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來自作為父親的憤怒。和他處理小洛問題的時候別無兩樣。

        但往往他們這類人，腦子熱得快，涼得也快。而且程叔似乎也很快地意識到，更多的問題不是出在莫痕的身上。但那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無奈之下只好壓低他的聲音，也算是緩和氣氛。

        “也是，怪我，當年她媽沒說錯，我干啥都不行，還偏偏喜歡自以為是。但凡能想到我家丫頭的資色迷不倒你。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話還說著的功夫，大叔便將手中的盒子放到莫痕的懷里，才再次出言叮囑到。

        “這個，是你阿婆讓我帶來的。既然你在這兒，便幫我帶去，這樣也省的我哎，算了總之你也好自為之。”

        半遮半掩的說完這些話，那偉岸的身影就離開了。不過莫痕還是發現那往日筆直的腰身，竟不知何時彎曲了些。至于那話中的自嘲，卻讓他產生了深深的尊敬。還朝背影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畢竟有誰不想讓自己摯愛的人得到幸福呢？

        何況莫痕不認為大叔在自以為是。畢竟他的世界觀里，作為家庭，自然是要面對生活中的各種困難。而當問題降臨時，總是有要有人站出來，做出選擇的并且背負后果。

        或是所有人幸福美滿。亦或是獨自接受，默默地承擔。

        不難看出，大叔的心中依舊邁不過曾經的那道坎。他甚至大膽猜測，梓茗真正埋怨的，可能是程叔每次提到她母親，那逃避自責的可恨模樣。接著莫痕決定將盒子送到目的地，再次回到病房時，梓茗已經醒來了。所以當她聽到開門聲，就趕忙轉過頭。

        “你醒了？”

        “嗯。”

        他的出現讓梓茗的臉上多了份紅潤。而莫痕雖然臉上依舊無波無瀾，但此刻心情卻無比復雜。所以他只是會意的點頭，徑直的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柜子上。走過去握住阿婆的手。

        “那這衣服是你披在我身上的？”

        “嗯，穿著吧，畢竟夜里冷，可別感冒了。”

        本是句關心的話，可惜他故意沒有看向身邊的她。而看穿一切的阿婆閉上了眼，輕微的搖了搖頭

        “今晚就交給梓茗吧，我明天再來看您。”

        他就這樣路過她的身邊，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只好標準的笑了下，便淡定的離開了。

        出了門，走了幾步，確認她沒有追出來，莫痕才輕輕的嘆了口氣。可一分鐘后，站在電梯門前的他突然把踏入的腳收回來，然后默默的給老姐發了條消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聲音刺激著莫痕的腦殼。也因為過久靠著墻壁，酸脹感不斷襲擊著他的肩膀。沒錯，他沒有回家，此時此刻就倚在同層消防樓梯的墻角。而且只迷糊了片刻，就動手扇了扇自己的臉，趕忙跟著聲音跑過去。

        但等他趕到，搶救室的燈已經亮起。

        門外的梓茗一臉的無助，只能著急的在原地來回邁步。她嘟囔著，握著電話的玉手掙扎了許久才放在耳邊。然后莫痕就感受到從口袋里的傳來的震動。

        接著當他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的瞬間，梓茗那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就盡收耳邊。

        “喂，變態。你在哪啊？剛剛阿婆她的狀況突然變差，被送到手術室了。我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現在好怕”

        聞言的他慢慢蹲下，用手狠狠的揉搓著面部快僵硬的肌肉。

        而沒有得到回話的梓茗，聲音一時間變得更加焦急不堪。

        “變態？你有在聽么喂？”

        他終究是站起身，走入梓茗能看到的視線中，然后略帶苦笑，對著電話的那邊說道。

        “嗯，我有在聽，而且這次的我，是不會掛你電話的。”

        同樣的聲音從兩個方向傳到她的耳朵，梓茗便愕然的抬起頭，然后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來。而他也知道她會沖過來，雖然張開了雙臂，但是沒有很自然的將她摟住。

        此刻的她就如同那找到避風港的竹筏，靠在他的懷中，盡情的揮灑著她的眼淚。這是莫痕做出愚蠢決定，他行動的理由也比較簡單。不僅是老姐的話讓他明白不同責任之間的輕重區別。更是大叔今天的行為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該做抉擇的時候就應該去做抉擇，最次不過是獨自承擔。

        但仔細講，可能原因更加簡單，這也是屬于他自己的歪理。

        既然以愛為名的傷害，不分次數和深淺。那至少在這個特殊的時期，讓他裝作她手中那救命的稻草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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