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5）

        顏夜和姜珺談話的期間，小鈴鐺也沒閑著，忙著觀察神秘細菌的形態的活動，同時還得防著邵杰。早上他被自己“修理”了一頓以后明顯老實了很多，既不敢往小鈴鐺身邊湊了，而且讓他干什么他就馬上去干。

        小鈴鐺警惕地看看四周，邵杰不在，她松了口氣，打開顏夜給她的神秘細菌的dna分析報告讀了起來。才剛看了幾頁，她的個人終端突然響起了警報聲。

        原來，自從上次左沐希看到墨兵的采訪受到刺激沖出家門后，小鈴鐺就給她的個人終端裝了個“無行為能力人監護”的程序，一旦左沐希離開家方圓一公里范圍內，程序就會報警，聯系小鈴鐺。小鈴鐺騰地一聲站起來，拿起外套就往外沖。

        顏夜抽空回了一趟家，把母親放在門口的食物放進冰箱。她返回研究中心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顏夜發了消息給小鈴鐺，讓她按時下班就好，只是小鈴鐺那里卻遲遲沒有回復。顏夜推開實驗室的門，里面空無一人，看來小鈴鐺應該看到了她的消息。

        顏夜扎起了頭發，開始工作，她準備將樣本里的神秘細菌單獨提取出來，放到培養皿里，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細菌在培養皿里呆了一段時間，就大批地死去。

        顏夜有點發愁，手頭的樣本不多，她怕繼續試驗，細菌會全部死亡。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邵杰的聲音：“應該是培養基的ph值的問題。”

        顏夜猛地回頭，邵杰隔著一排置物架站著，看到她回頭，禮貌地問道：“顏博士，我可以過去嗎？”

        顏夜盯著他：“你怎么知道是培養基的問題？”

        邵杰大大方方地回答道：“今天我看見丁學姐在做培養皿，而這東西我已經做了好幾年了。”

        還沒等顏夜繼續提問，他搶著說：“其實我還看見了丁學姐放在桌上的dna分析報告。”但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回來拿落下的耳機，無意中看見了丁學姐桌上有攤開的報告。”

        見顏夜沉默不語，他大著膽子繼續說：“顏博士，我知道你們都把我看成是走后門的，不相信我，但是我從小就喜歡生物，高考完了以后，我爸本來要送我出國學工商管理，可是我非要學信息生物學，他最后拗不過我，才勉強同意了。”

        “顏博士，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同情我，我是想幫助你，丁學姐桌上的基因檢測報告我看了，你們要培養的細菌應該是人工合成的吧。這也是我的專業范疇啊，希望你能考慮考慮，讓我加入你們的研究。”

        顏夜沉默了良久，“事出突然，我得考慮考慮。”

        邵杰露出了“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顏博士，那我先走了。”

        “邵杰，等等，”顏夜叫住他，“今天你看到的事，要保密。”邵杰點點頭。

        “還有，謝謝你的提示。能憑幾眼就看出培養皿的問題，還能看出細菌是人工合成的，說明你專業水平確實不錯。”

        邵杰背過身，微微地笑了。

        程燁和石磊在任柔家一無所獲，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丈夫，都眾口一致地表示任柔最近很正常，沒有什么異常表現，至于任柔身上的傷，是她不小心摔下樓梯時造成的。

        出了任柔父母家門，石磊說：“程哥，我覺得這家人有問題。他們有什么事瞞著我。”

        程燁沉默了一下，說：“家暴的案子里，最關鍵的證據之一就是受害者的供詞，而她身邊的人，往往會受到‘家丑不能外揚’觀念的影響，包庇加害者，反過來勸受害者息事寧人。”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呢？”

        “不知道。”程燁爽快的說。

        “啊？”石磊一下子愣住了。

        “逗你的。先去吃飯，吃完我們去趟她們家的轄區派出所。”

        石磊眼睛一亮：“對呀，任柔報過警了，派出所肯定會留記錄！”

        “對，”程燁沖他狡黠一笑，“不僅這樣，我還知道任柔就診的醫院，我們應該可以看到任柔的驗傷報告。”

        石磊正要說話，程燁的個人終端響起了來電提示音，程燁接起電話，是顏夜打來的，顏夜在電話里告訴他，已經確認他們之前發現的細菌是人工合成的，至于其他的，還在分析中。

        程燁結束通話，掃了一眼時間，轉頭對石磊說：“對不起，飯得等會兒吃了，咱們馬上回警局。”

        “啊？回警局？回去干嘛？”

        “去給你爭取發揮專業技能的許可。”

        石磊覺得今天自己真是“啊”了太多次了。

        小鈴鐺坐在出租車上，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出神，剛才發生的事情匪夷所思，她需要整理一下思緒。原來，接到左沐希離開家的警報后，小鈴鐺用最快的速度地來到了左沐希家，卻發現她在廚房一邊哼著歌一邊做飯。這場景太詭異，小鈴鐺懷疑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那就是左沐希的精神出現了異常。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左沐希：“小希，你在干嘛哪？”

        正在切菜的左沐希看見她，笑著說：“你回來啦，我在做培根通心粉，很快就能吃啦。”

        “你，你感覺好點了？”

        左沐希困惑地歪了歪頭：“我一直感覺挺好的呀？”

        小鈴鐺心一沉，壞了，小希真的精神異常了。現在該怎么辦呢？小鈴鐺首先想帶左沐希去看精神科，但是又怕刺激到她。思來想去，她決定先配合一下左沐希，然后見機行事。

        實驗室里，顏夜和姜珺合力，將神秘細菌植入實驗用的小白鼠身上。

        “應該很快就會表現出癥狀了。”姜珺看了顏夜一眼，感慨地說：“咱們這樣一起通宵做實驗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上教授了，天天不是開學術會就是聽報告，還得帶學生，很少自己動手操作了，幸好，手還沒完全生。”

        顏夜微微地朝姜珺看了一眼，剛剛和姜珺一起工作確實讓她也想起了久違的研究生時期，自己和李文生跟著姜珺學習的時光，那個時候，他們倆還是學生，把世界想得很簡單，以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一切都會如自己所愿。而多年過去，實驗室里的人來了又走，曾經站在身邊的人，選擇了別的路，最后，又只剩下了自己。

        她朝姜珺說：“老師，您先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就行。”

        姜珺走后，顏夜環顧著空蕩蕩的實驗室，雖然暫時已經沒有什么事可做了，但她此刻并不想回家。或者說，她不想回到那個充滿了與李文生共同回憶的房子。

        銀壑市警察局。

        石磊正在手指翻飛地操作電腦，調取信息。程燁則坐在一旁，靜靜地沉思。他向高局長匯報了“神秘細菌是人工合成的”這一情況后，順利地拿到了調取受害人個人終端數據的許可，不過高局長還是囑咐他，要小心謹慎，避免走漏任何消息，畢竟數年前經歷過疫情，市民對細菌、病毒這些東西都格外敏感，稍有不慎，就會引起恐慌。

        神秘的人工合成的細菌，剛在死亡線上徘徊了一遭的爺爺，看起來毫無頭緒的案情，程燁覺得糟心事一下子全堆在了自己頭上，可他不知道，接下來他要面對的，是更大的黑暗。

        左沐希家，小鈴鐺戰戰兢兢地陪左沐希吃完了飯，又陪她在客廳看起了電視。誰知，換臺的時候，一張令人嫌惡的臉出現了，電視臺在重播昨天對墨兵的采訪，小鈴鐺唯恐左沐希再受刺激。趕緊換臺，她覷了一下左沐希的臉色，竟然神色如常。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她鼓起勇氣，問左沐希：“小希，剛剛電視上那個人……”

        左沐希一臉困惑地看向她：“誰呀？”

        小鈴鐺心底升起了不詳的預感，白天顏夜給她看過的病例在她腦內一頁頁閃過，她一把攥住左沐希的手：“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顏夜接到小鈴鐺的電話時，正漫無目的地在自家樓下徘徊。電話里小鈴鐺帶著哭腔說：“顏老師，我朋友可能也感染了你說的神秘細菌了。”

        顏夜倒還算鎮靜，她讓小鈴鐺在醫院等著，她馬上就趕過去。隨后，她想了想，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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