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夜沒多久，前線便衣就有匯報：“報告，二號目標正從自家樓里下來，手里似乎提著什么東西，然后上了他自己的車……車開了。”

“小心跟蹤，不要被發現。”

“明白。”

于是先行的紅色轎車后頭緩慢跟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然而誰也不知道，第二輛藍色轎車很快也尾隨在了后面。

分局總部。

方樂分析說：“蔡曉盛半夜提著東西從家里出來匆匆坐車離去，難道他提著的那個東西就是那個未知的神秘事物？看來他哥哥藏匿的東西真的是被他得到了啊！”

洛靜點頭表示贊同。

看來前面猜測東少、猜測胡麗琴，都成了無用功。

小韓問：“師姐，方哥，那是不是馬上把蔡曉盛抓起來訊問呢？”

方樂忖度著說：“他半夜拿著那東西坐車離開，是不是要去見什么人，辦什么事，譬如非法交易什么的呢？我們是不是長線釣魚，等人贓并獲再出手？”

洛靜說：“以防萬一，我多派些人過去。”

于是她打給前線，問：“匯報你們現在的地點，我派車去協助……”

剛打了調動電話沒多久，洛靜忽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看上去心神不定。

方樂問：“怎么了，你在擔心什么？”

洛靜停下，說：“我總覺得不對。”

“哪里不對？”

“說不好。”

難道是警花的直覺……方樂內心吐槽。

他于是說：“那要是這樣，就先把蔡曉盛的車截下再說，他要真是要去見什么人做什么交易，從他口里問出來再布置抓人也可以嘛。”

洛靜于是打通前線電話，命令：“改變計劃，截停目標的車，把目標快速押回分局來！”

“好的……啊！”

哪里想到，那頭電話還沒掛斷，忽然傳來一聲大叫，然后還有一股車輪摩擦地面的尖利叫聲，以及大罵。

洛靜趕緊問：“出什么事了？”

前線便衣回答：“一輛大卡車突然從右面道路橫出來，要不是我們剎車快，就撞上了，怎么開車的，真是……”

洛靜趕緊問：“不要管卡車了，目標車呢？”

“正被卡車擋住，沒看到……啊，我左面突然超過一輛藍色轎車，速度好快！”

不好！

洛靜面色一變，說：“可能有人要對蔡曉盛不利，你們趕緊追上去阻止！”

“啊？哦，好的……”

吩咐完，洛靜就往辦公室外頭走。

方樂邊追著邊問：“你要去做什么？”

洛靜頭都沒回：“去前線。”

“我也去。”方樂說。

“不行，你留下。”

然而方樂堅定地說：“我必須去。”

洛靜停下，轉身盯了方樂一眼，才繼續前行，說：“好吧，你可以跟著去，但我叫你下車的時候，你要下車。”

“放心吧，我只是想知道電話那頭發生了什么，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洛靜的車火速載著三人于夜間向事發地段開去。

中途洛靜利用車上的對講系統聯絡了前線，問：“情況怎么樣？”

前線回答：“我們正打算追上剛剛超過去的藍色轎車。”

“目標的紅色車呢？”

“還沒看到，但應該在更前面……啊，藍車停下來了……”

可接下來，對講里頭竟然傳出驚慌的叫聲，以及明顯的槍彈聲。

洛靜趕緊問：“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頭兒，不好了，前面車的人下來就向我們開槍，可惡，還是連射武器……”

連射武器？

洛靜一驚，趕緊說：“你們不要勉強和他們對戰，先求自保再說。”

那頭苦笑：“不自保也不行了，我們車的前輪胎被打爆了，無法繼續跟蹤……”

暫停了和前面的聯系，洛靜將車速進一步加快，打算更早一刻抵達。

方樂則問：“對了，你前面調過去的車輛呢？”

洛靜回答：“是從其他地方調動的，不見得能比我們更快到。”

方樂無奈說：“對方既然連連射武器都有，可見準備充分，要對蔡曉盛不利的話會很容易達到目的，我看我們再快也趕不急的。”

小韓問：“那怎么辦啊？”

方樂說：“事不宜遲，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問的反而是洛靜。

方樂說：“直接打蔡曉盛電話，讓他小心追蹤，及時躲避。”

對呀，怎么把這個迅快的辦法忘了呢……

洛靜趕緊說：“方樂，我在開車，不方便打電話，你從我手機里找出來蔡曉盛的號碼先撥通。”

聯系蔡曉盛不能用機載儀器，所以方樂說了聲好，拿出洛靜外口袋里的手機劃拉下找到了聯絡簿里的“蔡曉盛”并快速撥通。

“喂，你是誰？”手機那頭傳來明顯是一個男子開車過程中接電話的回復聲，雜音不少。

方樂將手機湊到洛靜耳邊，洛靜直白說：“蔡曉盛，我是西沙分局刑警洛靜，你現在后面正被一輛藍色車子追蹤，你千萬不要被他們追上，對了，你盡量向車流多的街道開吧……”

“你說有車追蹤我？”

蔡曉盛明顯有著不信，畢竟通知他的是他懷疑正調查自己的刑警。

方樂忍不住插口說：“你看看后視鏡不就知道了？”

從聲音判斷，蔡曉盛明顯是把手機丟在一邊開始看鏡頭。

然而下一刻那頭猛然傳來“嘭”的一聲撞擊巨響。

這聲巨響一下子讓人聯想到了某種典型的情況，洛靜暗道一聲不好，趕緊大聲問：“蔡曉盛，你怎么了，蔡曉盛？”

然而那頭沒有回答。

洛靜急了，猛然把車再加速。

忽然，電話里傳出了微弱的回聲：“我、我被側面的一輛車撞了，還、有人朝我打了一槍，你們快來救我，咳、咳……”

“你別急，我們正在趕去，說一下你的地標。”

“和、和平路這里……有個夫子雕像……”

“知道了，我們這就叫急救，你別掛電話，保持清醒……”

然后不用洛靜吩咐，方樂就打了急救。

說話間洛靜的吉普經過了停在路邊的那輛輪胎癟了的便衣的車，沒理會便衣們的招手呼嘯而過。

吉普抵達和平路雕像那里時，只看見一輛側面被撞凹陷了的紅色轎車，三人緊急下車，跑到車前一看，就發現司機位上的蔡曉盛斜歪著靠在椅背上，雙手耷拉，原先一手握著的手機正掉落在腳邊。

他的左胸口有一個槍傷口，血正流個不停。

不過從其呼吸的起伏看，本人還活著。

三人先把蔡曉盛抬出來，洛靜用手按住那傷口，大聲說：“蔡曉盛，你堅持住，醫生就快來了！”

至于那些歹徒，實在不是去追趕的時候。

誰知道，蔡曉盛忽努力張口說：“我、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洛靜趕緊說：“你不會死的，堅持住……”

然而蔡曉盛輕輕搖頭，說：“不、我要說完我知道的，不然，我不瞑目。”

“好吧，你說。”洛靜無奈表示。

方樂則趁機掏出自己手機，按了錄音鍵。

蔡曉盛斷斷續續開始表述：“都是我的錯……我原本是因為房子的事去看哥哥的，他讓我幫忙，轉告胡麗琴去看他，胡麗琴沒去，哥哥又讓我轉告讓胡麗琴去老宅找什么……我判斷哥哥在老宅里藏東西了，想看看是不是跟我家遺產有關，就提前去了，找到了那個箱子之后，才告訴胡麗琴去老宅的……”

“那、那箱子需要密碼，我前面一直沒打開，今天、今天原打算送出去想辦法寄存的，哪想到……”

“我好后悔……要不是我拿走了箱子，哥哥就不會去和胡麗琴打架，從而被殺……”

“你們不知道吧，”蔡曉盛突然苦笑，“其實他打架那天給我打的電話不是囑咐我的，而是催我在他們打完架后去工廠，好安排和胡麗琴對質口供……”

“我很害怕，就偷偷去工廠看情況，然后打電話報了警……我報警的真實意圖，其實是想讓警察把他們都抓起來，這樣……哥哥就無法質問我箱子的事了……”

“一念之差呀，如果當初不貪圖那個箱子……現、現在我也要死了，這是報應……”

方樂掃視了一遍車內，問：“那個箱子呢？”

“被、被他們搶走了……”

“那些人是誰？”洛靜問。

“不、不知道，他們戴了頭套……”

眼看著，蔡曉盛說話越來越艱難，方樂不得不大聲問最后一個問題：“那個箱子里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

“什么？”

因為蔡曉盛說話聲越來越小，方樂不得不把耳朵湊到其嘴邊。

“古、古董……”

這時候，救護車到來……

洛靜連夜召集人開短會。

“根據現場還原及取證，推斷是有一輛面包車突然從路邊斜插進來，撞擊到了正常行駛的紅色轎車右側，導致車禍發生，之后后方原在追蹤的藍色轎車則急停下來，里面的人下車開槍射擊了受害人蔡曉盛，導致后者最終傷重不治死亡，同時搶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加上前面曾短時出現的一輛卡車，為了阻礙警方并劫殺蔡曉盛，對方至少調動了三輛不同規格的車，而兩處現場遺留的彈殼雖然都是手槍子彈，但是便衣匯報曾有連射開火的情況，顯然對方使用過沖鋒手槍一類，火力不一般，可見這是一伙兒武器精良、通訊完善、進退有組織、行事有計劃的匪徒。”

洛靜的總結一出來，刑警們就氣憤一片。

“可惡，竟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鬧事、殺人……”

“一定要查出他們！”

是啊，中國槍控很嚴格，卻突然出現了這種事，無疑是挑戰警察尊嚴。

有人則說：“我覺得查明他們搶走的到底是什么也很重要，如果箱子里是毒品，那么那就是幫毒品販子，如果是印鈔電板，那就是伙假鈔制造團伙！”

方樂心頭嘀咕：知道箱子里是什么的都死了……咦？

他忽然想到蔡曉盛最后的話，難道那一伙兒是……

洛靜抬手讓大家停下爭論，吩咐：“過于深入的話題先不要展開了，先追查那三輛車的去向……”

散會后，洛靜見方樂帶著沒走，還稍稍發呆，就問：“怎么，你在想什么？”

方樂啊了一聲清醒過來，嘴上說的卻跟心頭原在想的不一致。

“我是想，從前面和便衣的電話聯系內容看，藍色車是從便衣的車后頭超過的，加上蔡曉盛說他本打算趁夜去把東西想辦法寄存了，可見他本次出來也是個臨時的行為，那么那些歹徒們是怎么知道蔡曉盛離開并追上他了的？”

洛靜琢磨了一會兒，忽說：“你是指，蔡曉盛不但被我們監控著，也被那幫人監控了？”

“BINGO……所以，這很有意思。”

小韓問：“方哥，這哪里意思啊？”

方樂說：“往往很表面的東西也能分析出背后所隱藏的真相……你們看啊，這幫人想要的就是那個箱子，對不對？”

小韓點頭。

“我們的人提前就在監控蔡曉盛，卻沒見到那個箱子，半夜蔡曉盛卻主動帶著箱子從家里出現，可不可以理解成箱子至少在我們布控之前就在蔡曉盛家里藏著，對不對？”

小韓又點頭。

“既然同樣監視了蔡曉盛家，說明那伙匪徒對蔡曉盛也已有所懷疑，而他們即使殺人也要得到箱子，說明對那東西的渴望心很強，他們可不是警察，遵從沒有逮捕證就不能突然抓人、沒有搜查令就不能突擊搜查的規矩，我不信他們之前就只是和警察一樣僅僅執行外圍布控。”

洛靜理解意思了，問：“你是說，為了找箱子，那些人很可能對蔡曉盛家里提前搜索過、至少潛入過？”

方樂合掌說：“不錯，而只要潛入或多或少都會留下痕跡，我建議我們去勘察下蔡曉盛家里。”

洛靜想了想，說：“你這個建議很好。”

小韓說：“現在夜里了，勘驗人員明天才上班，只能等明天查了。”

方樂則心癢說：“沒有必要吧，咱們三個去看一遍也可以呀……洛警官，遲則生變啊，越早確認那些人的線索越好。”

洛靜猶豫了下，終于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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