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七日遺落
在那一剎那,在白府蟄伏多年的潛意識戰勝了理智,什么面子里子,哪有活命重要,所以白羽千大喊出來,絲毫不介意自己在哪里,自己的家仆是否會聽到自己的聲音。
“沒配,”關鍵的兩個字救了他的小命,他喘著氣繼續說道,“差了一味,藥不成行!
飛沉老妖扶額嘆息,心說,這是什么鬼,這差一味藥那差一味藥,難不成本座真身其實是采藥先生?
“何藥?”
白羽千不敢過多饒舌,畢竟解藥也不是非自己配不可,于是迅速開口,講了一大串,聽得飛沉老妖想殺人。好在暗室后的印妙一字不差的記了下來。
“差一味?”飛沉老妖挑眉,那神情是警告白羽千想好了,想明白了再說話。
白羽千眼淚汪汪,方才他一時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嘴快將近日所缺藥材全部說了出來,全當眼前人是自己小仆使喚。
他現在就恨自己的手被捆牢,不然定要狠抽自己幾下。
荷苑還似以往般凄涼,破舊屋檐上雜草無精打采的立著,在風中懶散的晃動,破磚破瓦爛窗柩,沒有一絲王府院落該有的樣子。
小廚房的墻倒是修補好了,看不見柴草堆后有光透出。秋冷香默默嘆了聲氣,好一個高開低走,她想,說好的風光回府,吊打小三呢?怎的一見顧凡苼,一想起銀靈就亂套了呢?
不知是否有人故意為之,從前關了院門便萬籟俱寂的荷苑此刻能萬分清晰地聽到府中喧鬧,秋冷香繞過假山往門邊貼,想分辨清楚外面到底在鬧些什么。
“左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人無聊之事,王妃方才受到驚嚇,還是回屋歇著吧,”冷不丁絲一古井旁有一明顯帶著喜悅又及其克制的聲音冒出來,“一切有我!
仔細聽,還有些許顫抖,嚇到了小心翼翼生怕發出聲響的秋冷香。
隨后秋姑娘就笑了,轉身小跑作勢要打那人:“空小,”秋姑娘是真的高興,但話還沒說出口立馬被眼前人的樣子驚訝到,“你怎么濕漉漉的站在這兒?快回屋換了衣服過來見我。”
隱約的,秋冷香冒出里一個念頭,還沒等她捕捉隨即消散在晚風中,飄向了喧囂里。
意外的,屋里整齊干凈一塵不染,看的出來空小日日都在用心打掃,光透進來,暖暖的,秋冷香終于有了回“家”的感覺。
空小進來跪拜,還是在屏風后面,怕秋冷香感覺不適,思來想去,還是站在更靠近門的地方回話。一問一答,燭光搖曳,夜終于靜了。
夜終于靜了。
白羽千從暗室出來看著寂靜到不自然的白府,自嘲的笑起來,果然是飛沉老妖,他想,所到之地魂歸一處。偏偏看不出一點異常,只是月下寂靜如海。
他揉揉被綁的生疼的手腕,第一次想自己做的是對是錯。然天命如此,他無可奈何,無可選擇,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耳邊響起飛沉老妖的聲音,老妖命他七日內配好遺落解藥。
遺落遺落,忘記落在紅塵漫漫中的回憶,怎么可能說找回便能找回。
白府眾生是警告,白羽千卻只能祈求自己命硬,不被老妖解決掉。
是的,他欺騙了飛沉老妖。解藥的確可假手他人,但是他用藥時便多加了一味藥進去,不影響服藥之人后面的生活,但硬要解,不按藥方去解,服藥人會遭到反噬,重則要命,輕則?沒有輕則。
飛沉老妖是知道這件事才會去找白羽千的。
老谷主在第一次給秋冷香探脈的時候,便將一切告訴了他。很多事便是如此之巧,單單遺落無妨,眼睛害藥無妨,谷外門上微毒無妨,可偏偏相遇相克,饒是天下藥谷谷主,亦不敢輕易施藥。
然而白羽千并不知此事背后圈圈繞繞,他只當老妖取解藥為的是威脅秋冷香一行,顧配出的解藥雖看起來溫善不傷大雅,卻在關鍵時候影響了很多事的進程。
雖說是后話,卻讓人感嘆命運之微妙,不可不嘆。
秋冷香聽空小跟自己說了很多,事后她想,真許是空小一個人待太久,就連某一夜燭火多跳了幾次都能一一講清楚。越聽越覺得自己在藥谷實在太貪心,居然想要一輩子不回來。
倒是空小先覺著不好意思,隔著屏風憨憨笑起來。
這是秋冷香第一次聽到空小笑。不知覺她便想到剛穿越過來的那些日子,空小整日整日不茍言笑,像是有多大事都不能讓他有反應般成熟。
明明只是個孩子呀,秋冷香想,要是在穿越前,空小一定能考一個好學校成才,一定是一個嚴肅認真的霸道學長。
現在,霸道學長笑了,僅僅因為自己苦等的主人回來了,僅僅因為他覺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秋冷香也笑了,她招手叫空小離近些,想給空小說一些只能少數人知道的事情。
的確,回府時顧凡苼的“救命”打亂了秋冷香高調回府的計劃,但誰又能說的清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呢?
空小一邊聽秋冷香說著一邊微笑點頭。越聽越覺得自己的主子不同尋常。
高調是做給京城眾人看的,為的是保住皇家顏面,低調是給秋月看的,為的是保住她自己性命。
在那場幻境里,曾經的秋冷香告訴烏詩蘭的話,她一點不敢忘記,她記得三王妃對自己再三說過的做自己,同樣,她也記得自己要回荷苑,必須回荷苑。
一切開始在荷苑,結束已然。
更何況荷苑還有忠心耿耿的空小,即使不因為自己,看印妙的面子,她也必須回來。
還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聽完秋冷香的話,空小也不瞞著,像是不經意解釋自己之前為何濕透了站在井邊般,告訴了秋冷香一個可能連顧凡苼都不知曉的秘密。
那口看上去年久失修的破爛古井,連著王府大大小小所有的院落,空小若有所思的回憶說,在東南西北各有一個完全封閉了的井口,連著墻側的井面后面,仿佛還有其他什么。
空小無不可惜的說,每每摸去那些地方,無論自己怎么努力帶去的火石總是打不著,又不敢發出太大動靜,只好次次無功而返。
秋冷香跟著若有所思,說道:“有理有理,不過現在是不是該先吃飯,”說完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無不可惜的說浪費了宮中好吃食。
空小:“?”
顯然跟不上思維跳躍的秋冷香。
“印妙”
二人異口同聲,在聽到對方聲音時又同時閉嘴,隔著樹搖屏風,秋冷香低頭偷樂,什么都不想多問了。
而另一個,只好認命做羹湯。
是很甜很甜的蜜茶,一口灌下去,渾身溫熱,以往空小從井里出來,不會放那么多蜜,但是今天不同,見到秋冷香的快樂,聽到印妙消息的快樂,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快樂,從四面八方緊緊包裹著他,他笑著,將所有快樂都倒進了茶水里。
快樂到喝到茶的秋冷香都一同快樂起來了。
夜漸漸深了,空小站在門前點燃門口的燭燈,光不算太亮,暗暗透到窗子,同屋里的燭光交融在一起,柔和且溫暖。他再次忍耐不住不做聲色的咧開嘴笑了起來。
秋冷香站在光照不到的陰影里,看著窗外笑著的空小,終于一切的猶豫都沒有了。
一路取寶,她明明確確感受到了印妙對空小的感情,此時此刻,雖說不上為什么,她從空小的笑里看到了他對未來的渴望,她喜歡他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樣子,仿佛這一刻就是永遠。
有希望,不論是空小和印妙,不論是烏詩澤和烏詩蘭,不論是什么和什么,萬事萬物都充滿希望,有希望,一切便都會好起來。
隔著窗,主仆二人笑的比那盞茶還要甜。
又過了幾日,不出意外的秋月來到了荷苑,其實在秋冷香看來還是意外的:“還以為前幾日便會來。”她對著空小吐槽。
空小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嚴肅認真,一絲不茍,看的秋冷香懷疑他有沒有聽到剛才自己說的話。
門被關上了,聽腳步只有秋月一個人進來。秋冷香冷笑一聲,揮手叫空小閃將出去。一對一,才公平。就像秋月對之前的秋冷香一樣。
依舊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一進屋,立馬變了張臉,看著屋里滿臉挑釁樣的秋月,秋冷香在腦中配樂:變變變變變變變看看看,急如風快如電,快如電,看看看看看看看變變變,好瀟灑,好浪漫。
當然,瀟灑和浪漫是對顧凡苼而言,此時的秋冷香只覺著惡心的緊。
確還是要笑。
“妹妹來了。”秋冷香半依在床上,披著頭發,臉一片白一片青,光照在上面,配著滿室回音,說不出的凄涼。
秋月亦笑,她站在屏風旁,端端往著床上瘋魔著的秋冷香盯過去,溫良恭謙的臉上長著張吐露蛇蝎的唇:“姐姐瞎了眼?豬油蒙了心?還回來做什么?不如打個商量,把位置讓與妹妹?”
聽到瞎了眼秋冷香眉頭微微跳動一下,不動聲色的回答:“妹妹喜歡這張床?快來,姐姐讓給你!币贿呎f一邊笨重的從床上翻下來,摔在地上。本身散著的頭發盡數掃在地上,狼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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