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顧老夫人不開口，佟嬤嬤不敢開口中，寧嬤嬤出了聲。姜月瑤狀似沒有聽見，跌跌撞撞的繼續朝外走去。寧嬤嬤使了個眼色，春蘭幾個快速過去，將她攔住。

　　姜月瑤倒退幾步，眼中臉上皆是恐懼之色，“你們想干什么！”

　　夏荷心中不忍之色更重，軟聲道，“月瑤小姐放心，寧嬤嬤只是想問你幾句話。”

　　說話間，寧嬤嬤走了過來。伸手探一探陳氏的鼻息，的確是落了氣。她的眸色微微一動，看向陳氏嘴角的那一抹黑血，寬聲問道，“陳姨娘是如何中的毒？”

　　這一問，姜月瑤眼里的淚水就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滾滾落了下來，看一眼顧老夫人，沒說話，意思卻很明顯。顧老夫人氣得胸膛急劇起伏，脫口道，“我若要害她，根本不會將你們接進京城！”

　　“老夫人！”佟嬤嬤心驚的扯了扯顧老夫人的衣袖。顧老夫人還未意識到說漏了嘴，雙眼含戾的瞪著姜月瑤，“我處處護你、偏袒你，沒想你竟是這樣的白眼狼！”

　　寧嬤嬤平靜的等她發泄完，淡聲問道：“聽老夫人話中的意思，月瑤小姐還沒有入京之前，您就識得她？”

　　顧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兩眼一翻，便‘暈’了。

　　寧嬤嬤將目光看向佟嬤嬤。

　　佟嬤嬤目光躲躲閃閃的，也想來學顧老夫人暈倒的對碼。對上寧嬤嬤嘲諷的雙眼，她硬著頭皮說道，“月瑤小姐的父親姜方是老爺的同鄉，當年老爺入京趕考時，還多虧了姜方的指點。得知姜方這些年并未回慶德縣，月瑤小姐母女上京尋他后，老爺感恩于當年姜方指點之恩，才將月瑤小姐母女接到了府中。”

　　寧嬤嬤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看一眼顧老夫人顫動的眼皮后，她偏過頭繼續問姜月瑤道，“我聽小小姐說，你是會醫理的。你娘既是中毒，你可知是中的什么毒，又是怎么中的毒？”

　　“是茶，娘是喝了老夫人的茶中的毒！”姜月瑤說道。

　　竟是連祖母也不喚了。

　　顧老夫人聽言，哪里還能裝得下去，怒坐起來斥聲道，“胡說八道！那茶我也喝了，根本沒事！”

　　姜月瑤只哭不駁。

　　寧嬤嬤沒有說話，蹲下身來，伸手就要去沾陳氏嘴角的毒血，春蘭急步過來伸手阻止后，從懷中拿出一方錦帕，將陳氏嘴角的血小心的擦下來，仔細疊好之后，又才轉交給寧嬤嬤。寧嬤嬤拿著錦帕聞了聞，還沒有聞出什么味來，身后一陣凌亂腳步聲響，她本能的回頭看去。

　　陰氏、顧明君、朱氏以及顧明珠一前一后走來。陰氏和顧明君臉上都是快意以及幸災樂禍的笑，朱氏和顧明珠，則面無表情，堪稱麻木。

　　幾人過來，陰氏和顧明君自是一翻連嘲帶諷。說得痛快了，才進屋去，給顧老夫人見禮。朱氏有心寬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跟在陰氏身后，給顧老夫人見禮去了。顧明珠在經過寧嬤嬤身邊時頓了頓，得寧嬤嬤一個寬慰的眼神后，不動聲色的緊跟著朱氏，給顧老夫人見過禮，乖巧的坐到一邊。

　　而此時的清芷院，木棉樹林中的竹亭中。

　　秦妤嬈喝著茶，目光四掃一圈，道：“清芷院里的景致倒是比以往要好些了，只是可惜那一架葡萄，再有兩月都快熟了。”

　　“誰說不是？”顧云凰看向先前葡萄架位置，如今栽種的一叢叢美人蕉，心氣頗是不順。

　　秦妤嬈笑了笑，放下茶杯，看到桌角擱著幾本書，她順勢拿過來翻了兩頁，“這就是四皇子送的書？”

　　顧云凰點頭。

　　秦妤嬈翻看兩頁，沒覺哪里有趣，合上書準備放回去，無意看到扉頁上有字，她好奇的翻過去。看到那句詩詞，她先是一愣，進而掩唇輕笑起來，“我們凰兒魅力真大，不僅三皇子傾心糾纏，連四皇子也借書表情呢。”

　　顧云凰坐在搖椅中來回搖動，聽到她的話，她偏頭看了眼她手中的書，“不過一句詩罷了，秦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平生最是討厭這種咬文嚼字的東西。莫說四皇子沒有那個意思，真有那個意思，僅憑這一句詩，我以后怕是要躲他遠遠的了。”

　　秦妤嬈不贊同道，“四皇子這樣是委婉小心了些，可比死纏爛打，讓你煩不勝煩來得要好吧？再說了，四皇子能得皇上委以重任，可見是有真本事的。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太子之位有六成的可能是他的。這么大的誘惑，也就你不放在眼里，落到京城其他小姐手中，恐怕連睡著了都能笑醒。”

　　“我倒是有幾分明白了。”秦妤嬈瞧見她不屑表情，若有所思的說道。

　　顧云凰單手托著腦袋，軟綿綿的問道，“明白什么？”

　　“明白為什么三皇子、四皇子都對你青睞有加的原因了。”秦妤嬈美眸光芒點點，“因為放眼整個京城，也只有你對他們兩個的殷勤不屑一顧。這或許就是旁人常說的，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原因？”

　　顧云凰戲謔道，“秦姐姐就曉得取笑我，這事放在秦姐姐身上，恐怕避得比我還要狠。”

　　秦妤嬈聳聳肩，將書放回桌上，“我倒是想放我身上，可惜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都看不上我呀。”

　　“那是他們自知配不上秦姐姐，才退而求其次罷了。”顧云凰道。

　　秦妤嬈撲哧一笑，喝了口茶后，起身走出竹亭。走到亭外，看她還懶在搖椅中，只好請道，“趕緊起來陪我在你這園子里走一走。”

　　顧云凰起身，跟著她沿著青石路慢慢的朝深處走去。抬頭看著綠葉蓁蓁的木棉樹，秦妤嬈道，“來年花開之時，這里一定很漂亮。”

　　偏頭看著她，秦妤嬈忽然問道，“為何突然喜歡木棉花了？”

　　顧云凰笑了，“秦姐姐不覺得，木棉花開之時，放眼一片紅，很好看嗎？”

　　秦妤嬈心中一動，想象著木棉花開之時，這里一片絢麗的紅色，剛要答的確很好看，卻突然想起景王府先前那一片玉蘭花開之時，那一片奢貴的白來。一白一紅……秦妤嬈的心微微沉了沉。暗自打量她片刻，卻什么也沒有看出來，心底的沉色不減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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