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風雪征程
進了大帳見著大當家之后,馬凱才慢慢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感覺的那股肅殺之意,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永州和韶州。因為大當家對他說了,虎山軍在本月之內,就要出兵攻打永州府和韶州府,并盡量爭取在過年前拿下這兩府。這讓馬凱有點跟不上思路,不是才從苗疆回來么,怎么又要出去打仗了?
不過,因為追隨楊炯時間長了,一貫莫名的信心,讓馬凱沉住了氣,沒有出言詢問出兵緣由,只是問道,“大當家,這次是不是讓第一營殺出去?我想帶兵去打仗!”
楊炯目露贊許之色,點了點頭,“嗯,你有這個心,很好!不過,我找你來,一半是商量出兵的事,另一半是想好好了解一下,目前咱們虎山軍的整訓情況?”
在虎山軍進剿苗疆期間,馬凱留守了,而且被賦予了節制諸營的權力,所以對目前虎山軍的情況比較熟悉。
馬凱在心里梳理了一番后,才認真回道,“大當家,目前咱們六個營頭,再加一個親兵千人隊,基本上都編齊了。進剿苗疆期間,按大當家的意思,郭重和三娃,分別帶第二營,第三營,在衡山縣和耒陽縣駐防。前段時間,屬下去看過,訓練抓得還比較緊……”
“……駐防衡州大營的,有第一,第四,第五,第六,共計四個營,外加重炮營和親兵千人隊。大當家沒回來這段時間,都是各營第一千人隊的千夫長在具體負責,我督促著一起訓練。”
“……現在,整個虎山軍,加重炮營共七個營頭一個親兵隊,有三萬兩千余人,長槍兵,刀盾兵,這兩個都滿員了,就是火槍兵,好些百人隊是有兵沒槍。平日里,就拿著根木棍在練裝彈射擊的動作,還不堪用。重炮營,也就幾門虎蹲炮,架子大,里子小。”
聽到這里,楊炯問道,“照你看,小王鐵匠,多長時間能把鳥銃給配齊?”
馬凱想了想,慎重回道,“估計還得好幾個月。不過,小的看,倒是不能怪小王大使,我看他都是呆在蒸水邊的兵器局里,沒日沒夜搗鼓,只是有技藝的匠人還是太少。”
楊炯沒再吭聲,示意馬凱繼續往下說。
“……在小的看來,如今咱們虎山軍,對付一般的官軍,全然不懼。咱們人不少,百夫長以上的,都打過仗,見過血的,一般不會輕易就散了的。但要說咱們多厲害,倒是也不見得。畢竟,好多百人人,千人隊,基本都是進了衡州城之后,才招進來的,訓練時間太短,也沒真正見過戰陣……”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楊炯在心里感慨,馬凱雖然說得不太好聽,但大部分說得還是真話。根據前世的經驗,一支軍隊,要想具備一定的戰斗力,待遇,訓練,鮮血,缺一不可。嘿嘿,沒真正打過仗的部隊,根本就沒資格說自己有戰斗力。
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同樣,有沒有戰斗力,得打過才知道。
這更是堅定了楊炯拿下永州、韶州兩府的決心。
……
跟一眾營指揮使商討過后,楊炯召回了郭重、三娃等人,召集了千夫長以上人員,進行了軍議。
聽說要出兵永州韶州,大伙反應不一。有憧憬的,有猶豫的,也有一臉憂心的。楊炯坐著那張鋪著虎皮的座椅,聽著大伙議論,不吭聲。
大伙相互商量討論了一會,最早跟著楊炯干的一眾老兄弟們,開始有人想站起來說話。
到這時,楊炯卻突然伸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大伙便迅速安靜下來,眼巴巴看向楊炯。
“出兵打下永州、韶州,勢在必行,這個不需要軍議。軍議的內容,就兩條:怎么打?誰去打?營指揮使帶頭,千夫長以上的,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古往今來,說話順序的先后,往往就代表話語權的大小。于是,馬凱第一時間搶著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大當家,進剿苗疆,你沒帶上我,這次,可不能再沒有我!至于怎么打,小的倒是覺得,咱們多帶點人過去,以多欺少,只要不自亂陣腳,是不會輸的!”
楊炯耐心聽著,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待馬凱說完,胡素緊接著站了起來,“大當家,永州,韶州,自洪武年間,就置府了,想必都是堅城。攻打堅城,要么人多拿人命填,要么把人從城里騙出來野戰,還有,如果有火炮,就用火炮轟,也能把城墻給毀了。小的看,不管哪個營頭出戰,都少不了帶上重炮營。”
楊炯依舊沒說話,心里卻笑了:就你那幾門朝天打,往下砸的虎蹲炮,得何年何月才能把城墻給砸塌?
馬凱說完,郭重又接上,一個個都搶著說話,生怕落在別人后面。
下邊七嘴八舌,熱熱鬧鬧,楊炯心里一片清明。這是沒辦法是事,還有三個營頭的營指揮使沒有任命,對于絕大多數千夫長,楊炯也只能說是勉強熟悉,根本就談不上知人善用,當時在任命的時候,完全就是論資排輩。越早加入虎山軍,官就當得越大。
之所以讓他們多說話,就是分析判斷每個人的心性。治軍統兵,除去極少數有臨陣對敵天分的,絕大多數都是靠所謂的領導力。往往心思縝密,性格堅強的,更適合駕馭人控制人,也就是比較好的統兵官人選。
軍議在熱鬧地繼續,楊炯卻在心里勾畫著營指揮使的人選,以及出征的營頭。
……
冬日里,雪花飄落,寒風呼嘯。
虎山軍,大陣森嚴,旌旗獵獵。
楊炯身著甲衣,背著兩柄大斧,手持重劍,騎著黑風,一邊巡陣,一邊訓話,“……人往高處走,水往地處流!咱們虎山軍要有前途,就必須有更多的地盤!兄弟們,想給自己謀前程,就必須勇敢地拿起刀槍,去廝殺,去搏命!”
“……從虎頭山扯旗開始,咱們就是靠不怕死,敢打仗,才有的今天!”
楊炯摘下頭盔,縱聲大呼,“兄弟們,告訴我,此次出征永州韶州,大伙怕不怕?”
大陣中立即涌出滾滾聲浪,“不怕!不怕!不怕!”
楊炯不再說話,重劍斜指,大吼,“出!”
以百人隊為單位,一隊隊人馬逐漸從衡州大營的校場涌出,向西南方開進。
此次出征,楊炯帶了三個步軍營,重炮營,親兵隊,加上征發的民壯,共計兩萬余人。步軍營里,除馬凱外,另外兩個是新提拔的營指揮使,都是虎頭山時期的老兄弟。一個叫王威,老實木訥,不愛說話。另一個叫李文貴,原來是一個青皮流氓,脾氣沖,性子急,常常一言不合就敢大打出手,后來犯事流落到虎頭山的,也是楊炯最早接手的那批兄弟。
這次兩人之所以被提拔,主要是考慮兩人最為根紅苗正,可以一定程度稀釋原來衡州衛系統在虎山軍中的影響。
楊炯的打算是,哪怕以后朝廷真給了一個衡州衛指揮使的名頭,那衡州衛也得是自己的,而不是原來那個傳襲了兩百多年的衡州衛。
前軍由馬凱帶的第一營擔任,楊炯就帶著親兵隊和民壯作為中軍。風雪漸漸加大,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長長的隊伍在白皚皚的曠野中顯得格外突兀。這個時節,老百姓都貓在家里抵御風寒,路上和原野上,都完全看不到人。
隊伍行進的速度并不快,不僅風雪打在臉上難受,而且走路也是深一腳淺一腳。大伙都不怎么說話,省著力氣趕路,只知道埋著腦袋,跟著隊伍走。和大伙一樣,楊炯牽著黑風,也是一言不發,只有當傳令的親兵過來回復命令時,才會簡單蹦出幾句話來。
這狗日的天氣!楊炯心里很窩火,對湖廣的濕冷更是無語。在楊炯看來,夏天濕熱,冬天濕冷,簡直是一個無解的存在。
在這樣的天氣里行軍,的確為難了大伙。前幾日,何舉人還隱晦提醒過,“將軍,老夫觀天象,近期應是風雪交加,連綿數日哩!”說完,欲言又止,估計是還有很多不好聽的話,怕不吉利才沒說。
其實,楊炯也猶豫過。天寒地凍的,誰愿意出來遭罪,這不是沒辦法么?風雪,對虎山軍不利,但對永州府更不利。
虎山軍基本上是集中駐防的,一聲令下,就可以集結出征。但永州府,即便得知虎山軍要去攻打他們,在這種天氣下,想把人給集結起來,估計更難。相較之下,風雪對于虎山軍,遭的罪會多些,但流的血可能會少些。
晌午時分,楊炯也沒有下令埋鍋做飯,只是找了個避風的山谷,讓大伙短短歇息了一會,吃些干糧,又繼續上路。
在楊炯看來,長途行軍,靠得是毅力和能吃苦。這種天氣,越是走走停停,越是痛苦不堪。而且這種濕冷的天,一旦停下,很容易寒氣入侵生病的。
于是,一支長長的隊伍,靜默堅定地踏上了風雪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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