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突破
分局辦公室里,方樂忽然從轉椅上轉過身來,邊玩弄著手里的一支筆,對洛靜和小韓說:“有問題啊。”
小韓回應這突兀的一句,問:“什么問題啊,方哥。”
“第一個,胡麗琴說根本沒去監獄探監,但從后面發生的事情看,蔡龍昌卻認為胡麗琴取到了那樣神秘的東西,可蔡龍昌要求胡麗琴探監的意圖不是為了談那件東西的事么?如果胡麗琴沒去,蔡龍昌難道不該認為胡麗琴根本沒得到關于那東西的訊息么?”
洛靜點了點頭,表示:“你繼續說。”
看來她也不是沒想到這個疑惑。
“第二個,是蔡龍昌為何要在沒出獄的時候讓弟弟去轉告胡麗琴去監獄見他呢?他離出獄當時只剩十天了,既然那個東西應該是個值錢貨,他不該先出來后自己去取得么?那時候就算用那東西去聯合胡麗琴,也占據了主導權啊。”
洛靜又贊同說:“很對……那么你的結論呢?”
方樂說:“很簡單,這件事里還有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關鍵的細節,甚至說,有此案中的關鍵人物向我們隱瞞了、說謊了。”
“說謊?誰呀?”
小韓問。
方樂還沒答,這時候辦公桌的電腦里忽傳來一份郵件。
方樂趕緊湊到桌前,問操作電腦的警花:“這是什么啊?”
洛靜回答:“我不久前以專案組的名義聯絡本地監獄,請他們提供一份蔡龍昌在押期間的完整探視記錄。”
方樂說:“有意義么?”
洛靜說:“至少能證實,胡麗琴到底去沒去過監獄。”
看來洛靜不但是想到了方樂提及的疑點,還用具體行動做了應對,大作家自感不如。
加上小韓,三人湊在名單前觀看。
從頭拉到尾,都沒見到胡麗琴的名字。
但是列表顯示蔡龍昌在監獄時并不“寂寞”,幾乎每一個月,都會有探望記錄,而且那些探望者名字老重復。
小韓問:“這些人都是誰啊?”
方樂猜測:“大約是青龍堂的幫眾吧,畢竟蔡龍昌坐監獄兩年多出來還能發動手下和對手決斗,可見他和小弟的感情聯系并未斷,那些人肯定有規律的去看過他。”
小韓哦了一聲,又說:“師姐,在后頭,我看見蔡曉盛的名字了。”
方樂沒太在乎地說:“那不是當然的么,他去看過哥哥啊。”
洛靜卻凝重地說:“不太對。”
“哪里不對呀?”方樂愕然問。
洛靜解釋:“整個兩年多的刑期里,蔡曉盛在前面根本就沒有探視過哥哥,卻在蔡龍昌出獄十天前突然去探視,你不覺得突兀么?”
呃,的確是……
“不過,”方樂說,“這本身并不能絕對說明什么,蔡曉盛原本不去看哥哥,或許是想徹底杜絕雙方的聯系,之所以在哥哥臨出獄前又去探望,估計是想到哥哥快出獄了,不想讓哥哥認為他不講親情吧,畢竟蔡曉盛不是說他其實很害怕他哥哥么?”
洛靜卻說:“可連續探視三次,怎么說都多了點兒吧?”
她把列表拉到了底部,顯示出最后三次的探監者都是蔡曉盛。
這個……
方樂想了想,猜度著說:“嗯,我記得蔡曉盛說過,得到了胡麗琴的回復后又去見了哥哥一次。”
“那也該是總計探視兩次,而蔡曉盛說那句話時后面還附帶著說此后就沒有再摻和了。”
方樂又說:“那……那就是第一次蔡龍昌沒有要求弟弟做事情,要求是第二次提的,所以一共三次?”
洛靜說:“監獄是有規矩的,最嚴格的一個月只能探視一次,蔡曉盛的三次已經是上限了,他要是想表現親情,去一次足夠,而且第一次蔡龍昌如果沒提出要他幫忙辦事的要求,他因何主動再去第二次?”
“何況,”洛靜指著三次里的第一次,“這個探監時間正是蔡龍昌出獄的十天前,而胡麗琴是那天晚上接到了蔡曉盛的電話的,也即第一次探監蔡龍昌就讓弟弟幫忙帶話了,后面幾天里卻有兩次探望。”
方樂琢磨過味兒了,說:“你是說,蔡曉盛去見哥哥的次數多了一次不是隨便,是有內在緣由的?”
洛靜點頭,補充說:“不但如此,這后面兩次的探監日期都不是周末,蔡曉盛是有正經工作的,兩次探監都還要請假,我不覺得合理。”
倒也是……
難道方樂分析的說謊和隱瞞的人,就是蔡曉盛?
小韓忽然啊了一聲,說:“師姐、方哥,你們看有沒有可能這樣?”
“怎樣?”
“那第三次雖然登記的名字是蔡曉盛,但探監的主體其實是胡麗琴,蔡曉盛只是陪同去提供探視機會的,所以胡麗琴應該是在蔡龍昌出獄前見過他的!”
方樂愣了一下,忽哈哈笑,說:“小飛,思路不錯嘛,有道理……那么說謊的就是胡麗琴了?因為她說沒自己去過監獄。”
小韓還沒為自己的推理高興起來,洛靜就搖頭說:“這個推論還需要證實,監獄探監是有監控的,胡麗琴去沒去,是能查出來的。”
方樂說:“那就查嘛。”
誰知道,這個還沒查清,監獄就來電話,說病人兼嫌犯胡麗琴有情況匯報。
正懷疑她呢,她就來匯報了?
有意思啊,方樂想。
事不宜遲,三人趕緊趕往醫院,同樣的那間病房。
一見面,胡麗琴就說:“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龍昌的弟弟……就是蔡曉盛其實給我打過兩次電話。”
“什么,兩次電話?”
洛靜吃驚問。
胡麗琴點頭,說:“第一次就是我前頭告訴你們的,那時候我在外地,蔡曉盛說他哥哥想讓我去探監,而我沒去,第二次他打電話則是那次的五天以后,也是晚上。”
五天以后晚上,方樂和洛靜互望,心中有數。
第二次探監日期就是第一次探監之后的第五天,而探監只能白天,也即打電話是在那次探監之后。
所以方樂趕緊問:“那么第二次電話什么內容?”
胡麗琴回想著說:“蔡曉盛說龍昌再次給我帶話,讓我一定要去我們倆戀愛時常去的老地方,帶回過去的記憶,還說我一定能理解他的意思。”
“過去的記憶?那是什么意思啊?”小韓問。
胡麗琴猶豫了下,才決定詳答面前這個娃娃臉“小孩兒”的問題。
“我們在那個地方約會戀愛時,曾藏匿了照片錄像之類,即便是分手以后,那些東西我們也沒動過,甚至說,我和他都刻意不去聯想那個地方。”
在某個地方很久前“藏匿”了“東西”……
方樂很震驚,他終于聽到了關于謎題的關鍵詞。
洛靜同樣抓到了重點,趕緊問:“那個地方是哪里?”
“老宅,就是龍昌父母留下的家,之前荒廢了好久了。”
方樂接著問:“那么那夜接了電話之后,你有沒有去過那處老宅?”
胡麗琴說:“我去了,因為當時我已經回來了中山市,晚上又有時間,就在深夜的時候去了老宅,我記得那夜月光很亮。”
“那找沒找那些關乎記憶的東西呢?”
“我找了,還把藏匿起來的照片錄像那些東西帶了出來。”
“此外沒見別的?”
“沒見別的。”
“蔡龍昌后面認可你取出的那些東西就是他向你暗示的東西么?”
“我的確問過他指的是不是照片錄像那些,他才說我裝糊涂,之后就翻臉的。”
“那么,你去老宅的事有沒有第二個人跟著或提前知道?”
“我接電話的時候正和手下在一起,但我去的時候是一個人。”
“請告訴我們‘老宅’的地址。”
“好的……”
再次離開醫院,方樂興奮地推斷:“如果這次胡麗琴沒有說謊,那真相的主體就清晰了,就是蔡龍昌將某類值錢的東西和那些關乎戀情的照片錄像之類存放在了一起,讓胡麗琴去取出來,但胡麗琴沒有找到。”
“她沒有找到的原因,只能是被其他人提前取走了,而結合蔡龍昌的被殺,我覺得那個人很大可能就是東少,所以他在決斗中殺害蔡龍昌,的確主要意圖就是殺人滅口,要不然胡麗琴早晚會跟蔡龍昌把事情講清楚,從而去調查自己身邊人,那時候東少就藏不住了!”
小韓點頭如雞啄米:“有道理,方哥厲害……咦,師姐,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呀?”
三人出醫院后上了吉普,但車行路線不是回分局。
洛靜頭也沒回說:“去胡麗琴所說的‘老宅’……”
然而二十分鐘后,三人到地點就呆了。
這處地址上哪里有什么老宅?
只見到正在破土動工的工地而已,而且是一整個區域都在動工。
方樂主動下車去問一個工人:“喂,老兄你好,這里原先不是房子么?怎么都不見了?”
工人看了看他,用帶口音的普通話回答:“原先是房子,一片老房子,現在要拆除重建成商業街。”
這……
方樂再進一步問施工單位什么的,工人卻語焉不詳。
他回去車上將答案告知洛靜,洛靜想了想,說:“回去查查資料……”
不久后相關資料查出來了。
施工那一片原先的確都是老房子,但是政府要對區域規劃改建,所以和屋子的房產所有者都達成了協議,購買什么的,反正使用全歸政府了。
而拆除老房子和動工是定好的統一的時間,距今才半個月左右。
半個月……
方樂分析:“蔡龍昌是出獄后一周左右死的,距離他死亡到現在已經第六天了,也即老房子拆掉是在他出獄兩天前,而胡麗琴去老宅是出獄前五天的深夜,也即是說,胡麗琴去過老宅后房子沒多久就被拆了……對了,老宅原先屬于誰?”
他問洛靜。
洛靜回答:“屬于蔡氏兄弟倆。”
方樂一合掌:“那就對了,我現在理解蔡曉盛為什么突然要去監獄見哥哥了,因為他要動房子的買賣必須得到蔡龍昌同意……至少是口頭同意,蔡龍昌以答應這點為條件,在監獄里就讓弟弟給胡麗琴帶話請她來面談,但胡麗琴說不會過來,于是蔡龍昌肯定又讓弟弟接著去轉告了胡麗琴老宅記憶的那些話,蔡曉盛的后兩次探監,估計都是對先后兩次帶話結果的匯報。”
洛靜想了想,點頭說:“不錯,很合理。”
但方樂接著就皺眉,說:“咦,可是不對呀,如果那個東西的確如此重要,你們說蔡龍昌會因為弟弟說把話帶到了就那么放心么?”
的確,如果蔡曉盛帶話沒起到作用,那么那件神秘之物就會在施工中被破壞或是被施工方發現,而這些情況,正身在監獄的蔡龍昌是控制不了的,他怎么可能放心?
洛靜說:“你的意思是,蔡曉盛的第二次匯報,必須可以讓蔡龍昌覺得帶話的作用確實地起到了,是么?”
方樂說:“是啊,譬如蔡曉盛當時說我盯著老宅或是胡麗琴,的確看見她從老宅里帶出了東西,要是再能描述出來那東西的形狀樣式,和蔡龍昌藏匿的東西相符,那后者當然就可以相信了。”
小韓說:“可胡麗琴的確說沒有拿到啊,難道是她說謊,或者是……啊,是蔡曉盛?!”
要是按方樂的設想,不但是早先的東少,蔡曉盛豈不是也有提前把東西取走了的可能么?
方樂說:“不錯,我修正一下早前的一個說法,蔡曉盛其實比東少更有概率拿到那東西,因為如果是東少拿走了,蔡曉盛的匯報估計不會讓蔡龍昌滿意并在出獄后堅定地認為東西是被胡麗琴取得了,除非東少和蔡曉盛這兩人有勾結……何況蔡龍昌就真的把取出那東西的期待都放在前女友身上么?保險起見會不會也告訴他的弟弟、這唯一的親人呢?”
“當然,那東西的去向目前看依舊和蔡龍昌的死本身建立不起明確關系就是了。”方樂補充。
小韓問:“師姐,那我們是不是繼續查那東西呢?”
洛靜說:“查,不查到底整件事情的真相判斷就得不到保障。”
方樂則問:“那怎么查?”
洛靜說:“那件東西的歸屬無非是東少、胡麗琴和蔡曉盛,東少已經死了,可以查他私人接觸到的能藏東西的地點。”
方樂說:“我覺得要是他得到了那東西會不會把那個當成了貢獻給那個幫派的禮物呢,不然人家花費那么大代價接應他?”
洛靜卻沒理會這話,繼續說:“至于胡麗琴和蔡曉盛,則主要采取監控的手段,當然對胡麗琴可額外采取和東少一樣的調查模式,看她接觸過的地點和人……”
于是專案組的調查及布控開始,洛靜三個則留在分局里,聽從匯報并發出指令……
一回到家里,“他”在外面時候的不安感立馬燃燒成了行動,于是把自己回來的路上從五金店買的工具之類從購物袋里一股腦傾倒在了客廳桌面上。
接著他進去臥室,打開保險柜,取出了一個黑色的箱子來。
他忽然嘆了口氣。
正是這個莫名其妙的箱子,導致這些天發生了這么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不由懷疑之前的選擇是不是錯誤的,但到現在也沒退路了。
警察的屢次來訪讓他知道必須把事情了結,首先的就是知道這個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如果是不值錢的東西那就將其交給警方或干脆地丟棄,而要是值錢……那就自己留著。
他不能讓自己的冒險白費了。
之前他得到箱子后就將其放進保險箱,這些天也一直沒有拿出來過,是因為這是個密碼箱,他可不知道密碼。
今天他則事先買了一大堆道具,覺得可以暴力開啟了。
于是他在那堆道具的包圍下專心致志地去撬箱子。
他沒察覺到,他的背后高處,似乎有一雙惡魔一樣的雙眼在盯視著他……
七八分鐘后,“他”總算將箱子撬開了。
抹了把汗,他以激動而又緊張的動作,將箱子緩緩開啟……咦?
箱子里并沒有金條鉆石或者紙幣之類的東西讓他眼前一亮,而是只有一個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口扎得很緊,從塑料袋外緣判斷,里頭的東西擁有不甚規則的形狀。
他將塑料袋口撕開,一股古怪的老舊腐朽之氣撲面而來。
他使勁往袋子口里去瞅,卻沒能判斷出那是什么東西,直到伸進手指去摸……
數分鐘后。
怎么辦?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處理這東西。
丟掉?
他可不舍得。
萬一以后能用來換錢呢。
他很缺錢,最需要錢了。
幾年前和妻子離婚了,他想再組建一個完整的家,而且那個家一定要穩固,家貧百事哀,所以一定要有錢。
可放在家里實在不安全,誰知道那些狗鼻子一樣的警察會不會再找上門乃至搜他的家呢?
思來想去,他有了主意。
得了,干脆在銀行開一個儲物柜,先放銀行吧。
可現在銀行都下班了吧……
不,即便現在銀行上班,他也不能就那么提著箱子去銀行。
一定要做好保密,不能讓任何相關人得知他得到了箱子。
首先那銀行要比較遠,離家不能近,其次不能耽擱太久正常上班時間,不然會被容易調查出行蹤來。
嗯,這樣好了,先在天黑以后開著車到本市其他地區,就近找一家旅館住著,天一亮再在那附近的銀行開戶頭辦儲物柜把箱子存進去。
然后直接開車去拐去公司上班。
這個主意不錯,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主意了!
于是他看向墻頭時鐘,靜待傍晚到來夜色降臨……
“頭兒,一號目標沒有異常。”
“二號目標下班后去過一家五金店,購買了一堆扳手鉗子之類東西,然后回家了,目前還無異常。”
分局里,洛靜點頭回應前線的匯報:“嗯,收到,對于目標的布控可能要持續整個晚上,辛苦了……”
二號目標居住區域外。
兩位便衣正在閑聊。
“我怎么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啊?”
“你開什么玩笑,哪里有,我們自己就是負責監視的警察啊。”
“興許是我多心了吧。”
而此刻,傍晚已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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