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告而別
等兩人整好衣服去大廳時,消失了好幾天的蘇佑軍已經等在那里了,他腳邊跪著個穿粗布短打的男人,是后院馬廄的馬夫。
“萱萱,你自己問他吧。”蘇佑軍走到蘇逸萱身邊,淡漠地看著地上的人。
他跪在地上,粗黑的臉上神情驚恐,看見蘇逸萱,哀嚎道:“小姐,那賊人劈開馬廄,搶了馬就跑了,小人攔也攔不住,小姐饒命啊,小姐!”
馬夫說話顛三倒四的,蘇逸萱一再保證只要他說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就不會追究他,他才漸漸平靜下來,一五一十說出了半夜發生的事。
這馬夫名叫趙武,今夜是他值夜,城主府一向太平,他也如往常值夜一般,喝了點小酒,后半夜的時候正在打瞌睡,就見一名穿著中衣,披頭散發的男子闖進馬廄搶馬,趙武嚇個半死,拼命撲上去護馬,那人跨上一匹馬,大喝一聲,馬兒抬腿將他踢到,載著人跑了出去。
等人跑了,趙武去馬廄里查看,才發現丟的是城主最喜歡的汗血寶馬——血獄,頓時慌了。他擔心城主回府后要嚴懲他,害怕丟了性命,便悄無聲息背了包袱準備連夜逃走。與此同時,夜巡的護衛看見穆昊陽的房門半夜敞開,進去查看發現人不見了,急忙去稟告蘇佑君,蘇佑君立刻派人搜府,將出逃的趙武逮個正著。
蘇逸萱被蘇佑君叫醒,聽了消息,頭都沒來得及梳,套上件衣服就跑來找云青久。
“你可看清楚了,搶你馬的人長什么樣子?”蘇逸萱問他。
“看看清楚了,”趙武因為喝過酒,又怕擔罪責,此時滿頭大汗,紅著臉喘粗氣,“他長得極為好看,小姐數日前帶回來一位公子,我在門口遠遠地見過,搶馬的,正是那公子!”
“他穿著什么顏色的衣服?”云青久提高聲音質問道。
“是,是件月白色的中衣,沒穿外衫!壁w武幾乎要跪不住,滿臉沮喪,又補充道:“披頭散發的,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個女鬼!”
“好了,你下去吧!碧K逸萱與云青久對視一眼,云青久點點頭,她便知道要問的已經問完了。
聽了這話,趙武連滾帶爬地出了大廳,連鞋子都丟了一只。
蘇逸萱屏退眾人,走到云青久身邊,將手搭在她的肩上,遲疑道:“云姐姐,或許是他醒來后想起來有什么急事要辦,又不想深夜打擾,才突然離開了!
云青久沒有說話,她也說不清現在心中是什么感覺,只覺得一陣無力感席卷全身。
半響,她輕聲說了句,“他沒事就好。萱萱,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說完這句,她便徑直離開了。蘇逸萱轉頭看看蘇佑君,滿臉都是擔憂,后者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送她回了房間。
這一夜,云青久徹夜未眠。
第二天,蘇逸萱再見到云青久時,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朝氣,只是這朝氣持續到午時,又因為小黑突發狀況而徹底低沉下來。
當天中午,云青久剛給小黑喂完食,它吃完就要睡,才一閉眼,突然又暴躁起來,不停地在床上翻騰,叫聲凄厲,折騰了一刻鐘也不見停。云青久抱也抱不住,摸也摸不得,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該如何是好。
蘇逸萱幫她請來了尤大夫,尤大夫見狀,神色泰然,只吩咐叫她們都出去,將門鎖好。
“這小東西要突破了,你們都幫不上忙,站在這里,有人的氣息反而會打攪到它。云丫頭,你放心吧,它結實著呢,不會有事的!庇却蠓蚰碇,勸慰云青久。
“那這種狀況要持續多久呢?”云青久急切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能等了,咱們出去吧!庇却蠓蛄嘀幭洌瘸鋈チ。
“云姐姐,尤叔叔說沒事就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嗯!痹魄嗑米詈罂戳艘谎坌『,不舍地出去了。
這一天她都守在門口,幾乎寸步不離,時刻關注著里面的動靜。到了晚間,里面突然消停了,云青久立刻察覺到,開門進去查看。
門一開,就有一撮黑色羽毛順著風飄出來,云青久伸手接過,是小黑掉的毛,它這些天一直在掉毛,云青久撿了不知多少。
屋子里靜悄悄、黑漆漆的,云青久拿著火折子點燃了幾盞油燈,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小黑——”她輕喊一聲,沒有應答。
她慌忙去看床上,被褥上散落著成堆的黑色羽毛,小黑不在上面,云青久心慌不已,四處翻找,最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它。
小黑蜷成一團,靜靜地躺在羽毛堆里。掉了這么多毛,它身上也沒禿,羽翼反而更加豐盈了,新長的羽毛在燈光下映射出淡淡的紫光。它長大了不少,原本只有手掌大小的身體,此時要雙手拼在一起才能勉強捧住,腳爪上稚嫩的指甲已經脫胎換骨,變得無比尖利,鳥喙也由原本稚鳥的嫩紅色變為冷硬的銀色。
“小黑,小黑,你怎么樣?”云青久伸手輕輕地觸碰它,嘴里呼喚著它的名字。
原本睡著的小黑似有所感,緩緩睜開眼皮,那兩點漆黑的小眼睛也增添了幾分亮色。它張開嘴,叫了聲,又努力想抬起頭去蹭云青久的手心,云青久輕輕將它抱起,摟在懷里,眼角落下淚來。
還好小黑平安無事,不然她真不知該怎么辦。
尤大夫一直在府里等著,看過小黑之后,他笑著向云青久道喜,云青久不明所以,尤大夫道:“這鳥兒其實是鷙鴉,幼年形態與烏鴉十分相似,故而會被誤認,如今它成功度過幼年期,已經有了鷙鴉形態,日后好好喂養,還會長大不少!
“尤大夫,小黑從前都吃的瓜子、松子一類,既然它并非普通鳥兒,今后我該給它吃什么呢?”云青久虛心求教。
“再喂些肉食試試,鷙鴉與凡鳥不同,它們什么都能吃,但也挑剔得很,要你自己摸清它的脾性。”
“尤大夫,謝謝您!”
接下來的日子,云青久一心撲在小黑身上,蘇逸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鳥兒,基本也待在云青久房間不肯離去。
兩人變著法子給它弄吃的,小黑來者不拒,短短三天就又長大了一圈,經過這次實踐,云青久試出了小黑最喜歡吃烤肉,她高興極了,因為小黑口味竟然跟她一致,不愧是她養大的好鳥兒。
這天,兩人正在花園里搭了架子烤肉,突然侍衛來報,說有人鬧事,請蘇逸萱前去定奪。蘇逸萱只得放下還未考好的肉串,拿帕子擦了手,往前廳去,一邊走一邊抱怨著,說蘇佑君平時跟狗皮膏藥似的,偏偏這時候不在,害她要處理這種麻煩事。
云青久抱著懶洋洋的小黑,跟她一起出去。
“你是什么人?來我家里鬧什么?”蘇逸萱還未到門口,看見有人在跟侍衛纏斗,就拿出氣勢呵斥一聲。
那人見有主事的來了,也停下動作,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拱手道:“這位小姐,我并非有意要冒犯,只是我有摯友在貴府,想進來看看,不料被他們攔住,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那人抬起頭來,云青久看見他的臉,下意識攢緊了手中的一撮羽毛。那張臉,跟江老板非常像,只是略微年輕些,眉眼間有些抑郁,膚色蒼白,看著不太精神。
任誰見過這兩個人,都會認出他們是兄弟。
“你——江老板是你什么人?”云青久往前一步,質問道。
“呵,我叫江海潮,不過是不幸跟他有共同父母的倒霉蛋罷了,小姐,你府中可有一位名叫穆昊陽的人?”那人承認江老板是他兄弟,似乎十分不屑,又趁機說明了來此的目的。
他是來找穆昊陽的。
“你找他做什么?”
“我聽說有位云小姐將他救了出來帶到貴府療傷,我一脫身就來找他了,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江海潮神情激動。
蘇逸萱將江海潮請進屋,細細問過,兩人才知道,這江海潮也挺慘的。
他是江老板——江流川的一個娘胎里生出的親兄弟,江流川自小聰穎過人,就有些看不起這個資質平平的弟弟,兩人關系一般。十年前,江海潮幫助重傷的穆昊陽在天臺山結陣療傷,誰知過了才半個月,虛境降臨,天臺山變得兇險萬分,江海潮擔心穆昊陽安危,要進去找他,不知怎么被江流川知道了,找人將他劫走,關了起來,不讓他去送死。
這一關就是十年。
直到云青久將穆昊陽帶出來,江流川得知消息后,才將這個弟弟放出來。
云青久聽他訴苦,想起來她去花顏閣赴約那一日,有黑衣人曾闖入穆昊陽的房間,但什么都沒做,現在看來,那人肯定是江老板派來的,就是為了確認穆昊陽的身份。
“抱歉,你來晚了一步,穆昊陽他已經離開了!痹魄嗑没卮鹚。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和失落后,她已經能以平常心對待這件事了。
江海潮本來振奮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他再三確認穆昊陽確實不在后,憤憤地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然后站起身來,朝云青久和蘇逸萱分別作揖,道:“既然如此,多謝兩位小姐擔待,在下告辭了!
云青久兩人將他送至門口,江海潮又拱手道別,然后甩著袖子走遠了。
“這人還挺有趣的,”蘇逸萱笑道:“跟那個心機深沉的江老板一點也不像,除了臉。”
云青久點頭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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