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往事
連家梁所看到的,是一份基因鑒定書。
掃視完后,這位二少爺愣了一會兒,說:“這份鑒定書并不能說明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們用于比對的樣本是不是真的來自于那具骨骸呢?”
連承業冷笑:“小侄子,你的確很謹慎和冷靜,有點兒你父親的風范,但是你以為我光憑這個就來莊園指控了么?實話對你講,兩天之前你大哥家棟還提供了一個仙人掌盆栽,那上面有你身邊這位爸爸手指被刺后留下的干涸血液,我早已火速請人送去相關機構做基因比對了,并讓工作人員加速鑒定,很快新的報告就會被送過來,到時候那份報告就是絕對的物證了!”
之所以沒有等鑒定結果出爐就來莊園“踢館”,是因為連瀟瀟聽見了密談,使得計劃不得不提前推進。
“既然如此,”連家梁果斷地拋掉了報告,“那就等新的鑒定結果來了再說吧。”
但無限僵持是不可能的,一旦連七發現被耍了,帶著白西裝大量返回,所謂真相揭曉計劃將轉化為純粹的實力比拼,這并非連承業所希冀的,所以他看向負責新鑒定的毛子。
毛子看了看手機時間,低聲說:“距離規定的把報告送來的時間上限還有5分鐘。”
5分鐘嘛,還是可以等的。
所以連承業大度地回應連家梁:“小侄子,就依你的心意,我們陪你等待5分鐘,讓你看到你身邊這位父親的真面目!”
連家梁對此無動于衷,反而盯向連家棟,冷笑嘲諷:“大哥,父親撫養你我長大幾十年,難道就不及外人三言兩語的蠱惑么?你竟然配合這些人夜闖莊園,這事情還發生在七叔帶著護衛為了瀟瀟離開莊園之后,我不得不懷疑瀟瀟就是被你們綁架的,你為了質疑父親,連小妹都要傷害么?”
連家棟平日里對這位二弟都是力求氣勢壓制,此刻卻心虛之下不敢視線對視,側頭一會兒,還是說了實話:“瀟瀟很安全,一旦這里的事了,她就會被放回來。”
但連承業竟陰陽怪調地說:“小侄子,瀟瀟那丫頭的真面目,你們未必真的知道呢。”
但沒有人去問他這話的意思,現場陷入暫時的靜。
一秒秒過去,一分分過去,終于在5分鐘上限要到的時刻點上,一個黑衣人喘著氣急匆匆抵達,將兩份文件交給了毛子,毛子看都沒看就交給連承業,示意連承業繼續表演。
連承業得意洋洋,就像幾千萬大獎即將揭曉自己卻提前知曉中獎的會是自己那樣,接過手并打開了兩份文件。
第一份文件他沒有細看,而是直接看底面的結論部分,他看到了一行字,大致內容是:父系樣本與子女樣本歸屬人是父女血緣關系概率為989999%……
看完這個連承業猛然大笑,一些壓抑很久了的話脫口而出:“連南英,不,仿冒者,我早就懷疑連瀟瀟就是你在外的親生女兒,而不是我堂哥乃至堂嫂在外的私生女,也不是那位表面上死去的司機的海外女兒,而是你這個冒名頂替者自己的女兒,你竊取了權力地位后就將她從外頭帶來收為了養女,寵溺如親生!”
連家梁皺眉:“二堂叔,你胡說什么?”
連承業冷笑,再將第二份文件拋給連家梁,說:“家梁侄子,你要的證據之一,仔細看看吧!”
連家梁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那并不長的鑒定報告書,尤其是結論,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說:“這怎么可能?!”
讓他覺得不可能的并不是父親和瀟瀟親子關系上的成立,而是依照父親的個性,就算真的在外有私生女,也肯定會以正當身份接回家來,而不是搞什么養女的幌子!
所以連家梁馬上質疑說:“我怎么知道這報告書是不是你們假造的?”
連承業不屑地說:“家梁侄子,你覺得造這樣很容易戳穿的假有意義么?既然你不死心,那就再看看這第二份鑒定書吧,就是關于你以及你身邊這位父親的親子關系的鑒定……”
連承業說著,自己先翻了翻手頭的第二份報告,看了眼結論,結果瞬間眼瞪得老大,面色更只能用巨變來形容。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這次極度震驚的變成了他。
“怎么了?”旁邊的毛子從連承業手里抽出了報告,也看到最后的部分,習慣于沉默的他少有的脫口而出:“被鑒定人之間的親權指數符合親子關系?這怎么會?!”
說著毛子揪住送來報告的那名手下,質問:“這結果怎么回事?怎么可能符合親子關系,你去搞鑒定的時候是不是用了那個骨骸的數據?”
那手下懵懂自辯:“毛哥,不可能啊,那個骨骸在南港呢,這次的兩份鑒定父系樣本都是那個仙人掌上的血液,我還幾乎全程都盯著看的啊!”
既然如此,這種結果怎么出來的?
連家棟也十分不敢置信,也要過來報告書看了看,一時當機中。
希冀了十多年的連承業不可能甘于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他氣急敗壞地說:“連南英,是不是你早知道有這么一天,因此把市內所有的鑒定機構都提前給收買了?!”
長久沒有說過話的連南英以看小丑的眼神看向他,回答:“如果我收買了市內機構,你們去做鑒定的第一時間我就會收到情報,老二,你以為你現在還進得來么?”
“可是這怎么可能,你和那具骨骸怎么鑒定結果一樣呢?”
如果骨骸所屬主人與連家梁是父子關系,活著的這位連南英怎么也和連家梁符合親子關系呢?還有和連瀟瀟的,這怎么回事?!
連南英近乎憐憫地說:“老二,你覺得有人冒名頂替了我是個現實,為什么不把事實往更深層想呢?”
連承業搖頭:“我不明白。”
“有些機密我并不想講,因為事關逝者,但為了道出真相,我只好講出來了……簡單來說,你獲取到的那副骨骸來自于我的同卵雙胞胎兄弟,十幾年前車禍里死去的也是他,這就是對你的三份鑒定書的結果的解釋。”
連承業猛然哈哈大笑,直斥:“連南英,你開什么玩笑,你有雙胞胎兄弟我為什么沒不知道,你不會是說跟電影里一樣,你和你的雙胞胎兄弟共用一個身份,都是連南英吧!”
連南英說:“當然沒那么玄乎,但我有兄弟也是現實,上個世紀50年代國家建立沒多久還在貧困的階段,連家解放前雖然是個大家族,但也沒落了,我這一支上同樣如此,我的媽媽在醫院里生出了作為雙胞胎的兩個孩子,父親自知養不起,就將其中一個送人收養了,留下來繼承連家姓氏的那個就是我,起名南英,我那個送人的兄弟初始則起名南雄,當時宗親之間自顧不暇,來往疏密,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我家也并沒有把此事對宗親說,而是當做了一個秘密。”
“但這個秘密并沒有對我隱瞞,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聽到了一次父母間的對話,質問他們,他們就講了。”
“而那個時候,我只知道自己有一個被別人收養的雙胞胎兄弟,并沒有想別的,上世紀九十年代,我從商了,建立了一連集團,自覺發達了,大環境也穩定了,不怕道上報復我及我的親人,就想知道我的雙胞胎兄弟的狀況,我派了不少人到各地查探,這其中甚至包括私家偵探社,但他們初始只發現當初收養南雄的人家早就不知所蹤了,名字叫南雄的人被找到了很多個,卻無一是我的兄弟。”
“我以為我永遠找不到南雄了,直到那一天他主動找上了門。”
“他對我說,他的妻子病死了,生前花了很多錢治病,欠債很多,他自己無所謂,唯獨一個才幾歲的孩子不能在這種家庭環境下成長,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受罪,萬般無奈之下看到上了報紙的我,發現自己和我長得實在是像,而雙親臨死前告訴他,他是被收養的,原名叫南雄,還有個雙胞胎的兄弟。”
“南雄找到我時,我們第一時刻就確認自己正是和對方共同出生的那位!”
“但南雄不想接受我的單純接濟,他所學的也跟我從事的行業無關,所以他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對我說:我當你的替身怎么樣,你看我們是雙胞胎,雖然現在你胖一點兒我瘦一點,但我們基因是一樣的,身高也相同,我完全可以當你的替身,還是別人看不出來的那種,你說你曾經是道上的人,萬一有仇家尋仇什么的,多一個替身也容易保全自己。”
“我并不想利用我的兄弟,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我想這樣的確方便很多。”
“為此南雄開始嚴格鍛煉,并依靠制定好的食譜增重,只用了一個多月,就和我體型有八九成相像了,相貌更不用說。”
“南雄去世后,我就領養了他的孩子,就是瀟瀟……”
連南英說得相對簡約而透徹,但連承業還是不信,大聲質疑:“開玩笑,那段時間我搬離莊園沒多久,還經常來莊園看你,怎么沒有看見你那個雙胞胎兄弟連南雄?!你不會告訴我是你們長得太像以及兩個人不會同時現身吧!”
“我們的確不是同時現身,不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頭,而南雄的存在只有我夫人還有老七以及我的司機知道,不過老二,你也應該多少感受了出來吧?”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深知并不是外在相似就能替代我,所以讓南雄在司機的陪同下去過兩次集團總部,并參與過兩次會議,那兩次會上,你是不是覺得當時的我發言很少呢?兩次會議都是由你實質性負責了,這些情況南雄回來后告訴過我。”
“這,我記不清了!”
“那兩次會后你還要求簽字,當時的我是不是說過把文件交給我后頭簽了再給你呢?那是因為南雄還沒學會我的字體,一簽字就會露餡的。”
連承業瞬間迷糊了,這樣的記憶貌似真的有,但他讓自己強行冷靜,依舊質疑:“總之這些話都是你自說自編的,除非有另外的人能證實這一點……”
這時候一個人從客廳門口走出來,接話岔說:“二老板,我這個證人怎么樣?”
那是個六十歲出頭中等個頭的男子,連承業看見他立馬產生了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對方到底是誰一時又說不出口。
“二老板……”
等想到“二老板”這個有點兒怪的稱呼,連承業大驚,手指抬起指著對方:“難道、難道你是……”
“不錯,我就是老板當年的司機,黃裕民。”
的確,之前叫自己二老板的,正是這位比自己還早一步到莊園的堂哥的司機,他叫堂哥老板,叫自己二老板,這后一個稱呼沒有別的人叫過!
連家梁也吃驚下喊出了聲:“民叔,真的是你,你沒有死呀!”
黃裕民呵呵笑了,說:“是啊,民叔活得好好的,不久前瀟瀟那個丫頭還來看過我呢。”
連家梁不解了,說:“瀟瀟既然知道您還活著,我又怎么不知道呢?”
黃裕民解釋:“瀟瀟是在老板來探望我的時候,偷偷藏在了老板的車里,又偷聽到了我們的對話,知道了我還活著的事實,我們談話時又提及了她的身世以及她父親的事,她跳了出來,我們只好將車禍的真相告訴了她,瀟瀟也是那時候起知道自己父親死于車禍,所以立志學醫,想救人的。”
“原來是這樣啊。”連家梁嘆息,“我說那丫頭精靈古怪的性子,為什么去學需要苦修的醫科……可是民叔,您今天怎么來了莊園呢?”
黃裕民說:“因為我恰巧來看老板啊,瀟瀟是在見了我之后失蹤的吧,我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連承業忽然插話說:“黃裕民,你不要跟著這個人(眼前的連南英)一起蒙騙我,要是死去的真是那個所謂的連南雄,你們為什么不把事實講出來,反而讓你來裝死十幾年呢!”
“其實我起先并沒有想到裝死,那次我開著車載夫人以及南雄老板去出席一個公開活動,中途車子輪胎忽扎到了什么東西癟了,我只好下車繞到一側去查看,就在這時候肇事車輛從側面撞擊了過來,我也摔了出去,我爬起來去救人,車子發生了爆炸,我頭臉都受了傷,血流不止。”
“由于那地段比較偏僻,我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報警,而是給莊園里打電話告知情況,電話里老板聽了后明顯受了很大打擊,旁聽的連七哥則忽然說讓我先不要對警方講出事實,因為老板和南雄老板是雙胞胎,如果暴露出去難免有人質疑老板的身份,就像現在二老板你對老板在質疑一樣,總之那個和夫人一同死去的車內人身份只能是是司機,而我暫時偽裝成老板直到被送到醫院。”
“這、這不可能,要是當時受傷的只是你,他臉上那道疤是怎么回事?”連承業又手指向堂兄。
連南英冷笑:“這是我自己劃的,我判定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仇家報復,而要是南雄沒有替代我,那么車禍里死的就是我了,我的兄弟代我獻出了生命,我必須記住這件事。”
黃裕民繼續說:“那之后,連七哥還提出必須消除南雄老板存在過的證據,他聽了我的講述,認為集團里是個破綻,因為我載著南雄老板去過總部,還去了老板的辦公室模仿辦公,南雄老板觸摸過很多東西,所以連七哥派的人非但是把各種資料整體帶走,還把辦公室清理了一遍。”
連承業一下傻了,無力癱倒在地。
他記起來了,辦公室里的確有擦抹痕跡,當時他一心認為是冒名頂替者想抹除真正的堂哥的指紋,事實卻是反了過來。
……猜到了開始,卻沒想到結局。
他深深地苦笑:難道我連承業苦心孤詣十幾年,竟是鬧了場大笑話么?
比他反應更甚的是連家棟,這位大少爺喃喃自語:“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哈哈哈……”
他猛然狂笑,并向一個方位奔去。
“大哥……”連家梁擔憂之下追去。
現場再次陷入詭異的平靜。
這時候一個人忽然冷笑起來,是毛子。
他陰狠地說:“連老板(連承業),既然你的計劃失敗,只好換我來了,動手……”
毛子手一抬,他帶來的手下將對連南英的包圍圈收攏,所有人都掏出了槍,槍口抬起等待指令。
但也是在下一刻,一股突如其來的預感之下,手勢未落下的毛子猛然向旁邊越開,滾落在地,狼狽不堪。
而不同于躲開了的他,那二十幾名手下幾乎同一時刻慘叫聲中倒地。
到底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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