵的人也比比皆是,你們對我未免太放心。”
晏懷風笑了起來:“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如今是筑基境顛峰,只差一步就能破境,在此行之中,已是佼佼者。
云野的劍就在無望海的消息若是傳出去,定是會引起在場所有劍修的哄搶,但好在,畢竟此事只有我們幾人知曉。”
言罷,他轉頭厲色地看向楚斯年:“只要他不往外傳不打注意。”
楚斯年冷漠道:“漏影春不適合我。”
滄寰臨海,山下的黎城擁有整個東洲最大的碼頭,也是此去無望海的必經之路。
此時不同往日的清寂,黎城人潮涌動,不斷的有身著各門各派服飾的陌生修者往來,大部分都是筑基和煉氣境,也有少數的一些金丹和元嬰境夾雜其中,身后跟著好幾個小弟子,神色匆忙。
就像是來送孩子去高考的焦慮家長。
臨別前,晏懷風只叮囑了一句:“觀你靈力充盈程度,怕是距離破境也不遠了。劍修越過少年游后,每一次破境都千難萬險,但你只記得一件事——若要在無望海結丹,一定要選擇白天,避開血月。”
“還有。”晏懷風少有的沉默片刻,“因為一些原因,以往所有從無望海出來的人,都無法說出自己獲取本命靈兵的過程,這或許會讓你有些難受,切記,把在那里發生的一切,都當成一場夢便是。”
“最后……無望海危險重重,若拿不到劍,也不必強求,切記要安全活著回來。”
“我知道了。”祁念一回頭,淡定地擺擺手,“二師兄,回吧。”
送考家長晏懷風,望著祁念一負劍遠行的背影,忍不住悲從中來,蹲在山門的一角偷偷抹淚。
“她入門的時候還那么小,我捧在手心怕化了,一轉眼都能自己一個人去無望海了,時間怎么這么快。”
“明明是和姓楚那小子一起去的,你瞎?”涼薄慵懶的聲線憑空出現,嫌棄道,“站起來背過去哭,太丟人了。”
“你說姓楚那小子我更來氣!”
晏懷風深灰色的衣襟也不知是什么材質,一動就容易敞開,他抹了把眼淚的功夫,就露出了大片蜜色的光潔的胸膛和飽滿的胸肌,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我忠于本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像你。”晏懷風扯著嘴角,頗為不屑地看著一路都不見蹤影,卻在剛才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溫淮瑜。
“想送就送,偷偷摸摸跟在后面藏著,還掐了匿息術,你才丟人。”
溫淮瑜撣撣袖子,沒再拌嘴,無聲地目送祁念一遠行。
許久,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才緩緩勾起唇角。
“孩子大了,也該出去闖蕩了。”
……
碼頭邊,往來過客匆匆,今日分外熱鬧。
岸上很多是黎城的百姓。
黎城住著許多的普通老百姓,也不乏修士,或許是因為就建在滄寰山腳下的原因,老百姓們見過了各路素衣道袍的修者,面對往來飄逸的各路修仙者,也只是格外平淡。
一看就是一群見過世面的居民。
甚至,長此以往,勤勞智慧的勞動人民自行摸索出了一條生財之道——利用黎城靠山臨海的地理位置,販賣一些外來修士見不到的稀罕資源。
自己做的養護膏,靈礦和靈藥,用以交換的各種靈兵,靈器等等。因著參與的人實在太多,修士凡人均有,久而久之,黎城便自發的有了山海市的說法。
山市就開在滄寰山腳下,海市在這碼頭岸邊,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無數艘大船揚起了桅桿,各路修士呼朋引伴,正在“拼船”。
“拼船嗎,人均二十中品靈石,一百等三。”
“道友,我們這船只差一人就滿員了,趕緊的。”
“我們這船人均只要十八中品靈石,還差十人,速來。”
從黎城碼頭出發,要行駛足足三日才能到無望海,岸邊無數修士整裝待發。
怎么挑選拼船的同乘者,也是一門學問。
還沒登船,祁念一的注意力就被路邊不知道什么人吸引了去,她幾乎一眨眼就出現在了對方面前,楚斯年愣神了一瞬,又形影不離地跟著過去了。
剛一過去,就聽見了一個變聲期剛過,干癟中帶著些尖刻的男聲:“什么?!就這么一小罐,值十顆上品靈石?你這老婆子開的怕不是黑店吧?!”
十顆上品靈石,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此方修仙界的貨幣換算體系,非常的簡單粗暴。唯一的通用貨幣就是靈石,靈石分下中上品和極品,換算方法皆取整百為進,一百個下品靈石可換一個中品靈石,以此類推。
通常,一個宗門對于門下弟子的月供是一月五十個下品靈石,這已經足夠一個少年游修者一個月的正常開支,畢竟修真者不食五谷雜糧,靈石無非也就是換些修煉資源用而已。
大些的宗門,如滄寰,祁念一輩分高,每月拿到手的月供也不過十個中品靈石,若沒有旁的資金來源,純靠月供,要攢夠八年三個月才能攢出來十個上品靈石。
雖然八年對于壽數動輒數百甚至上千的修真者而言,只是彈指一揮,但用這錢來買一個靈劍的養護膏,顯然還是太不劃算了一些。
賣東西的老婆婆看著年紀不小了,脾氣也不小,只是道:“我這白梨霜向來就是這個價,且一月僅供一瓶,客官若嫌貴,可看看別的,這煙波膏就是三個中品靈石五兩,夠用很久的。”
那男修見老婆子一介凡人,質疑起來:“凡人做的,能是什么太好的東西。”
老婆婆輕笑了下,臉上的褶子活靈活現地動了起來:“這里是黎城,就建在滄寰山腳下。”
“仙長,我們這里,最不缺的就是修士。”
這話把周圍的所有人都逗笑了。
說話間,祁念一越過這男修上前,老婆婆一見她,就笑得瞇起了眼睛:“祁小娘子來了,還是和以往一樣嗎?”
“對,一罐白梨霜,兩瓶竹葉青,三兩煙波膏。”
“好嘞,小娘子稍等。”老婆婆見到她,仿佛格外親切些,“每月這一罐白梨霜,就等著祁小娘子來取呢。”
一旁熟悉些的修士起哄:“付婆婆,聽您這話,也太偏愛這祁小娘子了吧,瞧不起我們還是怎么?”
付婆婆笑開了花:“就算我這白梨霜不為祁小娘子留著,你們難道買得起不成?”
眾人甘拜下風連聲道:“那必定是買不起的”。
只有最初嫌貴的男修見狀,不解道:“真有人買這玩意啊?”
一旁的人好意解釋:“付婆婆在我們黎城賣了十幾年的養護膏了,經她手做出來的養護膏,就沒有靈劍不喜歡的。”
男修無語:“劍乃死物,哪里有喜歡不喜歡一說。”
此言一出,一旁排隊買東西的劍修都一臉你鐵定不是劍修的表情。
祁念一瞥了他一眼,卻在看到他頭頂的小字時,停頓片刻。
【仙道聯盟(副盟主莊鈞之子)·莊不凡-筑基(后期)】
仙盟的人。
莊不凡失魂落魄地走了,喃喃道:“你們劍修都是變態。”
她沒再理會,照例多給了付婆婆一瓶生息丸,把買到的煙波膏分了一半給楚斯年,兩人準備找一艘船一同上去。
付婆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滿臉慈愛。
碼頭上人影攢動,叫嚷吆喝聲起伏不斷,他們還沒確定要上哪艘船的時候,面前突然冒出來一道賊兮兮的聲音:“這位道友,地圖買嗎?”
祁念一面無表情正想越過去,又聽見對方說:
“我看兩位道友都是劍修,可知道此次無望海,神匠云野所留的最后一把靈劍會出世,我這地圖包你們找到云野的劍,五十中品靈石,劃算吧!”
云野的劍,地圖?
祁念一緩緩轉過頭看著這人。
對方信誓旦旦的保證:“我這地圖,保真!絕對能找到云野之劍!”
祁念一:……
大師兄二師兄,取劍這件事,好像跟你們想象得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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