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棉花中走了一圈，回到竹亭，眼見顧云凰又要歪到搖椅中去，秦妤嬈先她一步坐過去，“這搖椅真有那么好？讓我也來試試。”

　　搖椅只有一個，被秦妤嬈坐后，顧云凰只好坐到旁的躺椅中。不曉得是天氣太熱，還是她靈力耗損過度還沒有恢復，身上懶洋洋的，半絲力氣也提不起來。靠到椅子中，顧云凰托腮看著面前的冰盆，看著冰盆里的冰在炙熱的溫度下一點一點融化成水。

　　“燕兒被皇上請到宮中議事都有十余日了，再下去，我擔心于她名聲不利。你可有想到什么辦法，可讓她盡快出來的？”秦妤嬈順她的目光看一眼那冰盆后，問道。

　　顧云凰搖頭，并反問道，“皇上不上朝，百官進不去宮中。你是六公主的陪讀，可能進到宮中？”

　　“倒是進去過兩次，”秦妤嬈嘆氣道，“可惜每次我提出要去流云殿見燕兒，都被皇上的人制止了。”

　　“那就只能慢慢等了，等君山的事結束后，皇上就會放她出來了。”顧云凰無法道。

　　秦妤嬈捏了塊糕點在手中，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便又嘗了一口。顧云凰見著，自是得意的跟她炫耀了一翻。得知糕點是安平所做，秦妤嬈笑了，“我記得安平是你祖母院里的人吧？”

　　顧云凰點頭，秦妤嬈搖搖頭，將剩下的半塊糕點吃了后，拿錦帕擦凈手，又喝了兩口茶，“君山的事，恐怕沒有那么快結束。今早父親上早朝依舊被擋在宮門口后，回來的路上，接了君山傳來的急報。君山匪寇雖多，也多不過十萬。開始時，匪寇尚能占著殘狠，壓著百姓打。近幾日開始，百姓中出現不少領頭之人，帶著百姓有守有攻的反擊，已是初見效果。”

　　“這不是很好嗎？”顧云凰問。

　　秦妤嬈看她一眼，“是很好不錯，可誰都知道，這涌出來的領頭之人，并不是真正的百姓。是誰的人，父親和其余的幾個大人曾一起派人查過，卻什么也沒有查到。父親擔心這些人，是別有用心之人。”

　　“不管他們是不是別有用心之人，現在他們都是百姓心中的英雄。”顧云凰說道。

　　秦妤嬈瞇著眼說道，“是呀，他們都是英雄。”

　　顧云凰聽她語氣不對，細思片刻，小心問道，“你是懷疑，那些人是大長公主的人？”

　　秦妤嬈抿著嘴，飽含深意的看她一眼。顧云凰警惕的縮到椅子中，不吭聲了。輕笑一聲，秦妤嬈拿過桌上的書，翻到寫著詩句的扉頁，手指從那一行字上滑過，“當年的李覓將軍與謝家、景王府關系都頗為親密。皇上想除大長公主，凰兒覺得，謝家、景王府會置身事外嗎？”

　　“不會。”顧云凰肯定的道。在秦妤嬈抬頭看來時，她嘻嘻一笑，“推己及人，如果秦姐姐有事，我不會置身事外。”

　　秦妤嬈心尖微微一顫，指甲從刮破了那一句詩的最后一個字。許久之后，方才說道：“真巧，我也不會。”

　　兩人相視而笑。秦妤嬈將書放回去，轉移開話題，“好端端的，你怎么會昏倒？青玉幾個說得不清不楚的，我也沒有太聽明白。你且給我說說。”

　　“我也不……”

　　“凰兒，”顧云凰才開口，寧婉柔踏著青石鋪就的小路走來。走到近前，看到秦妤嬈，心中稍稍松了口氣。待秦妤嬈跟她見完禮，她不動聲色的笑道，“秦小姐又是來看凰兒的？”

　　秦妤嬈余光掃一眼顧云凰后，點點頭，“凰兒莫名其妙昏倒，連太醫都查不出因由，我實在是放不下心。聽聞她醒了，便想來看看她，順便也問問她，看能否尋到些蛛絲馬跡，好好早日抓出背后真兇。否則，有一就有二。”

　　“秦小姐如此有心，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心生慚愧呀。”寧婉柔感嘆道。

　　秦妤嬈忙安慰道，“哪個母親不心疼自個的孩子，夫人之所以沒動作，也是事出有因，想來凰兒也不會怪罪。”

　　“誰說不是。”寧婉柔暗贊一聲，眉宇適時的涌上來一抹憂愁，“丞相府如今這般情況，別說要找兇手，便是想要出個門，都比登天還要難了。”

　　秦妤嬈眉眼一動，溫婉笑道，“這有何難，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妤嬈便可。”

　　寧婉柔開眉一笑，“秦小姐如此說，我這里倒還真有件事要麻煩秦小姐了。”

　　秦妤嬈屈膝一禮，“夫人請說。”

　　沉吟片刻，寧婉柔以顧老夫人身體不適，需要大夫的事與她說了。秦妤嬈聽后，也未有什么懷疑的叫來采芝，按照寧婉柔的吩咐，讓她立時的去請周大夫入府。看著采芝遠去，寧婉柔心寬下來，跟秦妤嬈和顧云凰又聊了幾句，便起身走了。

　　待她走遠，秦妤嬈這才疑問的看向顧云凰。

　　顧云凰失笑，“秦姐姐明知道母親說的不是實話，為何還要幫？”

　　秦妤嬈白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因為她是凰兒的母親。”

　　顧云凰意動。上一世里，秦妤嬈總是在她有需要的時候，伸手幫她。她也曾問過她為什么，那里的秦妤嬈也答：因為她是顧云凰。

　　雖然如今聽來，這話含有別的意思。但不可否認，隨著對秦家了解越多，特別是某個猜測已經陳橫在心中的情況下，她的話，還是讓她冰冷的心有了一絲絲的暖意。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秦妤嬈追問。

　　反正靈芝請了周大夫回來，事情也瞞不住。而且這事顧云凰本來也不打算瞞，因此也沒有瞞她。聽完顧云凰的講述，秦妤嬈唏噓了兩句后，試探道，“你覺得，陳氏是如何中毒的？”

　　顧云凰雙眉緊皺在一起，“先是父親挾持大長公主，再是百姓圍困丞相府，之后我昏迷，現在又是陳氏中毒身亡……恐怕是有人在針對我丞相府。”

　　秦妤嬈目光一動，捧了杯茶在手中，一時未語。

　　采芝去的快，回來得也快。回來將請周大夫入府時，差點被憤概的百姓生剝一事一說，也很有幾分的唏噓。丞相府啊，朝廷一品大官，如今落到被百姓欺壓的地步，皇上不僅不聞不問，連官府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未見。

　　世事無常，大概說的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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