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屠三尊
她聲音軟綿綿的,像只想咬人的兔子。
九郎邁出去兩步,忽然感到有一股溫?zé)嵩诩珙^迅速漫開,很快它就順著他的右臂往下淌。
佟十方閉著眼,嘴里在流血。
他立刻松開手,她的手就再也支撐不住了,身子從他肩上滑下去。
九郎轉(zhuǎn)身將她環(huán)在臂彎中,“他們打了你?打在哪里?”
她用力吞咽著口中的血,指在心口上,“一掌正中……怪我,總覺得冒牌貨沒什么可怕的,輕敵了。”
“挺好笑的。”她一張嘴滿口都是血,怪嚇人的,“你吐完了我來吐,真是的,武俠小說永遠是這么個套路……”這話說完,血就像趵突泉似的從她口中往外鼓。
這一掌若是打的不好,只怕是震斷了心脈。
“先別說話,穩(wěn)住呼吸。”他立刻運氣于指腹,在她心口附近迅速封住十余處大□□位。
九郎將他打橫抱起,敏捷的飛身上屋頂。
眼前,在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高低錯落的屋脊似一根根橫筆,組成一副寫意的畫。
這副畫中礙眼的立著許多人,安靜的像黑夜里的魑魅。
“江湖盟禮待崔隱佟十方,這二人居然為泄憤將兩位尊者給殺啦!喪心病狂,人神共憤!”一人振臂怒喊。
九郎目色冷黯,一剎那心中已恍然。
短短兩日內(nèi)的一系列事,都像是一個陷阱。
二人發(fā)現(xiàn)了沉尸,對方就順便以此為餌,誘惑二人前來一探究竟。緊接著次尊和三尊現(xiàn)身,看似是為了將他二人殺人滅口,實則卻是為了引二人將他們所殺。等尊者死后,恰到好處的冒出一批江湖人,將這個套牢牢的罩在二人頭上。
這情節(jié),與他師父天殘獨孤當(dāng)年所受到的冤屈異曲同工。
冥冥中好像有只手,把劇本又重寫了一遍。
“崔隱崔少俠!”首尊從天而降,落在對面的屋脊上,他白須飄飛,面色可怖,牙呲欲裂的怒指二人,“我江湖盟待你們?nèi)绾危磕銈兒我宰龀鋈绱巳松窆矐嵵隆!?
那只手會是首尊嗎?
“什么你們?”九郎輕輕抬起下顎,坦蕩赫然,“人都是我殺的。”
“你放屁!”有人喊道:“根本就是你二人狼狽為奸,表面放棄尊者之位,暗地里卻不服氣,所以趁夜搶奪昭天令!被次尊三尊識破后就殺人滅口,對是不對!”
懷中的佟十方閉著眼睛已經(jīng)不動了,九郎心中愈發(fā)焦急擔(dān)憂,聽著欲加之罪,逐漸怒火燒心。
他將佟十方放下,單手將她纏在左臂間,右臂一展,烏青色的脊槍已指向眾人身后的冷月。
兩撇癲狂的殺意從他眼底飛起,那聲音也透出極致的無情,“把路讓開,否則別怪我佛魔通殺。”
“好啊!昨有天殘獨孤,今日就有你崔隱!江湖才平定多少年,又生事端!”首尊對身后眾人道:“各路英雄快走,這里有我拿下!”
九郎心知必須截下他們,若是這些人離開這里,對二人不利的消息將迅速在江湖上散布開了。
正待動身,臂彎間的佟十方突然動了,她迅速的垂下雙腿,站直了身子,一雙手在他腰間一過,青雁彎刀已經(jīng)離身停在半空。
“諸位,”她緩緩睜開眼,一雙眼清澈見底,印出一整個圓圓的白月亮,“我們現(xiàn)在來玩一個游戲,叫做木頭人,一共三局,每一局我都會閉眼數(shù)三聲,任各位跑,但是當(dāng)我睜開眼時,誰動了,我就殺誰。”
眾人微驚,“她怎么還活著?”
她側(cè)頭吐出一口血,豎起拇指指自己,“吐血是吐血,死了是死了,兩回事,吐完了血,你奶奶身輕如燕飛的更高。”
大風(fēng)吹著,雖描的她衣下身形單薄,但她只有吞云吐霧之姿,腰背肩頭透出一種剛硬的力量,九郎將伸出去想拉回她的手悄悄收回。
一種榮耀之感由心而出。
她不需要他來扶,她是天下無敵世無雙,就想天頂上這輪靈月。
佟十方已經(jīng)閉上眼:“一。”
眾人不安的詢問:“首尊?”
首尊沉了沉氣,大手一揚,“各位掌門莫怕,這里有我在,我看他二人誰敢造次。”
“二。”
“多謝首尊,那我們——”
“三!”佟十方猝然睜眼,印堂緊繃,雙目斜飛,“看見了!全都動了!一個人都逃不掉!!”
“等等!還有兩局呢!”
“我做的局,我想反悔就反悔了!”說話間她脫兔般飛身起,頭發(fā)凌亂,滿襟是血,兩只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和女鬼差不離。
對面眾人方寸大亂,轉(zhuǎn)身就跳下屋脊狂奔,“首尊!攔她!”
首尊被堆到風(fēng)口,與她正面對面站在屋脊兩端,立刻雙手合氣,舉步奔來,“佟十方!今日你休要得逞!”
“姓沈的去攔人!這里交給我!”她高呼一聲。
“好!”無需多言,九郎已踏氣馳行,追著人去了。
這邊明月前,佟十方正與首尊廝殺。
“山寨貨!李鬼做不了李逵,東施效顰更是死路一條!”她心有成竹,探刀而出,“你們仨武功看似高強,靠的是互相彌補長短,但現(xiàn)在就你一個,我看你怎么補?”
首尊招架的逐漸吃力,“你行事太張狂!若非如此,也不會有人要你死!”
“你放屁!被你們拿來耍之前,老子低調(diào)的沒了邊!”
她刀身一側(cè),锃光瓦亮的刀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慘白的月光刺入他眼中。
趁他被晃眼之際,佟十方飛速旋刀在他襟前一刮,將衣衫皮肉通通攪爛,首尊痛呼一聲,連忙蓄力一掌拍向她心口。
佟十方作勢端刀抵擋,卻留了小心機,在他的掌心靠近的剎那,青雁彎刀一轉(zhuǎn),刀鋒對準(zhǔn)他的手心。
這一掌拍在刀刃上,首尊的手徑直被削做兩半,他終于慘叫一聲失了分寸。
佟十方抬腿將其蹬飛,再一躍而起足尖踏中他胸口,一刀向下扎入,刺穿他的腹部。
由于巨大的沖擊力,首尊的背砸穿屋頂,二人伴隨煙塵碎瓦一同落入屋中。
落地后,佟十方仍舊踩在他身上不動,且扭了扭刀柄。
首尊痛的連連慘叫,握住刀身,“女俠!女俠!”
“噓……越叫越痛。”她有些累了,緩緩支起上身,面色冷峻,“說吧,你們?nèi)耸钦l?何時殺的三位尊者?那個找我麻煩的又是誰?”
他緊緊抿著嘴,“說不得。”
她一掌拍在刀柄上,慘叫聲隨之而來。
“說不得?嗯?”她作勢還要拍第二掌。
首尊大口喘氣,盯著她那只手有些害怕,“我們……實非歹人,當(dāng)年也是榜上英雄——”
“你在這放什么臭屁。”聽著可笑,她徒然打斷他,“英雄怎么了?英雄就是好人?研究生可殺母,博士可投毒,在哪個年頭里,品與學(xué)都不是一回事。”她又推測起來,“讓我猜猜,當(dāng)年三位尊者是榜上龍頭,排位自然在你們之上,你們不服氣就聯(lián)手暗算三人,將他們沉尸湖中,易容后取而代之,對吧?后又算計天殘獨孤吳古,聯(lián)合那些齷齪門派一同收割他的武學(xué)秘籍,對吧?”
見他不作響,她笑笑,“不說,那就是我猜對了。”
“錯了。”首尊咬著牙,血從牙縫中細細淌下染上白須,“尊者不是我們殺的,當(dāng)年是有人殺他們在先,我們不過是替他站在人前……。”
“他是誰?”
他抿緊嘴不說話了,還以為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原來多嘴一句也不過是想為自己洗白。
真叫人瞧不起。
“你啊一把年紀(jì)還這么蠢,死到臨頭還沒想明白嗎?那人雖設(shè)計我們,用的卻是獻祭你們?nèi)齻的法子,仔細想想,我若不殺了你們?nèi)唬我猿蔀樘煜鹿珨常磕憔尤贿在這為人守貞操?可笑不可笑?還是說出來吧,我可以考慮替你報仇。”
他仍不言語。
她嘆了口氣,握刀的手再次緩緩旋轉(zhuǎn),“他從京城來的吧?嗯?他位高權(quán)重足以調(diào)動京中人馬,與他相關(guān)的江湖組織精通機甲,衣上有一個十|字弩樣刺花,我有沒有說中某一點?”
首尊的眼中忽的黯淡無光,他蒼老的身子漸漸躺平,認命般的,握刀的手也松開了。
隨即他腮幫一緊,發(fā)出一聲輕微的脆響,眉頭也蹙緊了,似有什么極其苦涼的東西涌入口中。
一切似曾相識。
佟十方暗呼不好,立刻擒住他的下顎,用刀柄去攪他的舌頭,但為時已晚,他與金花魔鈴周娘子一樣,及時咬破了藏在齒間的毒丸子。
看著他吐出汩汩黑血,漸漸失去意識,佟十方收刀陷入一陣沉思。
一切似乎都形成了一個閉環(huán),所有的事都指向了一點。
究竟是誰,上勾結(jié)官宦貴胄大肆開展人肉人皮買賣,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插手整個江湖盟,而且和她有過節(jié)。
殺人無非三種,財情仇,此人是哪一樁?
正想著,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線,地上的首尊悶聲一吟。
一支刀羽的弩|箭射中了他的胸口,對準(zhǔn)的是他的心臟,顯然是要殺人滅口。
佟十方立即抬頭追看,見屋頂洞外閃過一個黑影,她立刻旋身飛上,在夜色里追出去。
那弩|箭射偏了,首尊仍舊氣若游絲,遲遲不死。
意識到佟十方離開了,他翻過身,匍匐著試圖全力爬出門去。
到了門前,門卻自行開了。
門外的地上多了一個月下人影。
不等他抬頭看清來人,便有一只腳踩住他的腦后,用力向下碾踏,他拼勁全力想抬起頭,力氣卻已不及來人。
“主子說,”那人足尖用盡全力,將他的口鼻眼死死碾在地上,“廢物就該去廢物該去的地方。”
他不再掙扎,認命了般,將攥緊的雙拳緩緩癱開,軟在月光下。
隨著咔一聲脆響,他的鼻骨被踩碎,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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