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星河漫漫
偏當事人不自知,胡亂抓兩把頭發伏在地下抬頭滿屋子找什么東西,最后將眼神定在屏風旁,嘿嘿傻笑:“妹妹快來,姐姐讓與你。”
秋月向前兩步,看看自己的裙擺又皺著眉停下:“姐姐當真嚇傻了?”她自然是不信的,又不是沒有過前車之鑒。
當然,這車是她自己。
秋冷香不回話,自顧自傻笑,見眼前人不肯向前,她又猛爬幾步,死死抓住秋月的衣角,就像上次秋月燙傷自己的手嫁禍給自己那樣:“妹妹不生氣,姐姐錯了,呼呼,不疼不疼”
再然后就是秋月聽不明白的胡言亂語。
她有些氣惱的從秋冷香手中拽回衣邊,未來及開口,一個身影蹲下來,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下的女子,輕輕的放回床上,不放心,還為秋冷香柔柔的蓋上了被子。
秋月僵在原地,又極快反應過來,絞著手里一方白綢巾哽咽起來:“王爺,姐姐可憐,將她接去惠水亭吧。”
一字一句似圓滾滾似水珠般盡顯柔情,顧凡苼聞言轉過去朝著她笑:“無妨,命而已。”
這笑真好看,秋冷香只掃了一下便垂了眼,心想,那時推秋千的時候,他也這般笑著吧?只是,能笑出這般美的男子,卻為何能做出那般可惡之事呢?
命而已嗎?
只因為他嘴里秋冷香的命,所以秋冷香活該遭遇一切嗎?
秋冷香瘋狂的笑起來,看起來更像是個瘋子了,這個瘋子一面笑著一面推開顧凡苼,光著腳沖到院子里,狂轉著圈,雙手高舉望天高喊著什么,顧凡苼遠遠看著,只模糊聽到什么歸去兮,愿安兮。
被摟在懷里的秋月聽得分明,驚得趕忙找借口拉著三王爺離開。
荷苑,何怨!無怨無冤歸去兮,進陽走陰往生兮!怨進安出,荷苑,愿安息;
愿安兮,愿安息,安則安,息得息,陰陽變幻不可逆;
隨心。
秋冷香繞過假山看著因走的匆忙未關緊的苑門,諷刺的冷哼出聲。
自落清谷見過司丘以后,秋冷香便旁交側擊從司丘那打探來許多關于自己嫁來王府以前的事,果不其然,在秋府,秋冷香身邊還有一個丫頭,那丫頭自小跟著自己,同自己一塊兒長大。
銀靈是在秋冷香七歲的時候才來到秋府的,剛來的時候銀靈總是犯錯,不是今日泡茶的水太燙,便是明日窗開大了涼著了秋冷香。
秋冷香性子溫吞,人又小,遇到這樣的事又不肯告訴秋姥爺和秋夫人,只是那丫頭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終于在一個冬夜,銀靈又忘了關好窗,風灌進屋里,吹滅了火盆,滿屋子煤煙。
趕巧那夜秋月娘親睡得不踏實,胸悶滿府到處走,閑庭信步散著散著便聞到了濃濃的異味,再找到源頭,當機立斷沖進屋子,將被煤煙打到昏昏沉沉的秋冷香抱了出來。
那丫頭作為最親近秋冷香的人自然被抓來問話,小丫頭沒什么心思,搞不懂高墻里的圈圈繞繞,三言兩語將自己所知所見倒豆子樣全盤托出,絲毫沒有瞧見秋月娘親陰暗的臉。
等到小秋冷香終于醒來以后,自幼陪在自己身邊的丫頭不見了,銀靈從此待在自己身邊,一直伺候到自己出嫁,伺候到為了秋冷香送了自己的性命。
許是旁觀者,烏詩蘭第一次聽完這段往事,再對著秋冷香在幻境中所說所言,分辨出幾分意味,后來越想越覺著慎得慌。
長在谷里的司丘對這種事向來慢一拍,不過好歹記得秋冷香傷了腦子失憶了,有事沒事總拿著幾封以往的書信給秋冷香看。看著書信里記錄的點點滴滴,烏詩蘭一邊感嘆秋冷香文采奕奕一邊解密般解讀秋家小姐的生活。
收獲頗豐。
這段略微奇怪話便是在信上讀到的。
只是藏頭藏尾又橫豎對角的,司丘當初愣是沒有看出門道來。要不是秋月在荷苑對烏詩蘭耳語過一遍,而她又恰瞧用余光掃到了零星幾個字眼,怕是這精心寄出的信件便只能是一紙空談而已了。
只是這段話是什么意思呢?為何秋月怕被顧凡苼聽到呢?秋冷香站在院子里想不明白,倒是空小見她光腳傻楞在原地,趕緊回屋取了鞋過來。這種時候,他就非常想念印妙了。
最近這種避無可避時分,他總在默念心空自然無物,小的無關避諱。
仆小而心無騖。
他后來求印妙將這句隨便編出來的六個字寫在紅紅的紙上,春聯般貼在了門欄上。
風夾著一股子香從院外吹進來,穿好鞋襪的秋冷香叫空小去關院門,嗅到這香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下一秒,架不住空小叨叨,她甚至沒反應過來這陣香是多么的熟悉,匆匆往屋里走去。
進到屋里空小幾次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秋冷香看到了訕訕一笑,說道:“不怪我,怪人設,人設”說到后來,干脆沒了聲音。
這面上是沒了聲音,秋冷香在心里叨叨:天呀地呀,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仆呀?活不下去了呀,誰來救救我呀!
正想著,窗外向前敲擊聲,聽得秋冷香眼睛一亮,她飛速靠近窗戶,伸手在半入的指尖上有節奏的輕巧的點了幾點,得到回應后,迫不及待拉開窗叫窗外人進來。
來的正是印妙。
“好印妙!”秋冷香眼淚汪汪的望著印妙,搞得印妙莫名其妙,以為自己眼睛上有什么東西沒有擦干凈,條件反射的轉身去擦,惹得一旁本身很緊張的空小噗嗤一笑。
印妙紅著臉輕咳一聲,避開空小投來帶有笑意的眼,僵硬的關上窗。再轉身過來,一切如常。她打量著屋子,打量著秋冷香,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逃難回來那天都比今天精神。”
三人皆笑。
入夜,秋冷香留印妙一同用飯,是最最簡單而溫暖的古版火鍋,清湯里飄著幾片綠葉,三人開始相互禮讓,硬生生上演了一場孔融讓梨:“好啦好啦,”還是秋冷香捂著肚子告饒,“空小,且受下去罷,我同印妙說會子話。”
印妙扶秋冷香走到院子里,站在絲一古井旁,風吹過,二人相視而笑。還是秋冷香先開口:“此去波折頗多,不必叫空小知曉。”說著,眼睛看著的卻是井底。
一人不進廟,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樹。從外面回來里面,即便是以往朝夕相處的人,秋冷香亦不得不試探。她只是在實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而已,偏內心翻涌成浪。
印妙點頭,亦看著井不接下茬,自顧自說起在草原發生的事。
“哦?三王爺身邊有善易容者?”半晌,秋冷香露出感興趣的神情,見印妙面色為難,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寬慰道,“本是秘術,怎會讓旁人窺探?無妨,往后小心著點便是。”
見印妙仿佛還是在意的樣子,秋冷香拉著她往回廊邊坐下:“倒是王爺怎知你會‘萬人一’?你這般一使會否有麻煩?”
印妙像沒事人一樣擺擺手,學著秋冷香說:“無妨。此時只我與陸樹曉得,當日我騎馬跑的遠,王爺只當是皇上派人支援,并未起半點疑心。”
二人又說了好些話,空小在后面端茶伺候著,竟平生出許多幸福感來,夜深了,他笑著打斷眼前二人談天,勸二人回屋圍著暖爐再聊。
印妙抬頭看滿空星河漫漫,呀了一聲連忙告退。出京一趟印妙開始有了分寸,不肯留下過夜,只囑咐空下照顧好秋冷香,腳尖一點飛出荷苑。
主仆二人見狀笑著搖頭,隨她去了,回屋不提。
日子仿佛同出京前平靜無二,空小卻知道自己的主子不一樣了,以前的她守著滿園凄涼依舊單純快樂,現在已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三王棄妃。也只有偶爾印妙出現時才會似從前一樣。
空小盼著印妙來,又怕印妙來,如此,迎來了步公公。
還是那雙華貴不凡的鞋,擺脫三王府眾人隱秘的阻撓,帶圣旨闖進荷苑。
秋冷香正趴在假山上,不知在一片葉子上找到什么東西傻笑著往嘴里塞,空小在她旁邊眼疾手快一把搶下扔掉,沒有責罵亦無強拉秋冷香回屋,只是小心伴著,滿眼只寫了謹慎,站在光里,是大寫的忠誠。
忠臣首先看到了山下眾人,他連忙從腰間扯下布單擋著自己的主子,言語不善的對來者說:“大膽奴才,王妃在此為何不跪。”
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小丫頭,對著地上狠啐一口:“呸!圣旨在此你個閹人裝什么大尾巴狼。”
后果當然是被亂棍打死不提,只說當下。
空小聽到圣旨大為震驚,連忙扶著瘋瘋癲癲的秋冷香從假山上下來,跪好,接旨。
步公公像是沒有看見秋冷香灰頭灰臉般一板一眼念完圣旨,等秋冷香被空小強按著謝過恩后,沒事人般離開三王府。
顧凡苼自始至終黑臉跟隨,步公公亦仿若沒有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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