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設番外二
一周時間，我超高效率完成了三件大事。
在我處理的過程中，她在我面前，化為塵土，煙消云散。
第一大件，為我自己和高俊義辦了葬禮。
人死之時，當有始有終。
在殯葬公司“你有病”的視線里，給自己和高俊義舉辦了盛大而隆重的喪禮。
在東京都八坂神社的大堂，舉辦通夜和告別儀式，上好的相鄰棺材里放入我和她的衣服，我選了曾經喜歡的□□風，她的衣服，我按照查到的車禍現場照片，重新置辦了一身。
在佛音裊裊的聲音中，在香火的熏熏中，在所有人曖昧模糊、欲言又止的話語里，我以我的身份，一身黑衣，一身肅穆，作為葬禮主事人鎮定走完所有的祭典流程。
墓前，我默默不語，捧上一瓢清水清掃墓石，放上奉花和燃燒線香。
我、高俊義的墓地，就在中村幸子、中村雅美的隔壁，一家四口，完完整整。
我親手把清水澆在墓石上，合掌祭拜。
如有來生，愿山高水長，風月同在。
第二件事，我繼承遺志，繼續參加vba選拔。
我想在電視上，為我去世的家人們，為相伴一年的熟人，唱一首屬于她們、也屬于逝去的我的一首歌。
我改寫了一首原創曲，或者說把高俊義的遺產，她曾創作、但未對外發表的歌，按日式旋律重新編曲、重新填詞、重新錄制了demo。
高俊義煙消云散之前，我繼承了她的記憶。
她，也是一個倒霉蛋。
高俊義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小時候被一位神經病女義工常年虐待，被強行喂藥成藥罐子，一言不合就性|虐待，唯一快樂就是上學校的音樂課，偷彈一臺琴鍵破損、琴聲老舊的鋼琴，唱自己喜歡的歌曲。
好不容易，16歲那年，老義工病死了，她過了兩年正常日子，夢想以后當一名音樂老師。
18歲，她如愿考上北京音樂學院的聲樂系，兼修編曲，好心人愿意資助她繼續上學。
不幸，她長得漂亮，性格又柔弱，被好心人變態的兒子看上，被pua、家暴數年，流產三次，身體傷痕無數。
一次快被打死的時候，被看不下去的鄰居報警、報媒體。好心人一家被網暴，兒子被送出國。
她，在輿論的壓力下，在經年累月的摧殘里，選擇消聲遺跡，變成一個極度社恐、中度抑郁的胖子�？恐眯膶W姐的工作介紹，她以編曲為生，變成專門給人當外包的廉價代寫者。
物廉價美、口風緊、一鍵打包而出名，名氣雖然不響，但賺的確實不少。
所謂打包，就是包作詞、作曲、編曲、導唱、后期混音錄制等，制作人只需要把歌手帶到錄音室，指導歌手如何錄制，余下所有的工作，高俊義都能代辦。
這樣制作出來的歌曲，署名權高俊義一般是第二作詞人、第二作曲人。
如果愿意多給一筆不菲的封口費，高俊義還可以不要署名權。
隨著華語歌壇的整體沒落，solo歌手逐漸淡出市場。選秀節目蒸蒸日上，偶像團體又有新興涌入的資本大力追捧。
剛畢業一兩年，高俊義的外包工作主要是給歌手寫歌。隨著時間推移，慢慢變成給各種千奇百怪的男團、女團寫歌，寫了大量、各種風格的偶像風歌曲。為照顧各位偶像的實力，難度一降再降，后期修音更歷經磨練、逐漸大成。
再后來，網□□手開始大行其道，看在錢的魔力份上，高俊義寫了一堆毫無營養的網紅口水歌。
對于工作，為了營生，高俊義不會拒絕。但同時，高俊義也寫了很多正經、高難度、編曲完整、但未對外發表的歌曲。
我所改編的這首歌，就選自其間，用我的方式，重新編曲。用音樂的方式，讓高俊義這個人存在。
在電視上唱這首歌，祭典我的家人，祭典死去又重活的自己，祭典死在異國他鄉的高俊義。
這是vba第三輪，我準備的自選歌曲。
一直忙到9月8日晚上10點，新歌的配樂版才正式完成。
走出錄音室，抬頭看，是一片人工光亮的魔幻森林，夜色像一片寂靜的蘭墨色薄片，靜靜掛在人海的頭頂，高度不可知，不可測�？此平谘矍�，遠在光年外。
我抬頭望著夜空，一路舉著頭慢慢踱步，回到自家的公寓。
第三件大事，在喪事與錄歌過程中，我抽時間去了學校，以逐夢演藝圈的理由，正式從學校退學。
我課本知識一個字都看不懂，也看不進去。
當個沒文化的高中肄業生，也比接受一次千軍萬馬的高考折磨，劃算。
生老病死，人間常態。
我不是悲慘的人，高俊義也不是。
遺產里的存款、股票、保險金等財產，我不準備動，全部放在銀行吃利息。
除了東京住所自住，其他三個住所，我準備成年后，委托當地房產中介出租。
光租金收入，按現在的生活水平，我能在日本活得小康滋潤。
大事沒有，小事有一個棘手問題，我沒錢了。
一場離經叛道的葬禮和姨母的大葬，花光我多年的積蓄小金庫，更把家族基金會發放的9月固定生活費貼進去。
葬禮與墓地按最高規格舉行，還是加急插隊舉辦，自然花費不菲。我是真的窮，翻遍全身和房間角角落落，只找出三千日元，折合人民幣166元。
在東京大都市，這點錢只夠去便利店吃一頓好的午飯。
多虧幸子姨母多年過著各國遷移的生活，在家里大量囤貨，速凍食品、方便面、餅干等解饑用品存量豐富，只要緊衣縮食，挨到月底就能解放，迎來新生活費入賬的正常美好生活。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最好還是，找份短期工作，臨時過渡下。日本打工文化盛行，選拔結束后，去中介所或便利店問一聲。
現在的我，雖然想靠寫歌為生，但以我一片空白的資歷，誰敢用我的歌曲？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明天vba就是一個機會，不當偶像，入職ldh公司當個幕后制作團隊一員，也是一份正經出路。
租金，是退一萬步后的底氣。
工作，才是保持我能持續擁有創作能力的基礎，和社會交際圈的基石。
高俊義可以，我也可以。在日娛圈里，玩一玩，也挺有趣。
我邊洗澡，邊想著入職ldh。仔細考量，確實是一條不錯的路。
明天的原創歌曲，正好可以展示我全面的歌曲創作能力。
只要評委有一點意向，我可以把自己其他歌曲重改，根據ldh的風格重新編曲，陸陸續續發給ldh公司的制作部門。
就是日本版權問題太過復雜，我一時搞不懂。
明天問一下律師，能否幫忙代理注冊歌曲版權事宜，我實在沒精力去搞，這幾天真的忙。
差點忘了，還有vba指定的歌曲要練習，想到這里，我加快速度洗澡，沖了兩遍就離開浴室，穿上浴袍，對著鏡子，繼續熟悉新的嗓音和表情，進行全面的開嗓測試。
這些天我繼承了高俊義的記憶，也繼承了她的聲樂貯備和多年制作人槍手經驗。
專業系統的聲樂學習，比我這種多國、零散學習的體系，更為完備與整體化，很好的彌補了我自身聲樂貯備的不足。
“啊～~~~~~~~~~”
三個八度音階往上爬，第一個八度通過，第二個八度開始有點破音，用胸腔與腹腔的雙重共鳴勉強唱了上去，就是音色不夠順滑，還有點刺耳。
“音色普通，氣息不夠，胸腔與腹腔的共鳴不足，高音不夠流暢，音域寬度有限。目前只能發揮基礎的輕混效果，假聲轉換不夠自然，高音舒適區在a4，再往上需要重練�！蔽亦哉Z，對自身的嗓音素養，不太滿意，但事已至此，一下子也不可能快速提升。
科學的聲樂提高，包括提高音域、嗓音厚度、共鳴、混響，都需要持之以恒地訓練。
開嗓后，我學習明天vba指定的第一首歌。這一學，整整花了三小時才唱熟。
不是歌曲難度太大，而是日式旋律，跟以往所學的旋律結構差異大，發聲部位不同，情緒帶入更迥異。
整首歌，bmp快，高音多，歌詞密集且連續，呈現出典型的日式少年健氣風，跟我一貫的唱法不同，唱法調整起來特別痛苦，經常唱著唱著就回到原有的調上。
唱別人寫的歌，特別是這種跟我，日常喜好差異大的歌曲。
猶如140斤的胖子硬深深穿上s號的服裝，各種不適應。
為了唱好這首歌，我要持續給自己聲音與情緒做調整手術，哪里多出來就修剪哪里，減去40斤的肉，才能匹配s號的衣服。
這不是一個小工程，更是一個精細化的持續過程。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夠精確。
特別是對自己，我有一定要求。
高俊義，聲樂系科班畢業，又當了七八年的幕后制作人與demo導唱。
她，是我最后的親人，我繼承了她的遺產。
如果明天選拔時候，我沒練好，導致現場高音唱劈，或唱錯情緒，或唱得連業余都不如。
我對不起高俊義的這份禮物。
不讓自己事后后悔的辦法，就是現在分秒必爭的練習。
讓唱歌，像跳舞一樣，變成喉部的肌肉記憶。聽到音樂的瞬間，就能產生條件反射。
人一旦專注于某一事物，日光就會飛逝流過，像一只加速的蜂鳥在風中飛翔。
鬧鐘走向凌晨1點半，我才停止練習，喝了一杯溫水保養疲勞的喉嚨，緊閉雙唇，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讓蓬松的鵝絨接住我的身體。伸手，把床邊的臺燈關掉，在一片漆黑里沉沉睡去。
明天，又是一個新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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