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痕他不疾不徐的到達醫院。就恰好看到那累壞了的梓茗正握著阿婆的手，趴在病床邊小憩著。而見到他身影的阿婆也眨眨眼，算是作了表示。直到莫痕走近些，又不經意的瞧了瞧，他的目光才徹底落在了梓茗的身上。

        視野中的她將右側的面頰埋進胳膊，那露出的俏臉上帶著一道不知道從哪里蹭來的污漬，俊俏的鼻尖隨著呼吸時不時的收緊，而搭在耳邊的的長發順勢散落下來，散落的某些部分卻因為莫痕開門帶來的風而微微飄動著。

        這入秋的夜，注定是帶著涼的。

        只見她突然嬌軀冷顫了一下，稍微縮了縮脖頸，似乎想要尋求更多衣物的庇護。那雙腿也更湊近些，本能的形成更溫暖的姿勢。

        ‘這妮子，到底是誰照顧誰啊。’

        莫痕的心里是這樣吐槽的，但卻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不僅如此，他還脫下穿在身上的夾克衫，輕輕的蓋到了她的后背。然后梓茗就這樣咂了咂小嘴，蹭了蹭她自己的胳膊。也不知夢到了什么，那幸福感突然寫在她的面頰，竟是睡得更加香甜了。

        他不敢再做其他的事情，沖阿婆比劃了幾下，便向病房門口走去。

        但剛出門，就被某個充滿肌肉的身影嚇了一跳。

        而比猛然間撞面更令人震驚的，就屬大叔胳膊中夾著的棕色矩形盒子。以及他拿在手上的，那件比身形略小幾圈的夾克衫。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大叔趕忙干干的笑了笑。

        “我就是怕是那丫頭著涼，特意翻出了我當兵之前的衣服。只不過現在好像用不上了。”

        “您，剛剛都看到了？”

        大叔的苦笑和頷首，頓時也讓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分。畢竟就在不久前，他還當著大叔的面義正言辭的撇清關系。卻反手做了這么曖昧的事情。所以略顯慌張，急忙開口解釋。

        “程叔，我也只是害怕她睡在那里著涼。”

        沒料想到這次，大叔竟過分的平靜。僅僅是指了指那邊通往天臺的樓梯，便動身前往。莫痕也不猶豫，便三步并作兩步，快速的跟了上去。頂樓的風意外的猛，即便是不怎么怕冷的他有些吃不消。大叔主動把剛剛的夾克衫遞出，待他伸手接過來后，便聽到那不屬于平時的滄桑聲音傳到他的耳邊。

        “還好是用上了，我們到那邊吧。”

        接著兩人在避風口的地方站好，看眼前城市的夜景各自思考著事情。但是某一瞬，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連大叔都只能慌忙的用手捂住他的臉。正所謂：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身邊的男人在淚還沒落下的時候就提前擦去了，他不斷的調整著氣息，濕潤的眼睛卻瞪向前方，生怕稍有松懈，之前許久的忍耐就白費了一樣。

        “我可能真的是老了。”

        莫痕沒有回話，但這次他有好好地將眼神放程叔的身上。

        “其實在你小子第一天離開店里之后，茗茗就來主動向我打聽你的事情。”

        大叔用這樣的開場白緩和著想要哭泣的語氣，然后從口袋中掏了根煙，叼在嘴里。

        “開始我以為她只是對于得不到的東西很感興趣，但漸漸的，我家丫頭看你的眼神就已經不再是好奇了。”

        接著火光隨著打火機的啪嗒聲音響起，他點著了嘴上的煙，僅是吸了一口，便已經是過了大半根。

        “丫頭她變得開始在意起來，不喜歡你接近別的女孩子。甚至有時候連錯聽到你的名字，都會假裝不在意的湊上來詢問。而且你知道么？每天晚上，我都清楚的看到，她摟著你送的那個玩偶不停的傻笑。”

        如果回到起點，那他對于程叔的這些話根本不會在意。但就在昨天，那個女孩子親口說出了她的感情。頓時太多的信息干擾了他的思緒。偏偏腦子里混亂的他不僅沒有閉嘴仔細思考，反而下意識說出了如今最不該說的話。

        “其實我可以把她當做我的妹妹。”

        話還沒說完，聞言的程叔突然看過來，然后手指回攏將還在燃著的煙握死在手掌間，扔到地上，沖著他吼道。

        “是！是！沒錯，你這個混蛋是可以把她當做妹妹。并且只要你開口，那傻丫頭連想都不想就會同意。可茗茗她是我女兒，我女兒你懂么？難道我他媽就傻到這種程度，會同意我女兒以這樣的身份待在你身邊，看你在未來的某天迎娶她最好的閨蜜么？”

        此時此刻，時間停止了。他直視大叔的眼神里竟中充滿了心虛。

        或許莫痕他懂得何謂溫柔，但卻分不清溫柔和感情之間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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