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久久和江曄坐在落地窗前，背靠柔軟的沙發，旁邊開著一站散發柔和鵝黃光線的落地燈，

        不遠處白色的煙熏蠟燭散發出輕輕淡淡的香味，似乎是茶香和木質香味的混合。

        此時深黑色的天空被窗棱劃成幾塊，顆顆繁星散落在那皎潔的上弦月的周圍，宛如在夕陽的愛撫下湖面泛起粼粼光輝，煞是好看。

        伴隨著季久久空濛柔和的音調，江曄精神上的勞累感被一掃而空，大腦也跟著放松下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一朵暖洋洋的棉花糖擁護著，身體每一塊肌肉都得到了放松，精神上也感到無比愜意。

        所以很快，江曄就沉沉睡過去了。

        季久久是念了好幾頁之后才發現的，為了在心上人面前展現自己的實力，不讓他覺得自己幼稚，季久久選了一本名著來念。

        里面有寫字詞句晦澀難懂，也有不少生僻字，所以季久久念得更慢，給柔和輕飄飄的嗓音，增添了幾分催眠的效果。

        借著不甚明亮的光線，季久久看清了江曄緊閉的雙眼。

        她輕輕地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熟睡的男人來。

        幽暗的光線從側面投射，江曄輪廓俊挺的側臉毫無瑕疵，就像是被雕刻而成的藝術品。

        男人半張臉隱藏在陰影里枕頭里，干凈上挑的劍眉平緩地松開，消減了幾分懾人的壓迫感，輪廓深邃又有些鋒利的眼睛沉沉閉著，睫毛被燈光映出一扇小小的弧影，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薄而淡的唇瓣。

        季久久稍微湊近了點，把目光落在那雙唇上。

        據網上說，薄唇的男人一般都薄情，也不知道對不對。

        不過這張唇瓣看樣子應該還挺好親的，應該會是軟軟的，涼涼的？

        季久久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

        直到鼻端縈繞著淡淡的勞丹姿和檀木香的混合氣味時，季久久才剎住腳。

        好險，差一點就親上去了。

        季久久心虛地拍了拍胸脯，告訴自己不能這么做，這叫趁人之危，叫耍流氓，是不道德的。

        如此反復告誡了自己三次之后，季久久才勉強把視線從唇瓣移到那雙修長的手指上。

        這只手骨節分明，薄薄的皮膚貼合著指骨，每一截手指的形狀都完美的恰到好處，從手指到手腕的線條刁鉆又干凈，就像是藝術家刀削斧鑿，精心鐫刻的藝術雕塑。

        季久久把自己的手掌貼上去比了比，兩個手掌一大一小，一個是正常的膚色，一個白皙水潤，她的手比江曄的小整整三圈。

        人魚的皮膚溫度要比人類低很多，即使變化成人形也會低上一兩度。

        導致二者的手掌貼合在一起時，江曄手掌溫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季久久的皮膚上，熱一從那一小塊皮膚開始蔓延，像是滲透了血液迅速擴展到了全身各個地方。

        她的臉頰燒起來了。

        白皙纖細的手指動了動，動作柔和且目的明確——她想和江曄的手十指相扣。

        這個想法看似簡單，實則不然。

        首先，季久久無比心虛，稍稍挪動一點兒手指就感覺一陣臊意化作熱浪涌來，導致手指沒有挪動多少，她的額頭和鼻尖已然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其次，她摸不準江曄的睡眠深淺，要是動作太大，把他吵醒了，季久久能尷尬到從三樓跳下去。

        纖纖玉指慢慢陷入指縫中，每一分皮肉之間的觸碰都能引起她心尖的悸動。

        眼看五根手指都陷進去了，十指相扣算是成功一大半了。

        季久久長舒一口氣，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水，中場休息。

        忽然，她渾身僵硬了，仿佛一塊剛燒好的鐵板似的，又僵硬又滾燙。

        因為正在被她擺弄手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睜開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子看著她，面色平靜，看不出心里的情緒到底是什么。

        季久久如坐針灸，手抽回去也不是，放著不動也不是。

        江曄的眼皮動了動，他低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二人交叉的手上，似乎挑了挑眉。

        如果說剛剛的季久久是燒的通紅的烙鐵，那么現在江曄的一個眼神變化就像是把烙鐵伸進了平靜的池水中，伴隨著一陣滋啦作響，冒出濃濃的白煙。

        季久久如同被火燎到了，猛地抽回手，整個人都手足無措極了。

        腦子里也亂成了一團漿糊，思考不下其他。

        “我我我……”這兩個結結巴巴的字幾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季久久恍惚間覺得自己回到了成年期以前，不能使用人類的語言，只能本作地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

        其實江曄一直都沒睡著，他的睡眠淺，剛剛一直處于睡著和清醒的臨界點，他能感受到外界的風吹草動，卻不想動彈。

        他感知到身邊的人放了書，有一陣輕輕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茶香和甜味。

        是久久。

        她靠那么近做什么？

        江曄準備按兵不動，看看小人魚想趁自己睡著做些什么。

        之后小人魚的氣息越來越近，江曄內心涌出一個隱秘的念頭。

        季久久不會想要親他吧？

        荒誕不經，卻令人期待。

        很快就讓江曄失望了，季久久的氣息變弱了，她退開了一點兒距離。

        沒過兩秒鐘，他又感覺自己的手掌傳來冰冰涼涼、光滑柔軟的觸感。

        是季久久的手。

        皮膚緩慢的摩擦帶來一點酥酥/麻麻的癢意，好幾次江曄都控制不住，纖長的睫毛顫了顫。

        江曄逗人的惡劣因子被挑逗出來了，他睜開眼睛，想嚇一嚇小人魚。

        現在看到季久久僵硬無比的身體，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的手足和幾乎快要顫出虛影的睫毛，他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把小人魚嚇到了。

        而且嚇過頭了。

        季久久眼神慌亂無措地看了看房和陽臺，心里權衡了一下奪門而出和跳下去的可能性。

        江曄也跟著站起來，“久久……”

        季久久深吸一口氣，抱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想法決定自己交代，仿佛帶著佛要去炸碉堡的必死決心，“我我我牽你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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