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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公司


方樂邊看運營商提供的通訊記錄邊看死者的手機記錄,說:“不論是運營商那里還是手機里,死者的最后一通電話聯(lián)絡都是在9點58分,兩方面的號碼都一致,來電者我看看……嗯,手機里名稱是李東敏,李冬敏是誰?”

前頭去過死者公司的小張說:“哦,是誠品裝潢的會計,男的。”

“他有多高?”

“多高?嗯,我想想,一米七八那個樣子吧。”

“他公司里身高有一米八或那個高度左右的有多少人?”

“大概有四五個吧。”

這時候,洛靜插話問:“難道,你懷疑兇手是他公司里的人?”

方樂說:“沒有情報不可能在狹徑那里等待成誠經(jīng)過并襲擊,可前頭調(diào)查監(jiān)控視頻,都沒有發(fā)現(xiàn)跟蹤成誠的的可疑分子,尤其是銀行的監(jiān)控那里,那監(jiān)控可是能將街左右一大段距離覆蓋住的……我也曾考慮兇手或其幫兇是不是利用汽車來追蹤的,可是銀行前頭當時并無那樣行為的車子,那么,只能理解為兇手或其幫兇提前就知曉成誠何時會去銀行,也即,這或許是熟人作案。”

熟人作案……

并不陌生的概念。

實際上,如果死者是死在家里的,熟人作案會是警方必不可少的思路之一,但其是死在路上,前頭就先繞在尋常劫匪作案上頭了。

方樂這一提,觸發(fā)了大伙兒的思索。

小胡說:“啊,還真是呢,那個公司里的人最知道他們老板要去取錢了,還知道他們老板的行動路線,對了,我懂了!”

小張不解問:“胡子,你懂什么了?”

小胡說:“你看那個電話的來電時間啊,是9點58分,就是死者遇害前夕,那個胡同畢竟味兒大,死者又帶了巨款,你說會不會就是那通電話把死者招引到胡同里的呢?你們想啊,那路段也算繁華,胡同之外挺鬧的,接電話聲音能聽清楚么?成誠為了和自己的職員更好地交流,于是進入行經(jīng)的胡同里,結(jié)果落入兇手的圈套,這不很合理么……我看這個李冬敏值得調(diào)查,他還是公司會計,對錢上的事更熟了!”

這話讓小張和小韓兩個年輕的聯(lián)想打開,點頭贊同。

老刑警老柯冷靜多了,說:“如果是那樣,李冬敏就必須親自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不然看不見成誠的話,他那通電話的時機就把握不準,但這樣一來,他的角色安全度就會出問題,電話發(fā)信區(qū)域是可以查的。”

小胡說:“那,他可以把手機給同伙嘛。”

洛靜叫停雙方的爭論,說:“不論如何,先去誠品公司。”

誠品裝潢,距離案發(fā)現(xiàn)場直徑有一百米,坐落于一棟矮舊商業(yè)樓的一層。

但公司在那一層占地面積并不小,辦公室、宿舍、地下倉庫齊全。

公司人員數(shù)對一個小微企業(yè)也不少了,包括死者共27人,也即需要調(diào)查的有26人。

這26人里,有工人就21位,其余5人里,秘書一名,會計一名,剩余雜崗三名。

老板死了,加上上次警方的通知,公司不得不暫停一切運營,將員工集合在公司里,等待警方的詢問。

洛靜等到達公司時,發(fā)現(xiàn)里頭氣氛壓抑,沒有半點笑聲,連閑談的都很少。

接待警方的女秘書叫蔣夢,二十七八歲,眼珠紅紅的,明顯哭過,一聽完洛靜的自我介紹就激動地說:“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抓住殺害誠哥的兇手啊!”

洛靜說:“找出兇手是我們刑警的使命,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們公司全體人員協(xié)助做些調(diào)查走訪工作。”

“具體怎么做,您說。”

“很簡單,給我一份人員名單,再借用一間辦公室,我要一個個的抽問。”

而人員名單最上頭兩個人就是秘書蔣夢和會計李冬敏,洛靜有意先略過,同時讓老黑、小胡、小趙三人到外面監(jiān)視所有人。

先從三位雜崗開始。

一人是名歲數(shù)不小的大媽,只在公司內(nèi)做些清潔擦掃的雜活兒,一問三不知。

接著是名大車司機,他負責接單時運送工人和裝修的材料,個頭也不高,只有一米六五的樣子,在崗時不能隨意離開公司,要隨時待命。

還有名跑腿及協(xié)助卸貨的,人倒是壯實,工作期間幾乎都和司機在一起。

這三個人都不住員工宿舍,工資也是單獨打往工資卡里,對老板那天早上出去表示不知情。

然后是21名工人。

這下就熱鬧了。

這些民工普遍都在40歲往上,一見到警察的面就哭訴,感情還真摯,求警察一定要破案并捉住兇手。

自這些大齡民工口中洛靜得知,死者成誠是個絕對的好人,十年前成立誠品公司后,就從老家把他們這些已不年輕外出打拼不好找活兒又無特別技能家庭還困難的農(nóng)民招來,提供食宿和別的民工都沒有的待遇,并教他們裝修的本事,還好裝潢對體力的要求不是太大,他們這些在別地兒頂多干個臨時工的老人們才能在這個城市長期地干下去,公司的結(jié)構(gòu)穩(wěn)健、信譽也建立好了,從不缺活兒。

這些工人雖知道老板那天是為他們?nèi)″X去了,但之外的事情就完全不了解了。

實際上他們里不少離開了公司對這城市的很多東西依舊有兩眼一抹黑的感覺。

只有一個看著有60歲的黝黑民工抽了口煙嘆氣說:“唉,我早就勸說小成低調(diào)些,咱們是小公司嘛,沒那么多排場,可是他去外頭接生意或者談判的時候,總是要把公司里那輛二手名車開出去,自己還戴金表和金項鏈,可他說他代表公司,不能在氣勢上弱了,這次招了災,肯定是有人見財起意呀。”

“金表、金項鏈?他當天出去時戴了么?”

“金項鏈主要是去見人的時候戴,我沒注意他戴沒戴,金表他是一直戴的。”

洛靜讓在失物清單上添了“金表”“金項鏈”兩項……后面,在成誠的辦公室抽屜里找到了項鏈。

這些工人能提供的情報也就這些了。

來之前,洛靜根據(jù)方樂的思路懷疑過這些民工,但一路觀察下來,實在沒有一個看上去能像作案者那樣思維縝密不留破綻的。

尤其幾名身材高大的民工,她也變相詢問了當天的不在場證明。

實質(zhì)上,案發(fā)時段所有民工相互之間都可互相證明,因為那天還沒接到活兒,所有人都在宿舍里分堆兒打牌,沒見誰太久出去過。

然后,就是僅剩下的兩人:會計李冬敏和秘書蔣夢了……

某間宿舍里,最后一個高壯的民工回來,里頭等待著的一位戴眼鏡相貌斯文三十出頭的男子稍顯急迫地迎過去,問:“二柱子,警察都問什么了?”

二柱子正要回答,宿舍門口倚著的一個人重重地咳了一聲,是負責監(jiān)視這間宿舍的老柯……

“李冬敏,你知道,你們老板得罪過什么人么?”

臨時問詢用辦公室里,洛靜問落座不久的會計李冬敏。

李冬敏扶了扶眼鏡框,搖頭說:“成總一向交友面廣,為人又慷慨,我不記得他得罪了誰。”

“那么,競爭對手呢?”

李冬敏立馬說:“那就更不可能了,這行雖然競爭激烈,但相互協(xié)商好就行了,你接你區(qū)域的活兒,我搞我的,談不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也不會刻意將矛盾鬧大。”

“那么,問你一個私人問題,案發(fā)當天,上午10點左右,你在哪里?”

李冬敏立馬警覺起來了,問:“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洛靜說:“不要誤會,根據(jù)通訊記錄,你在9點58分給成誠打了電話吧,而他也正是在那個時段被害的,所以我想問你當時有沒有聽到手機那頭的動靜。”

李冬敏回答:“我是打了那個電話,我問他需不需要我開車去接,他說路上聽不太清先掛了,等他找個噪音少的地方給我反打回來,可是我一直沒接到,我后面就又打過去,已經(jīng)打不通了。”

“你在哪里打的第一通電話?”

“外頭街上吧。”

“具體是哪里?”

“離公司不遠。”

“你為什么到公司外面給你們老板打這通電話呢?”

“沒什么原因……就是還沒活兒,所以覺得閑就在外頭走走。”

回答此問時,李冬敏明顯眼神躲避了過去。

“我明白了……李先生,如果你后面想起來當天打電話時那頭有什么特殊動靜,或是想起成誠被誰嫉恨了的話,給我們打電話。”

遞上一張名片將其放走,李冬敏離開到門外的時候明顯大松了口氣。

然后,就剩最后一人,秘書蔣夢了。

到來時,這位秘書眼珠里的紅絲依舊未褪,洛靜先扯起了閑聊。

“蔣夢,你在誠品干了多久了?”

“十年……快有十年了吧,我來這里打工的時候,公司開了還不到一年,我也算是第一批員工了,其他不少人都是被招進來沒多久就跳槽了,沒辦法,當時公司經(jīng)歷過一段艱苦的時期。”

“這么說,你對成誠先生的情況很熟識了?”

蔣夢點頭,說:“成哥原先有個家庭,但在他先前入獄的時候,妻子和他離婚了,并帶走了孩子,后面就再未聯(lián)絡過,成哥甚至不知道前妻和孩子現(xiàn)在在哪里,狀況如何,他經(jīng)常嘆息,說他沒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也沒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還常念叨他的孩子如果在身邊,現(xiàn)在應該上了高中、甚至高中都畢業(yè)了吧?”

“嗯,那么問一問關(guān)于案子的事……那天成誠去取錢,公司里都有誰知道?”

蔣夢顯然對洛靜問及這個問題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都知道吧,因為這是固定發(fā)薪的日子。”

“當時有誰行為異常,或是出去過較長時間的?”

“沒有啊。”

“請你再想想。”

蔣夢覺出不對了,咦了一聲,說:“警察同志,你們難道是懷疑我們公司的人?不會的,誠哥對他們那么好,怎么會有人害他呢?你們一定是想錯了。”

洛靜強調(diào)說:“這個問題很重要,請你仔細想一想,有誰當時行為異常或出去過?”

“沒有,我不記得有誰出去過,上班時間公司里是不能隨便離崗的。”

“那么,李冬敏有沒有出去過?”

“冬敏?”蔣夢吃了一驚,說:“他應該不算吧?我雖然是誠哥的秘書,但主要是為他安排一般的事情,處理好公司內(nèi)部,對外主要是冬敏在幫誠哥,像是交際應酬,喝個酒什么的,我不行的。”

“李冬敏不是會計么?”

“他是會計啊,但我們公司職位上沒那么多硬性的界限,冬敏主外、我主內(nèi),一直是這樣。”

“‘冬敏’?你和李冬敏關(guān)系親近么?”

蔣夢臉上稍微羞澀,說:“我和他是男女朋友,三個月前才確定的關(guān)系,還是成哥撮合的。”

“明白了,那么公司在外如果和什么人有什么矛盾,除了成誠,就是李冬敏知道,是么?”

“是的……”

一行人離開了誠品公司,旁聽完了整個問詢過程的小張說:“組長,最可疑的果然是那個李冬敏,被問的時候我看他有所隱瞞,我建議重點查他!”

小胡興奮地說:“我就說吧,這小子那通電話很可疑,他就算不是真兇,也是主謀,肯定有幫兇!”

老柯這時也點頭,說:“我監(jiān)視宿舍的時候,李冬敏確實很急迫地想提前了解警方會問什么。”

洛靜有了決定,說:“第一,調(diào)查李冬敏的資料及關(guān)系網(wǎng),重點關(guān)注他有沒有來路不正的朋友,第二,通過電信商查找案發(fā)當時他打電話時的具體位置,最好有相應監(jiān)控記錄做證實,第三,李冬敏不住公司,派人監(jiān)視他的居所,注意來往人士,尤其夜間,若有外出隨時匯報。”

“明白!”

洛靜見方樂沒表達意見,還有些走神,就問:“方樂,你在想什么?”

方樂被打斷思緒,說:“啊,沒什么。”

他的確在想事情,想一個細節(jié)。

蔣夢說她和李冬敏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還是成誠撮合的,一個老板會刻意撮合他的秘書跟會計談戀愛么?是非常信任他們?

還有蔣李二人確立關(guān)系是在3個月前,蔣夢資料記錄28歲了,這個年歲不小了吧,3個月前有沒有談過戀愛結(jié)過婚?如果一直是單身那就詭異了,她進公司近十年,也就意味著18、9歲之后一直無對象……莫非是那類喜聞樂見的因由?

算了,目前還看不出這跟本案有什么關(guān)系。

往下的調(diào)查似乎驗證著李冬敏的可疑性。

雖說其社會關(guān)系網(wǎng)還未徹底理清,但根據(jù)電信商的記錄,李冬敏打那通電話時的地點就在案發(fā)現(xiàn)場區(qū)域里,而根據(jù)誠品公司附近的公共監(jiān)控,顯示8點40分的時候,李冬敏從側(cè)面車庫將公司那輛二手寶馬開了出來,這就怪了,他的老板8點20分出門前往金灣銀行,他為何沒有開車去送呢?這一下就符合了前頭方樂提過的兇手或幫兇坐車監(jiān)控的模式。

這種高度的可疑下,派人監(jiān)視他也就理所應當了。

鑒于洛靜夜里要留在分局,方樂也選擇留了下來。

見方樂回分局后就在研究死者成誠的那部手機,洛靜問:“你在研究什么?”

“啊?”方樂反應過來,說:“我在看他的聯(lián)絡簿還有通訊記錄啊,看里頭都有誰,和他親疏遠近如何,跟誰打電話頻繁。”

也就是梳理里頭的可疑熟人唄。

洛靜說:“你慢慢看吧。”

其實這些她前頭研究過,沒看出什么來。

看了半天手機訊息,又隨意翻了翻死者手機里儲存的東西,最后方樂也又翻起了此案的案件資料。

咦?

方樂看到金灣銀行方面提供的一紙數(shù)據(jù)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地方。

他正要細想怎么回事,辦公室里固定電話響了。

旁邊洛靜拿起話筒并開了免提。

“組長,發(fā)現(xiàn)李冬敏離開了自己的家,一個人出了門。”

是老黑低沉的匯報聲。

李冬敏半夜出門?

方樂忙將耳朵支起,洛靜對著話筒說:“老黑,跟上他,不要讓其發(fā)現(xiàn),如果開車太顯眼的話,就下車跟隨,隨時匯報。”

“明白……不過不用了,另外一個熟人出現(xiàn),和李冬敏見面了。”

“是誰?”

“蔣夢。”

“蔣夢?”

“是的,他們看上去約定好在李冬敏家外碰頭,距離我和小趙的車子不遠,等我調(diào)整下竊聽喇叭,把方向?qū)省!?br />
一陣調(diào)音的動靜后,那頭隱隱約約一對男女的對話傳了過來……

“夢夢,你半夜把我從家里叫出來做什么,咱們在家里說不可以么?”

是李冬敏。

“不,就在這里說。”

是蔣夢稍顯生硬的聲音。

“好吧,你要說什么?”

“白天的時候,警察來公司問情況,特意提問起成哥死去的那天你的行蹤……警察為什么要問這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夢夢,你多想了,那天我是開車出去了,警察是照常規(guī)問問。”

“不要騙我,我和你認識好幾年了,我們交往也有三個月了,我感覺得出來,警察來公司后你很不安定,你是不是在心虛?”

“我心虛什么呢,我只是想確定警察的調(diào)查什么時候完,雖然成哥不在了,但我們公司還是要繼續(xù)運營的呀!”

“好哇,李冬敏,我明白了,你那么著急開業(yè),莫非是覺得成哥不在了你就是頭頭了么?”

“夢夢,你說什么呢,成哥被害我當然傷心,他對你有恩,對公司所有人有恩,對我同樣有恩,但破案是一回事,吃飯再營業(yè)是另一回事,不能比的嘛!”

“哼,反正我覺得你隱瞞了什么,你馬上告訴我真相,成哥被害到底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

“蔣夢!”李冬敏貌似惱怒了,斥責說:“不要胡鬧了,成哥已經(jīng)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就算你以前喜歡他,也要適可而止吧!你現(xiàn)在是我的女朋友!”

這下可說將蔣夢刺激到了,她聲音激動,說:“成哥果然就是你害死的,姓李的,我跟你沒完,我這就去報警……”

李冬敏立馬服軟了,好聲好氣說:“夢夢,是我不好,我不該沖你發(fā)火,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惜蔣夢根本不聽,要走,李冬敏不允,從聲音判斷,兩人拉扯了起來。

老黑忙低聲問:“組長,怎么辦?”

“嗯,你和小趙下車去,制止他們,再把李冬敏帶回分局接受審訊。”

沉吟了下,洛靜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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