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妻子霍小梅，就是她，小梅呀，你怎么就這么死了呢？”

自稱霍小梅丈夫的男子曹達一看見死者的還原畫像就哭泣，好一會兒才緩和，在洛靜要求下講述說：“都怪我……25號那天傍晚，我和小梅吵了架，結(jié)果她一時置氣就離家出走了，我初時沒理會，她那一夜也沒有回來，所以我第二天一早……就是26號早晨打她電話想質(zhì)問她在哪里過的夜……當然主要還是想勸她回來，哪知道沒有打通，再后來擔憂之下我就報了警……當然，我知道警察局有個不到24小時不算失蹤的規(guī)矩，所以被問到就將小梅的失聯(lián)時間提前了，哪知道……小梅還是被害了，嗚嗚嗚，都怪我……”

這位丈夫又捂著臉哭起來，沒辦法，洛靜等了一會兒才又說：“請節(jié)哀順變……曹先生，可否仔細講述一遍，你妻子25號那天具體是什么時間點離家的么？”

曹達抹了把淚，想了想說：“是18點……也就是晚上6點左右吧，因為我和小梅吵完架后開了電視機，她摔門離開的時候某個整6點的節(jié)目開始了。”

“她離開之后，有沒有給家里打回過電話呢？”

“沒有，”曹達肯定地表示，“沒打過。”

“那么，你知道她有沒有什么仇人之類？”

曹達苦笑：“她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有什么仇人，一起八卦的三姑六婆倒有一些�！�

“請告訴我們那些人的身份資料�！�

“好的�！�

“之后如果想起什么可能和你的妻子被害有關(guān)的線索，細節(jié)也好什么人也罷，都請趕快聯(lián)絡(luò)我們。”

“我一定會的！”

曹達臨要走，方樂忽問：“對了，曹先生，您的妻子生前有沒有過做過剖腹產(chǎn)？”

曹達面部表情稍顯微妙，說：“呃，是的，有過……”

曹達一離開，方樂就判斷說：“這個曹達太古怪了。”

小韓說：“方哥，哪里古怪呀，我看挺正常的，你看哭那么慘……難道你懷疑他假哭？”

方樂表示：“我倒不在意他是不是假哭，其實假哭也沒什么，但他竟然沒有要求看尸體，這無論如何都不自然�！�

小韓駁斥說：“可我們也沒提及看尸體的事啊，畢竟那尸體刺激性太大，我們還有高還原度的死者容貌，一見就知道死的是不是他妻子�！�

洛靜抬手說：“好了，死者如果那一晚真的離家出走了，必然會想辦法找地方住……第一是賓館，小飛，查一查有沒有相關(guān)的聯(lián)網(wǎng)登記記錄……沒有啊，那么她可能會尋求到某個相熟的人家里借住，我們要找到那個人�！�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霍小梅是在外面單純游逛時遭遇兇手并被害的，鑒于這種剝皮殺人的手法非常規(guī)，兇手有可能只是個殺人惡魔，隨機選擇作案，與霍小梅的關(guān)系圈無明確重疊，所以我們還要直接找尋霍小梅那一夜的行為軌跡，看她遭遇過的哪個人可疑�！�

“不過，這需要確認霍小梅行為的起點，也即先側(cè)面證實她的丈夫曹達的證詞才行……走，去這夫妻倆的家那一片……”

曹霍夫妻居住的是一片開放式的普通居民區(qū)，樓房有些老，基礎(chǔ)設(shè)施也不完備，洛靜方樂和小韓先直接找上了曹家的隔壁鄰居，萬幸這家里的主人在家，因為是位已退休的老師，老人家六十出頭，但身體還算硬朗。

被問及曹家的事，老人嘆息說：“吵了，那天是吵了，實際上他們倆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吵。”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吵，為什么？”洛靜問。

老人解釋：“早年這夫妻倆懷了個孩子，據(jù)說因為順產(chǎn)稍微出了些問題，大夫給了兩個選項，順產(chǎn)和剖腹產(chǎn)，然后小曹想要順產(chǎn)，霍小梅卻堅持剖腹產(chǎn)，最后產(chǎn)婦意見占了上風�！�

“誰知道那個孩子生下來后各種疾病，最后周歲都沒滿呢就夭折了，小曹認為孩子死根源是選了剖腹產(chǎn)，霍小梅則覺得孩子是運氣不好先天就有疾病，反正夫妻倆因為這事經(jīng)常鬧不和�！�

“那他們就沒想再生么？”方樂問。

老人回答：“怎么沒有？但后面就一直沒懷上過，他們的夫妻矛盾不激烈才怪呢。”

洛靜再問正題：“老先生，25號那天傍晚開始，他們吵架后霍小梅有沒有離家出走？”

“有呀，我開門看見她下樓梯的�！�

“那是幾點？”

“大概6點，你看我是個退休教師，對時間很敏感的。”

老人邊說邊指指客廳墻壁上離門口很近的大鐘表。

洛靜進一步要求：“那么，您能不能仔細回憶一下那夜發(fā)生的整個過程�！�

“沒問題……那天大概晚上5點鐘吧，我在客廳沙發(fā)上一個人靜靜的看書，就聽到隔壁他們家小曹和小霍又在吵架了，具體因為什么吵的沒聽清，反正根子就在死去的孩子上吧，我多少習慣了，就等他們吵完再繼續(xù)看書，之間我自己削了蘋果來吃。”

“后面大概他倆也吵累了，聲音小了許多，我吃完蘋果正想繼續(xù)看書，沒想到小曹突然大吼了一聲，說什么‘你走，走了就不要回來’，然后小霍大概回了句什么，他們家的門就被大聲打開了�！�

“我覺得不好，吵架歸吵架，這大冬天的要鬧離家就不好了，所以我按照往常那樣，開門想去勸勸，但晚了點兒，小霍已經(jīng)走樓梯下去，他家的門也關(guān)了，我敲了敲門，沒反應(yīng)，只好自己回去�！�

方樂又插話問：“那么霍小梅離開，曹達就沒有追出去么？”

老人搖了搖頭，說：“沒有，我沒再聽見開門聲，而且沒多久小曹就看起電視來了，我也就沒再管，后面看了會兒書，10點之后就去臥室睡了……”

謝別老人，出了門，洛靜正要拜訪隔壁的曹家，沒想到曹家的門主動開了，穿戴完備的曹達夾著公文包出來，鎖了門就要匆匆離開，根本沒注意到三人。

洛靜只好喊了一聲：“曹先生，留步。”

曹達這才扭頭看見洛靜三個，十分抱歉地說：“洛警官啊，不好意思，我有點兒急事得出門一趟，要不我們邊走邊說吧�！�

“也好。”

三人只得與曹達同行。

曹達邊走邊歉意地說：“洛警官，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你們來肯定是想查小梅的事吧？我本來應(yīng)該招待下你們的，可你看，小梅雖然逝世了，我總要生活不是？”

“理解，理解，可否問下，曹先生在哪兒高就？”

“嗨，”曹達揮了揮手，“什么高就不高就的，我有一家小破店，賣些食品什么的，但店員說機器出了問題，我得去看看，估計還要去一趟有賣的廠家那里挑選新機器看看，不然我這幾天生意都沒法做了……對了，洛警官，前面去公安局的時候因為情緒不穩(wěn)，有些事情沒搞清楚，我可以再問問么？”

曹達突然轉(zhuǎn)變話題到了案子上，洛靜回答：“當然可以�！�

“你們說我妻子是被殺，那到底怎么被害的，我忘了去看看她的遺體，真該死……”

洛靜猶豫了下，說：“你妻子是被刀殺死的，如果你想了解更詳細的死因，可以去分局，其實有一些需要家屬簽字的程序需辦理一下，此后可能還涉及尸體認領(lǐng)方面的，也需要你到公安局去。”

“這樣啊……我后面會挑時間去的，對了，前頭離開公安局的時候，你們說我要是想到什么就聯(lián)絡(luò)你們，說實話，我那天和小梅吵架是因為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看見小梅手機上有疑似跟什么男人的短信互動，想看仔細些，卻被她把手機搶回去了，然后我……呃，我懷疑她跟什么男的有不正當往來，所以質(zhì)問她那個男的是誰，可她否認了，然后我們就吵了起來，越吵越厲害……唉，我現(xiàn)在很后悔，要是當時語氣好一些問就好了，興許是我誤會她了呢�！�

“明白了，對了，你妻子那夜離開后，你有沒有追出去過？”

曹達搖了搖頭，說：“沒有，我是有過那樣的念頭，但最后還是沒行動，生了好一會兒悶氣，就看起了電視來，一直到睡覺�！�

“那么，這之中有沒有什么人來拜訪敲門？”

“呃，你們是指隔壁王大爺么？抱歉，我正在氣頭上，當時又去衛(wèi)生間用水沖過臉，沒注意外頭動靜，唉，那一夜我稍微喝了些酒，腦子有些燒，不然也不會吵那么厲害了，都怪我……”

下樓沒多遠，看著曹達坐上車離去，洛靜吩咐小韓：“小飛，記下來我下面要執(zhí)行的調(diào)查步驟�！�

“哦�！�

“霍小梅那夜6點左右離開了曹家雖有王大爺和曹達的證實，但最好能找到更多目擊者，這需要以這里為起點從附近居民開始廣泛走訪，此外此區(qū)域為中心的攝像頭也要一一找到并調(diào)取事發(fā)當晚的錄像監(jiān)控，還有，曹達剛才提供的霍小梅和某人的短信互動問題也要查清，看看對方是誰……具體來說，就是依據(jù)霍小梅的手機號碼到電信商那里查短信記錄�！�

“師姐，我都記完了�！�

“那好，我們依這些思路開查吧……”

洛靜很快聯(lián)絡(luò)了分局，調(diào)取警力做各類安排，還聯(lián)系了本地派出所協(xié)助，但還沒得到鋪展開的調(diào)查團隊的情報反饋，分局里就來聯(lián)絡(luò)，說死者霍小梅更精確的死亡時間已經(jīng)鑒定出來了。

洛靜馬上和方樂小韓回分局。

雖然在電話里也能得知結(jié)果，但有些事最好直接到專家身邊問問……

分局法醫(yī)處，程法醫(yī)對三人說：“死者死亡的精確時間點是25號當晚的8點左右�！�

晚8點？

方樂忽問：“程法醫(yī)，我之前就在想一個問題了，您說死者是被剝皮一段時間后又因為低溫凍死的是吧，那么我可否說死者被襲擊和剝皮的時間點與她徹底死亡的時間點不一致呢，就是中間間隔較長。”

程法醫(yī)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死者被襲擊和剝皮發(fā)生在徹底死亡的2個小時之內(nèi)，當然這只是保守估計，或許襲擊發(fā)生在更久以前，因為尸體被發(fā)現(xiàn)畢竟兩三天了，有些病理分析無法給出更精準答案�！�

“明白了……”

離開法醫(yī)處，方樂推斷說：“霍小梅6點左右離家，8點徹底死亡，正好符合2小時那個時間段，看來她就是離家之后出事的了，但是曹達也可能在妻子離開后追出去過啊，曹達還是有嫌疑�！�

小韓不解說：“方哥，王大爺和曹達不是都說過后者那之后沒有出過門么？”

方樂不屑說：“曹達本人的話不可信，王大爺獨居，年齡又大了，他的話也不見得符合事實，畢竟曹達如果以很小的開門聲和關(guān)門聲離開又回來的話，王大爺很可能聽不見�！�

“這……”

小韓正要想理由辯駁，洛靜讓兩人噤聲，因為她接到了電話。

接完后，洛靜說：“霍小梅的熟人們都證實那夜沒見過霍小梅也本人沒接到過其電話，另外走訪的人員找到了當夜一個住的近的鄰居證實晚六點出頭一個疑似霍小梅的女性向外走并玩手機，但再多的目擊情報就找不到了，至于那區(qū)域里的監(jiān)控也沒拍到過霍小梅，不過那里的設(shè)施不完善，攝像頭覆蓋面極小，所以還需要更廣泛地排查監(jiān)控。”

這樣啊……方樂忽問：“對了，案發(fā)區(qū)域就是棄尸點附近的監(jiān)控記錄呢？”

洛靜說：“我下面就會要求先以晚6點到8點這個時間段查可疑行人和車輛，兇手可能在這個時間段運尸和棄尸，如果無發(fā)現(xiàn)，再擴展時間段�！�

“另外，”洛靜提新話題，“霍小梅生前手機的短信記錄查到了，很快就會傳送過來……”

正說著，傳真機吐出了幾張紙，小韓拿過來本想先遞給師姐，被方樂搶走了。

方樂直接翻到記錄里最新的部分，對一則短信念出來：“楓，我有急事，你馬上來接我，地點某某公園……呵呵呵了，楓是誰？某某公園距離棄尸現(xiàn)場不太遠吧？”

洛靜馬上要過來短信記錄，看了看說：“根據(jù)這個號碼找到機主，傳訊……不，派人親自去‘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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