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凰留秦妤嬈中午在丞相府用飯，秦妤嬈正要答應，春蘭匆匆過來請顧云凰到樂壽院去。秦妤嬈擱下杯子從搖椅中起來，“你母親大概是聽到我的祈禱了。”

　　“怎么說？”顧云凰問。

　　“丞相府被百姓圍了有十來日了吧，我可是聽說，連廚房里買菜的雜役都出不去的。可想而知，你中午請我留下來用的這頓飯，必是簡陋的。我心里不想留，卻又礙于情面不得不留下來。現在可好，你有事，我也不用再留了。”秦妤嬈笑，“好了，你去吧，我也走了。待我明日有空再來找你，也順便給你帶些吃的來。”

　　兩人一邊說著笑，一邊往外走。走了幾步，顧云凰停下腳步，轉身回到亭中將晏君修的那三本書拿出來，塞到她的手中，道，“書我也已經看完了，丞相府如今這情況，短時間內我怕是出不去了。麻煩秦姐姐替我往四皇子府走一趟，將書還給四皇子，順便告訴他，書不錯。”

　　秦妤嬈打趣，“究竟是書不錯，還是那句詩不錯？”

　　春蘭在前面等著，顧云凰也沒將她這句話放心上，便笑著答道，“都不錯。”

　　“那我可將這句話帶給四皇子了。”秦妤嬈半真半假的說道。

　　顧云凰眉目一動，“秦姐姐盡管說好了，反正我是不怕的。”

　　說說笑笑著走到大花園，就要分開之時，秦妤嬈突然問道，“凰兒可聽說過靈族？”

　　顧云凰適時的露出幾分茫然神色。秦妤嬈辨認了片刻，也辯不出她的茫然到底是真，還是假，搖搖頭，道了句‘隨便說說，明日再來看望她’后，轉身走了。

　　待出了丞相府，采芝掀起簾子朝后看去，看到往日巍峨的丞相府大門如今隨處可見爛菜葉臭雞蛋，惡臭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放下簾子，她回頭道，“小姐，陳氏身死，還是死在……真是天助小姐。”

　　秦妤嬈看著手中的三本書，輕輕搖頭，“此事雖對我們有利，但陳氏死得不是時候，也太過蹊蹺了。”

　　采芝想了想，亦是點頭道，“的確也是，按照小姐的推測，姜月瑤是顧大人的……顧大人若想殺她們，根本不必大費周章的將她們接到京城來。可按目前的情況分析，陳氏之死，又的確像是顧大人下的手。”

　　秦妤嬈眼中有一抹亮光劃過，“那可未必！”

　　采芝不明所以的看著秦妤嬈，等著她給她解惑。

　　秦妤嬈笑了笑，她終于明白哪里不對勁了。不管是寧婉柔還是顧云凰，都太平靜了。平靜的好像陳氏的死，顧老夫人的病，都在她們的掌握中一般。掀起簾子朝外看一眼，太陽很大，陽光很刺眼，因著君山之事，街上百姓不若往常那么多，來來往往的，也都腳步匆匆。秦妤嬈放下簾子，喃喃自語道，“如此看來，姜月瑤提供給三皇子的那些證據，我似乎找到出處了。”

　　采芝并不笨，剎時便反應過來，“小姐是說顧小姐？”

　　“是不是，試一試就知道了。”秦妤嬈優雅一笑，正在吩咐采芝之際，突然轉了話鋒，“霜兒那邊，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采芝搖頭，“自從陳氏從祠堂出來后，就被顧老夫人拘在樂壽院中，沒再去過三皇子府。三皇子想問，也找不到人。”

　　“廢物！”秦妤嬈低罵了一句，臉上的笑也跟著斂了起來，“姜月瑤不去找他，他難道不能到丞相府去找姜月瑤！什么事都等著別人幫他做，真當我秦家非他不可了不成？”

　　采芝低垂著腦袋不敢吭聲。

　　“罷了。”收斂好情緒，秦妤嬈又恢復成一派清貴模樣，“三皇子用英雄救美的法子勾搭過的貴小姐，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你將他救過的貴小姐事跡，擇法子傳到凰兒那兒。凰兒若是聽了，姜月瑤還繼續與三皇子糾纏，便證明那些證據是她給的。若不再糾纏了嘛，那就看看她又換了哪個目標。還有，告訴秦暉，丞相府周圍的爛菜葉、臭雞蛋太少了，讓他自己看著辦！”

　　秦妤嬈說得云淡風輕，采芝卻在心中打個了寒顫。不知該是為顧云凰祈禱，還是在為姜月瑤。

　　馬車走得很穩，秦妤嬈看一眼手中的書后，又掀簾朝外看去。恰好，馬車行駛到墨香齋門口，看著在柜臺間忙碌的掌柜，秦妤嬈目光一動，低眸看向手中的書。景鈺，四皇子……嘴角勾勒起一絲冷意，示意采芝將筆墨拿出來。待墨磨好，秦妤嬈提筆，仔細沾好墨，在那句詩下，以簪花小楷工整的添上：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采芝驚訝的看著她的字，那字分明是、分明是顧云凰的筆跡！

　　“將這兩句詩傳出去，就說是凰兒與四皇子表情之句，要傳得人盡皆知！”放下筆，仔細的將墨吹干后，秦妤嬈吩咐道。

　　“是。”采芝應一聲，悄然下了馬車。稍許回來，神色有些怪異的掀起簾子，示意秦妤嬈往外看。秦妤嬈朝外看去，墨香齋已經過了，現在所走一段，多是珠寶、成衣的鋪子。目光在每個鋪面都掃了一眼，什么也沒有看到后，秦妤嬈回頭看向采芝。

　　采芝趕緊道，“不是那些鋪子，而是街上人的言論之聲。”

　　秦妤嬈仔細聽了片刻，聽到他們的言論，她的神色微微一變，“這些謠言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采芝答道，“奴婢問了一下，聽說是從寧九城那邊傳來的。”

　　“立即回府！”

　　樂壽院中。

　　陳氏已經被抬到偏廳，顧云凰去時，周大夫正在給顧老夫人診著脈。

　　顧老夫人閉著眼睛靠在軟枕上，一副心寒的模樣。陰氏不陰不陽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中，時不時無聲冷笑兩聲。顧明君同她一樣，臉上不見半絲難過，全然一副幸災樂禍模樣。朱氏同往常一樣，低垂著腦袋，安安靜靜的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顧明珠看到她來，不動聲色的朝她點點頭后，又收回了目光。寧婉柔和寧嬤嬤坐在她們幾個對面，看到顧云凰來，寧婉柔朝她招了招手。

　　顧云凰順勢進屋，站在屋中無聲的跟顧老夫人屈膝一禮后，坐到了寧婉柔和寧嬤嬤的中間。寧嬤嬤遞過來一杯茶，朝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周大夫檢查得仔細，顧云凰看了一會兒，便將目光移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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